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她早就可以出院了,這個危重病室應該騰出來給別人了。”


    一聽這話,阿斌生氣了:“你們以為我們付不起錢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們可以把這家醫院給買下來,讓你們這些醫生都滾蛋!萍兒,不要理她,我們偏要再住它一個月!”


    那個醫生收起病例卡,詭異地笑了笑,說:“今年可是潤年,明天就是七月一號,今年的七月有五個星期。”


    “你在說什麽?”萍兒不解地問。


    “沒什麽。”醫生收起了笑容,說,“你們願意住下去我也不反對,祝你們住得愉快。”說完就搖搖頭走了。


    七月三號是星期五。那一天晚上萍兒很困,早早睡下了。第二天醒來時她聽到了哭聲,出門看時才知道一號危重病室的人死了。那是個肝癌晚期患者,在昨晚的睡夢中無聲無息地離去。萍兒昨天還和他聊過天,他那時的氣色很好。現在想來,可能是回光反照。萍兒看了看在旁邊哭泣的家屬,心下有些惆悵。


    二號危重病室裏住著個小姑娘。她要做心髒手術。醫生說她的心裏少了一樣東西,得開刀安進去。醫生說這個手術很危險,但是不做的話,小姑娘隨時會死。周二的時候小姑娘被推進了手術室,在四個小時漫長的等待過後,又從手術室推回了危重病室。當時小姑娘的家屬問醫生,手術進行的怎麽樣。醫生沒有回答,隻是說要再觀察觀察。周五那天萍兒去看望了一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親切的叫著她“萍兒姐姐”。


    “萍兒姐姐,醫生沒有跟我說,但是我知道,這個手術做得很好。我感覺很好。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出院了,我就可以和別人一起玩了。”小姑娘說。


    那天晚上萍兒又一次早早睡下了。第二天,她又聽到了哭聲。那個小姑娘已經於昨晚夭亡了。


    這一次,萍兒起了疑心。那個小姑娘怎麽看也不像快要死的人,而且偏偏又死在星期五晚上!難道說星期五那天不能睡覺,否則就會在夢中離去嗎?


    又過了一個星期。在星期五的那天晚上,萍兒努力讓自己不要入睡。卻不知怎麽搞地,一種從未有過的困意向她襲了過來。她努力睜大著眼睛,卻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就在這時,她聽到值班室裏掛鍾的聲響:“鐺——鐺——鐺——鐺……”一共敲了十下。然後,她又模模糊糊聽見一個奇怪的聲音從走廊裏傳了過來:“篤——嗒嗒”,“篤——嗒嗒”、“篤——嗒嗒”……


    萍兒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她再一次聽到了哭聲,這一次來自第三號危重病室!


    萍兒害怕了。她到處找著阿斌。可是阿斌不在。留言中說阿斌去了深圳,要過一個星期才能回來。經過一係列思想鬥爭,萍兒暗暗告訴自己,這裏沒什麽可怕的,危重病室裏的人本來就是將死之人,隻是這裏麵有點奇怪罷了。


    又到了星期五。無名的恐懼使得萍兒無法吃下當晚的飯菜,一口也沒吃。她忐忑地等待著黑夜的降臨。


    夜,來了。奇怪,這一回萍兒沒有了睏倦的感覺,相反,她非常的清醒,由於恐懼而清醒!


    萍兒起身,在走道上轉了一圈。奇怪!今天這所醫院怎麽死一樣沉寂?連值班的護士都躺了下來呼呼大睡?


    萍兒慢慢走進第四號危重病室。那裏住著一位老婆婆,她的呼吸沉重,夢裏還有一些咳嗽。萍兒想走開,卻猛然聽見值班室裏的鍾聲敲響了!“鐺——鐺——鐺——鐺……”一共敲了十下。然後,她又清清楚楚聽見一個奇怪的聲音從走廊裏傳了過來:“篤——嗒嗒”,“篤——嗒嗒”、“篤——嗒嗒”……恐懼占據了萍而整個心靈,她一縮身,躲進了老婆婆床底下。


    第四號危重病室的門“呀”的一下被打開了。萍兒偷眼看了過去,看到了一雙穿著木屐的腳和一隻黑粗的拐棍!那“篤——嗒嗒”的聲音就是這樣發出的!然後她又看見那個人走了過來,走到床前!她大氣也不敢出!就聽見仿佛從天際傳來了一聲濃重的嘆息,然後萍兒又聽見一個蒼老而嘶啞的女聲:“走了,走了……”當聲音停下時,那個沉重的呼吸聲和時不時的咳嗽聲也隨之消失!四下裏一片寂靜!


    萍兒緊張地看著那雙腳,動也不敢動。她看到那雙腳轉了過去,走出了門。“篤——嗒嗒”,“篤——嗒嗒”、“篤——嗒嗒”……那個聲音卻來卻小,終於消失了。


    第二天早晨萍兒又聽到了哭聲。萍兒知道,那一定來自第四號危重病室。萍兒住在第五號危重病室,下一個,可能就是她了!


    萍兒找到阿斌,對他說:“我一定要出院!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阿斌有些為難,但看到萍兒態度堅決,也就沒說什麽,乖乖地去辦理出院手續了。萍兒對那位血痕護士說她要走,那個護士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說,“七月還沒過,走和不走有什麽區別呢?”就離開了。


    出了院,萍兒逃也似的奔回了家。家裏有些奇怪,擺設都變了位置。阿斌就是不會擺弄家務,這個家還真有些亂!萍兒瞪了阿斌一眼,阿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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