陸顯笑了,那種譏諷的笑。


    他將一個東西扔給了鍾瑤,鍾瑤條件反射地接住了,她低頭一看那是一條項鏈。這、這是陸長老給她的禮物嗎?


    “你戴上,我讓你看看我真正的樣子。”陸顯說。


    鍾瑤將那條項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抬起頭的時候,露出了驚恐無比的表情。在她視野中天空都暗沉了下來,一個恐怖絕倫的怪物站在她的跟前。


    那怪物高達幾十丈,身體像是無數的醜陋的蠕蟲聚合在一起,一隻隻眼睛裏充斥著紅血絲,漆黑的觸手朝著四周蔓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嚇得尖叫起來。


    無數億的蠕蟲聚合成一條醜陋的巨蟒,巨蟒上長出了一條條幹癟的手臂,接著這巨蟒朝著鍾瑤遊過來,一張醜陋的蛇臉在她的視野中放大了。


    毀滅、陰冷、不祥、恐怖的氣息充斥著四周,鍾瑤嚇得腿都軟了。


    “你現在還喜歡我嗎?”長著六條手臂的巨蟒問道,祂的臉慢慢朝著人類靠近,看上去像是將一張蒼白的人臉縫合到了蛇的蛇軀上。


    鍾瑤癱坐在地上,驚恐地往後挪。


    忽地,閃過一道光芒,眼前的巨蟒又變成陸顯。


    黑發金瞳的男人站在鍾瑤的跟前,低著頭俯視著她,用淡漠的聲音說:“看吧,你也不一樣也害怕我嗎?你說你喜歡我,你為什麽又恐懼我?”


    鍾瑤望著陸顯,眼眶裏含著淚:“不,不、不是的……”


    陸顯蹲下身,她立馬往後退去。


    那驚恐的樣子實在騙不了別人。


    原來,原來她也是那樣的人,她跟那些自己鄙夷的男人也沒什麽不同。她的愛也是那麽的脆弱,她的愛是那麽的膚淺。


    她猛地爬起來身來,哭著朝著遠方跑去,最後化作一道流光飛出了玉屏峰。陸顯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蟠桃,他啃了幾口蟠桃後,跟聶陽傳音:


    “鍾瑤哭著走了,你去找她吧!”


    腳步聲響起,周棠依從隱蔽處出來,朝著陸顯走去。


    陸顯看著她:


    “桃子,吃嗎?”


    他將啃了一半的桃子遞給了周棠依。


    周棠依看著鍾瑤遠去的方向:“你有點過分了,鍾瑤師姐都要被你嚇死了。”


    陸顯見周棠依不想吃桃子,自己繼續啃:“我這是訓練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你看,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就被我訓練出來了嗎?你也看到了,你一點都不怕。”


    周棠依惡狠狠地瞪著他,但凡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脆弱點,她現在已經氣死了。


    ————


    鍾瑤飛了很久很久,才落在了一處山穀中。她靠著一棵古鬆,在鬆樹下坐下,抱著自己的膝蓋哭泣起來。


    她晶瑩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劈啪劈啪地落下,打濕了她的衣裙。


    原來,原來她也是膚淺的人,她同樣以貌取人。


    難怪陸長老不喜歡她。


    她就是個膚淺的女人。


    哭著哭著,她聽到了腳步聲。


    鍾瑤淚眼朦朧地抬起來,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站在她不遠處。他看著三十歲左右,臉上有著黑色的刺青,容貌雖然普通,但氣度不凡。


    看到哭泣的鍾瑤,來人很驚訝:“瑤瑤,你怎麽了?”


    來的人是孫逸之的大徒弟顧長庚。


    從年齡上來說,顧長庚跟鍾瑤的父親同齡,但是從輩分上來說,他跟鍾瑤的爺爺算同輩。


    鍾瑤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他還經常逗鍾瑤玩,那個時候鍾瑤還沒被異星生物附身變成怪物,顧長庚也沒有因為境界的原因離開狂歌學院。


    “祖師叔……”


    看到是顧長庚之後,鍾瑤哽咽著喊了一聲。


    顧長庚看她哭得稀裏嘩啦地走過來,將她扶起身:“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告訴祖師叔,祖師叔幫你修理他。”


    鍾瑤哭得像個孩子一樣,那張美麗的臉梨花帶雨的,她望著顧長庚,忽地傷心地抱住了他,就跟她小時候一樣大哭起來。


    顧長庚愣了一下,他伸手想要推開鍾瑤,畢竟鍾瑤已經不是幾歲的小姑娘了。


    “瑤瑤,瑤瑤你別哭啊……”


    匆匆趕來的聶陽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他整個人呆滯了。


    見鍾瑤抱著顧長庚哭泣,他看著看著整個人裂開了,那顆心碎了。


    心碎的聶陽離開了狂歌學院。


    對於這個結果陸顯聳聳肩,要怪怪聶陽速度太慢,反應不是他的錯。


    鍾瑤真的移情別戀不喜歡陸顯了,可惜她沒喜歡上聶陽,她喜歡上了顧長庚。顧長庚性格好,對她也好,而且他長相普通,所以她這次沒有以貌取人了。至於輩分嘛……


    鍾瑤能喜歡上陸顯,就知道她不會在意什麽輩分了。然而她不在意,顧長庚在意啊,於是鍾瑤又失戀了。


    失戀的鍾瑤離家出走,她坐上了一艘浮空船,跟著這船漫無目的地航行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船的終點一座沿海城市。她下了船之後,一個人來到了海邊,在海邊哭泣。


    明月自海麵升起,月光照得海麵波光粼粼的。


    穿著青色紗衣的絕色美人坐在礁石上哭泣,忽地海中有什麽東西朝著她靠近,隻見一隻美麗的鮫人從海中浮現了出來。她棕紅的長發垂落在身後,肌膚泛著白色珍珠的色澤,容貌精致絕倫,一雙藍色的眼瞳像是匯聚了大海最濃烈額色彩般動人。


    她上半身是女性的曼妙身軀,腰部以下是魚尾,銀白色鱗片的魚尾。


    “美麗的人兒啊,你在為誰哭泣呢?”


    鮫人的聲音輕柔。


    望星上沒有鮫人,所以看到娜嵐公主,鍾瑤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這、這是什麽?魔獸?可是魔獸怎麽會說話呢?


    鍾瑤因為震驚都停止了哭泣,她戒備地站起身來。


    “你不用害怕我,我沒有惡意。”娜嵐半浮起身體,她美麗的眼睛微微泛著藍光,也許是她太美麗的緣故,鍾瑤的戒備之意慢慢地鬆懈了。


    “你是什麽?”鍾瑤問。


    “我是鮫人公主娜嵐。”娜嵐公主說。


    “鮫人?什麽是鮫人?”鍾瑤問。


    娜嵐公主輕笑起來,她轉了個圈,魚尾擺動,她聲音若銀鈴:“我這樣的就是鮫人啊。”


    她遊到了鍾瑤這裏,雙臂放在礁石上,望著鍾瑤,笑著問道:“你為什麽哭泣啊?”


    鍾瑤坐下,低著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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