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海洋走到窗戶旁關上了窗戶,病房的隔音很好,聲音一下就被隔在了另一個世界。


    夜越來越黑了,莊海洋躺在另外一張病床上睡覺。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有些厭煩的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母親。他坐了起來,走到廁所裏,接聽了電話。


    “媽,這麽晚了有事嗎?”


    “你爸他怎麽樣了?”


    “好多了,您不用擔心,有我呢。”


    莊母遲疑了片刻,猶猶豫豫地又開口了:“海洋,我剛才做了個夢,我夢見你爸死了,被一雙大手緊緊掐著脖子給掐死了。我有點害怕,你說不會出什麽事吧?近來我總是做不吉利的怪夢。”


    莊海洋的手抖了一下,安慰母親道:“媽,隻是夢而已。”


    “可是……”


    “夢都是反的。”


    掛了電話,走出臥室,莊海洋聽到父親在喊他,聲音急切:“海洋!海洋你在哪啊?”


    “爸,我在。”莊海洋急忙跑過去。


    莊天柱一把抓住了莊海洋的手,說:“海洋,剛才我做了個夢,我夢見一雙大手把我掐死了!”


    莊海洋的心一下就失重了。


    莊海洋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握著父親的手,就像握著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冷得他真打哆嗦,好半天他才硬著頭皮問:“爸,你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麽暈倒的,你有沒有看到什麽東西?”


    黑暗中,莊海洋感到父親的手因為這個問題握得更緊了,他注視著莊海洋,似乎在思索該不該把那晚的事情說出來,終於,他妥協了:“好吧,我告訴你。不過你聽了可別害怕啊,也別告訴你媽,我怕嚇到她。那天晚上,你媽去晨練的時候把我吵醒了。我睡不著了,就打算起來看看書。我走到書房剛坐下沒一會兒,就看到外麵站著個人。不!不是站著,是趴著一個人,不對,也不是趴,是爬著個人!”


    莊海洋一下就想到了自己夢中那個西裝革履的狐子,他問:“什麽人?”


    “不清楚。”莊天柱回憶了一下,“隻看見那個人像隻狗似的四肢著地地趴在地上,慢慢悠悠地在路燈下轉圈子。”


    “你看清那人長什麽模樣了嗎?”


    “看清楚了。”莊天柱篤定地說:“那人根本就沒臉,那張臉疙裏疙瘩的,像被人活生生地撕下了一張皮似的,沒有頭髮,沒有眉毛,就是個大肉球子,我當時嚇壞了,就覺得腦袋一陣發熱,一下就暈倒了。”


    莊海洋感到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軟塌塌地坐在床上,鬆開了父親的手,木頭一般望著窗外陰沉的夜色。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大概有五分鍾的時間,他和莊天柱都沒有說話,兩個人似乎都在思索著什麽,過了好半天才開口。


    莊海洋問:“爸,那是個男人還是個女人?”


    “是個女人吧。”


    他的心放下一半,小木是男孩。


    但莊天柱很快又改口了:“不對,也像個男人。”


    莊海洋的世界一下就黑了。


    事情並沒有莊海洋想得那麽深邃恐怖,半個月以來,生活依舊平穩,莊天柱的病情也越來越好。這一段日子他讓顧米林回父母家住了,他母親一個人在家,他不放心。他害怕那個鬼東西再一次出現,把他母親也嚇出毛病來。


    莊海洋給父親請了一個護工,這樣一來,莊母就不用每天都來了。他也不回家了,白天上班,晚上就在父親的病房睡覺。


    又過了半個月,莊天柱出院了。臨出院前,他叫莊海洋把院長叫來了,說是和院長敘敘舊,也感謝人家這些日子的特殊照顧。


    莊海洋覺得父親說的在理。


    市第一醫院的院長楊博楠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他很少在醫院露麵,醫生護士們隻有上下班的時候,或者有重要的大事時,才會見到這位一院之長,大部分時他都藏在頂樓的辦公室裏,處理一堆雜物。是個有點孤僻的老頭。


    當年在部隊時楊博楠的朋友就很少,唯一的朋友就是莊天柱。


    兩個人是老鄉,都是石城市人。


    那時部隊裏所有人都以為這兩個人不會有什麽交集,你聽聽名字就知道,一個叫楊博楠,多文學,多紳士,而另一個叫莊天柱,多老土,多木訥。名字可以代表一個人的家庭出身,可以表達父母對這個人寄予了多厚的希望,可以說明這個人是屬於哪一種人。


    別不相信,這是有科學依據的。


    不信的話,你可以調查一下你周邊同學朋友的名字,一般越老土越普通的,肯定家庭也很普通,父母的學歷也一般,但越是繞口越是顯得有底蘊的,那他的家庭一定也不一般,父母的學歷肯定也不低。


    比如,歐陽菁華和李三。


    但這隻是舉個例子而已。


    可莊天柱和楊博楠卻很合得來,他們兩個的交情是怎樣建立起來的沒人知道。當時在部隊兩個人就好像正負級的磁鐵一般,見不著麵還好,見到麵了,就無法阻止地粘在了一起。那時楊博楠就是部隊的衛生員。


    那之後,莊天柱回家鄉了。


    不久,楊博楠也回家鄉了。


    據說,是莊天柱托門子把楊博楠弄回家鄉的,不然的話,他可能就要一輩子留在當地了。莊天柱為什麽有這麽大的本事,那時他不過也是一個剛復原的待業青年,這自然是有門道的。這全靠莊海洋的姥爺。莊海洋的姥爺是個級別很高的老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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