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中書心中思慮許久,想道,雖然林兄不知其中緣由,但他卻說的沒錯。我一直苦於王爺的軟磨硬泡,不知如何自處。而且,王爺也表露過要改的意思,我們的確不應該再同住一起。


    雖不是王爺,但在王爺身體裏,理應為王爺以後著想,倘若能為王爺去了這名聲,豈不更好。


    “林兄說的是,簡直讓我茅塞頓開。現在想來,以往的確是當局者迷。”


    林現注視著傅中書,聽他說出這句話,才笑著道:“王爺現在明白,也為時未晚。”


    傅中書回身關上門,道:“這事還得去和周叔說一聲,問問他老人家。”


    林現心中不悅,嘴上卻不說,隻是奇怪,這個王爺和外人口中的王爺一點都不一樣。


    說來齊王爺是先皇老來得子,聰明機靈,且自小喪母,所以先皇十分寵愛,連當今皇上都讓他幾分。但齊王爺喜男色,眾所周知。


    林現原以為王爺對姓傅的書生很是上心,現在看來,隻怕是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而且,似乎那個姓傅的更像是這府裏的主子。就像現在,這種事情隻要吩咐就可以了,王爺卻要去問府裏的管家,仿佛自己是個外人似的。


    “那就讓周老為傅公子打理吧,王爺不要去了,免得傅公子又生氣打人。”說到這裏,忍不住又摸了摸左臉,“傅公子一個書生,真是比王爺脾氣都大。”


    傅中書心道,哪是書生?那才是正經的王爺。


    “林兄,我替他向你道歉了,希望你不要因此生了埋怨之心。那個,傅公子,他大約是有煩心事,才會這樣。”


    林現哪敢受王爺的禮,急忙回道:“不敢。而且……王爺對傅公子真好,實在是讓我羨慕。不知我什麽時候才能有這樣的福氣?”


    說完心裏一驚,懊悔不已,怎的隨口說了出來!再一看王爺,不知在想些什麽,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放下心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傅中書此刻正想著怎麽搬出王府又不引起非議,一點都沒注意林現說的話,他邊想邊自言自語道:“他認床,要住在府裏。不知道周叔能不能找個理由,讓我搬出去呢?哦,還有林兄。林兄,我想過了,傅公子繼續住在這裏,我們兩搬出去。不知林兄可願意?”


    “這……”


    林現心思急轉,不知為何王爺竟然寧願自己搬出去,都不願意讓姓傅的出去,實在是耐人尋味。


    “王爺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都聽王爺的。”


    “我不同意!”


    林現和傅中書一起看向一邊,原來是梁思齊,不知他什麽時候來的。


    梁思齊從玉蘭樹後麵疾步走來,地上樹影婆娑,日光透過樹葉的光斑照在他身上。


    “你,”梁思齊右手毫不客氣地指著林現的鼻子,“你給我滾!現在就滾!這裏是王府,輪得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


    “你!”林現強忍著怒氣,轉頭去看傅中書。


    傅中書道:“你今天還要這樣不講理嗎?”


    梁思齊氣道:“他慫恿你,我怎能留他?”


    “他沒有慫恿我,是我自己想通了。我搬出去是為你將來好。”


    梁思齊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你真的要搬出去嗎?”


    看到梁思齊的表情,傅中書竟有些不忍心,但想到要幫他斷了念想,也幫他改了斷袖的癖好,所以狠下心道:“不錯,我確實要搬出去。”


    “我不許!我能留住你一次兩次,就有辦法留住你三次四次。”


    說出這句話之後,梁思齊一呆,是不是多年之前也說過這樣的話,才會發生那樣的事。


    看著傅中書,想起第一次在街上遇到他的那天。


    那天,是初夏時節,梁思齊還是王爺,他去城外山上遊玩。


    清楚的記得,穿的是那件秋香色繡海棠花簇的窄袖勁裝,因為心情很好,所以回來的時候沒有騎馬,讓周叔帶著下人先回,他自己一個人從城門慢慢走著進城。


    在城門口,看到幾個官兵攔住一個人,那人穿一件藍色布衣,是個書生的樣子,背著一個小包袱。


    這種打扮一看就是第一次來,守門的官兵不免要多盤問幾句。


    梁思齊閑得無聊,便站在不遠處看著。


    那人背對著梁思齊,說道:“幾位官爺,在下來京是來參加明年大考的。”


    “明年大考在秋天,現在才什麽時候?何以來的這麽早?”


    “哦,實在是教導的夫子催促,希望我早來,在京城中住一段時日,溫溫書,結交些朋友。”


    守門的官兵每日在門口見到各種各樣的人,看這書生老實巴交,一副沒出過遠門的樣子,知道他沒有說謊。但每日守門無聊無趣,遇到這樣的人,不免要尋個樂子,取笑他一番。


    至於是否會得罪將來的貴人,那大可不必擔心。看他那樣,人情世故完全不懂,想來是沒有什麽有權勢的親戚。而且,在京城,天子腳下,到處都是達官貴人的地方,指不定守門官兵的二叔的三侄兒的六姨的女兒的丈夫的七舅爺是哪位高官的親戚,所以,那領頭的官兵就笑了。


    “哎,你叫什麽名字?”


    書生忙拱手行禮:“在下傅中書。”


    “嗯,這名字起得,你肚子裏都是書?”


    “官爺取笑了,自然不是真的肚子裏是書,乃是夫子要我多讀書而已。”


    也不知書生是真不在意官兵的取笑,還是怎麽的,竟認真解釋起來。


    說著領頭官兵旁邊的一個小個子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兩人忽然大笑起來。


    那小個子說道:“書生可有婚配?”


    傅中書遲疑片刻,心道,怎的入城還要盤問家室嗎?想起臨走時夫子囑咐,京城規矩多,要我少說多學,想來皇上在京城,確實要仔細些。現在官爺問起,我自是該答的。


    “回官爺,在下未曾婚配。”


    那兩個官兵又一陣耳語,邊說還邊看著傅中書偷笑。


    傅中書不明所以,低頭將自己打量一番,也未看出不妥。


    領頭的官兵好不容易忍住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心給你提個醒,走路小心著些,免得步了別人的後塵。”


    傅中書雖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想著應該是好意,所以忙謝道:“在下記下了。”


    兩個官兵看他這樣,也不再說什麽,一起走了。


    待走得遠了,小個子才道:“頭兒,你看到沒有,齊王爺一直站在那看著呢。”


    “看到了,唉,我看那個書生要倒黴了。”


    “不是說自從那位章大人之後,齊王爺再沒有過,那什麽嗎?”


    領頭左右看了一眼,見沒人才道:“是啊。不過,今天這書生,一看,就對王爺的胃口。可惜了……”


    “上次那事鬧挺大,皇上都出麵了,聽說章大人以死相抗,差點不可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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