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一聽是陛下的旨意,也不再和張浦攀談:“那總管快去吧,我等不再打擾。”


    張浦笑了笑,就往國師塔的方向去了。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顧放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他摸了摸身邊的位置,發現連縱並不在那裏。


    這下,顧放徹底地清醒了。他忍著身上的酸疼從床下來,然後隨意地披上一件厚實的羊毛大衣,去尋找連縱的蹤跡。


    最後,顧放是在觀星台之上找到了正在喝酒的皇帝陛下。


    他接著星光粗略地看了看,發現連縱的身邊雖然圍著好幾個酒罈子,但是其中隻有一個是開了封的。


    “你怎麽起來了?”連縱聽到了顧放的腳步聲。他連忙站起來來到顧放的身邊。


    “外麵這麽冷。”皇帝陛下握著顧放的手,發現自己愛人的手還算是溫暖,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陛下怎麽到這裏來了?”顧放反問,他還順帶看了一眼擺在地上的酒罈子。


    這麽一看,就讓顧放發現了這些酒罈子的不同。它們的壇身上盡然還粘著泥土,這就說明他們絕不是國師塔中的酒。


    連縱順著顧放的目光看過去,隨即微微一笑。


    他拉著顧放坐下來,並且連著披風一起把顧放抱在了懷裏。


    等做完這一切之後,連縱才向顧放解釋說:“這些是母後出生之時外公讓人埋下的女兒紅。”


    連縱的外公護國大將軍隻有一兒一女,他對長孫皇後這唯一的掌上明珠也是真是疼愛。隻可惜,一顆愛女之心敵不過帝王的冷酷,長孫皇後最後死於非命。


    “本來母後出嫁之時這些女兒紅要一起運到宮中的,但是……那個男人說皇家自有喜酒,這些女兒紅就被留了下來。”皇帝陛下在說到太上皇之時,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和不屑。


    這些酒一直被保留在曾經的護國大將軍府,現在的驃騎大將軍府中。連縱和顧放從長孫桓那裏離開的之後,便命人把酒挖了出來。


    想要找個時候送進宮去。誰知連縱他們前腳走,長孫桓就見到了奉命來取酒的暗衛。


    連縱原本是想在他和顧放成婚那日再動這些酒,所以便沒告訴顧放。但是午夜夢回之時,他看著躺在自己懷中的顧放,突然就想起了這些酒,想起了祝福著他們離去的長孫皇後。


    “正好便宜了我們。”顧放看著出神看著天際的連縱。他從披風中艱難地伸出一隻手,然後安撫性地拍了拍皇帝陛下的手臂。


    他接著拿起了被連縱隨意擱在地上的大碗,道:“一起喝吧。”


    連縱聞言低笑著親吻了一下顧放的鬢角,道:“恭敬不如從命。”


    皇帝陛下將顧放手中的酒碗倒滿,然後等顧放喝去一半之時,他便湊過去,就著顧放的手,把另一半喝完了。


    對此,連縱美其名曰:“隻有一個碗,隻能這麽喝了。”


    顧放暗暗地翻了一個白眼,他親自斟酒,緊接著一飲而盡。


    沒有喝到酒的皇帝陛下莞爾,這當然不代表著他認輸了。


    連縱在顧放下次斟酒、喝酒之時,快準狠地搶走了顧放手中就酒碗。


    “好酒!”皇帝陛下好像是醉了一般對著顧放挑釁狀地一笑。


    酒氣微微上頭的顧放眯起眼睛,然後奪回了酒碗,不服氣地又斟起了酒。


    就這樣,這兩個天下至尊至貴的人物,在寒冷的冬日,以一種極其幼稚的方式喝完了整整三大壇酒。


    “我贏了。”連縱微闔著雙眼,滿臉笑意地看著臥在他膝頭的已然醉倒的顧放。


    顧放艱難地掙開眼睛,有些不服氣地說道:“等我,等我把酒量,練,練好了,我們,再來比比。”


    “好啊。”皇帝陛下笑得溫柔,“就在我們洞房花燭那日吧。”


    “好。”完全醉過去的顧放撲到了連縱的懷中,迷迷糊糊地應下了一個象徵著一生相守的“賭約”。


    第二日直到正午時分,顧放才慢慢醒來。他扶著有些刺疼的腦袋,回想起了自己和連縱在觀星台上做的傻事。


    他也想起了連縱的那句“洞房花燭夜”。


    雖說顧放早已答應了連縱會做他的皇後,但是他到底比皇帝陛下內斂含蓄許多,像“洞房花燭”這麽露骨的話,還是會讓顧放有些窘迫和羞澀。


    “太過了。”顧放忍不住想到。但是隻要他一回想起昨日的種種,心裏隻有滿滿的幸福和喜悅。


    相比較於顧放的閑適,不得不回歸朝政的皇帝陛下心情就不這麽愉悅了。


    他看著由吏部尚書呈上來的,關於三月科舉考試的奏章,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三月屬春季。


    按照顧放先前觀星所見,來自北方的事端也會在春季展現。


    這就意味著,當天下學子來到京城參加科舉之時,朝廷還要出兵北方。這兩件大事若是發生時間有交錯還好,若是沒有,這對朝廷來說,是個大考驗。


    “先前竟然忽略了科舉的事情。”連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揉了揉眉心,吩咐張浦去把戶部、吏部、兵部三部尚書並丞相、驃騎大將軍一起叫到幹元殿中。


    科舉不能輕易調整時間。那隻有在北麵的事情上動手了。


    結合這段時間以來從北方傳來的消息,連縱已經可以確定北麵動亂和大蠻的饑荒有關。


    他需要事先選定可以去北方主持大局之人,才能確保京城不亂。


    所以說,皇帝真不是好當的。


    連縱疲倦地懷念起了國師大人溫暖的床榻。


    “真想一睡不起啊。”皇帝陛下忍不住感慨。


    連縱在幹元殿中等候臣子的到來,他的臣子們也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長孫桓接到皇帝口諭之時,連橫正好在驃騎大將軍府上。


    沁陽王殿下聽了口諭,便轉了轉眼珠,也要跟著長孫桓一起進宮。


    “橫兒別鬧。”對於小外甥,長孫桓還是有些威嚴的,所以他一板起臉,連橫就不好多說什麽。


    但是連橫也隻是表麵上“屈服”了。他等長孫桓出發之後,也暗暗跟在了後麵。


    他已經成年,早已不再是需要被人保護的角色,隻是他皇兄和舅舅始終沒有意識到這點。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沁陽王連橫在朝廷上的位置其實有些尷尬。


    他是皇帝陛下最寵愛的弟弟,享有親王的爵位。但是這也隻是就他的“身份”而言。


    除此之外,連橫並沒有具體的官職。


    這就直接導致了在國家大事之上,除非皇帝陛下想起來讓自己的弟弟去處理,連橫是沒有權利幹涉的。


    在眾人看來文不成武不就的沁陽王殿下心中其實也有報效國家的雄心壯誌。


    所以他在“尾隨”長孫桓到幹元殿,並且聽了連縱和朝廷現在麵對的困境之後,一時心潮澎湃,忍不住就推開了幹元殿書房的門。


    連橫在皇帝陛下淩冽的目光之中,訴說了自己想要去邊關主持大事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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