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玄子的笑聲回蕩著,來得莫名其妙,一時之間,寧淵三人都是目目相覷。


    “不知道友為何而笑?”寧淵道,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貧道在笑寧道友。”神玄子笑聲曳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調侃的語氣。“寧道友今日所為而來的分明是自己的事情,卻偏偏要拉上萬族大義,不覺得好笑嗎?”


    寧淵的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青,神玄子所說雖然刺耳,但是卻並無大錯。他與蜃魔的賭約歸根究底,確實是他的私事。他贏了的話,蜃魔便不會對他和他的親人朋友出手,而失敗了的話,則是加入蜃魔組織。


    雖然這賭約的結果可能會影響到未來萬族與不死神族的戰爭,但是未發生的事情是具有不確定性的,他剛剛直接將此事與大義掛鉤,確實有些掛羊頭賣狗肉的嫌疑。


    “嘭!”


    天位長老突然冷哼一聲,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後站了起來,眸綻冷光。


    他已經受夠神玄子的傲慢和無禮,寧淵剛剛所說並無不可,他乃是古脈傳人,蠻族少族長!對未來與神族的戰爭將會產生很大影響,而神玄子不幫忙也就算了,卻刻意嘲笑羞辱於他,這讓向來脾氣不怎麽好的他頓時控製不住了。


    “道友要走的話,不留。”神玄子仍舊沒有轉身,但語氣卻變得冷冽起來。


    天位長老隻是憤怒的拍桌站了起來,但是他卻直接讓他走人,這份霸道,讓得天位長老更加火大,頓時一身衣袍無風自動,元力鼓蕩。


    “長老息怒。”寧淵見到此狀,臉色頓時變了一變。若是在這裏和神玄子發生衝突,那麽他們今天來此的目的就吹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剛剛神玄子的話雖然尖酸刻薄,但卻也並非不能接受。


    “寧淵,他如此傲慢無禮,我看不如將他給綁了,看他還同不同意!”天位長老吹胡子瞪眼,幾乎快氣炸了。


    旁邊的木蓉雁俏臉上也蒙上了一層冰霜,今日神玄子實在太過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無禮,讓她都不由得想順著天位長老的意思去做。


    “不行。”寧淵搖了搖頭,直接否定了天位長老的話。他們並非是非不分之輩,神玄子與他們不過言語上的衝突,若是如此便要行綁架威脅之事,那麽他們與蜃魔有何區別?


    何況,根據他目前所感覺到的神玄子的性格,若是他們強來,恐怕此人會寧死不屈。如此一來,他們無法借助他的神算術,還有什麽意義?


    眼見寧淵不同意,天位長老隻能強壓下怒火,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之上,不發一語。


    “道友剛剛對寧某的批評寧某虛心接受了。”寧淵看向神玄子,緩緩道。


    “看來你還算明事理的人。”神玄子話中帶刺的道,言外之意是天位長老不明事理。


    天位長老如何不懂對方意思,當下目光更加噴火。不過這一次他忍耐住了,漸漸的恢複冷靜,決定暫時先將問題留給寧淵解決。


    “寧某來到道友居所,有一事不太明白。”寧淵突地說道,嘴邊帶著從容的笑容。剛剛他確實被神玄子的話弄得有些尷尬,但他畢竟不是常人,此刻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和睿智。


    “什麽事不明白?”神玄子百無聊賴的道。


    “道友說自己身居陋室不問世事,此話可有錯誤?”寧淵平淡的道。


    “不假。”神玄子說話很節儉。


    “那道友百年多前,為何應邀去討伐寧某呢?”寧淵接著他的話道。


    神玄子聽聞嘴角微微上揚。“寧道友現在是想清算舊賬嗎?貌似百年多前,貧道並未對寧道友造成危害。”


    “那是因為寧某身上恰巧有一物能夠蒙蔽天機,所以才僥幸逃過道友的神算。道友說自己不問世事,卻出外替人解決問題,試問,這是不是與我剛剛一般,有些好笑?”寧淵反唇相譏道,他想在話語上堵死對方,讓對方無話可說。


    麵對這等性情古怪之人,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貧道先師欠大唐皇室一份恩情,百年多前實屬無奈出手,並非貧道本意。貧道之心,隻想常伴山野,聽蛙鳴蟬噪。”神玄子不鹹不淡的道,一番話,直接將之前對寧淵出手的事情推得一幹二淨,也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


    “那好。”寧淵微微一笑,並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加糾纏,繼續道。“既然道友一心避世,竹院外何以留下那樣的對聯?”


    “貧道的對聯怎麽了?”神玄子像是打了個哈欠似的,漫不經心。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道友此聯中之意,分明是自比臥龍,有安邦定天下之意,哪裏像是一個無欲無求的世外高人?”


    “這……”神玄子第一次話語一頓,牙尖嘴利的他,此時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寧淵。


    “不錯,若真是隱士,何必自比臥龍?即便是一堆爛泥,也應該樂得逍遙,那才是高人風範。”天位長老譏笑道,從剛剛到現在,他終於找到機會在言語上占便宜,一時念頭通達。


    “不好意思,那對聯乃是小徒月兒無知所寫,並非貧道所為。”神玄子再開口,此次不推給先師,反而推給徒弟了。


    聽到這話,寧淵的神色頓時微微僵硬。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那麽厚的,那對聯上字韻非凡,分明不是月兒那等少女所能書寫出來,若說剛剛說先師的事還是合情合理,那麽此時神玄子所說,分明就是純屬扯談,想要堵住寧淵的嘴。


    寧淵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本是求助而來,但此刻在一番交談之後,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將話題繼續下去。


    “寧道友無需再多費唇舌,貧道意已決,既然說不幫忙,就肯定不會幫了。”神玄子慢悠悠的道,根本不給寧淵絲毫麵子。


    寧淵的臉色頓時難看之極,神玄子擺明了拒絕他,難道說,他和蜃魔的賭約真的要就此輸了?


    天位長老體內元力已經開始流轉,話說到這份上,隻剩下一個辦法,便是武力。


    “哦,對了!”神玄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開口道。


    寧淵眼睛頓時一亮,這話語,似乎是另有轉機。


    “貧道最近在修煉某種秘術,正需要某樣最關鍵的東西,若是寧道友能夠給我,說不定一時興起,便為寧道友算上一算。”神玄子道,話語中有些耐人尋味。


    “不知是何物?寧某是否能夠在數天內找到?”寧淵內心一動,湧起了無限希望。隻要對方有需要,自己就相當於了有了籌碼。


    “這樣東西寧道友肯定有,就在你身旁。”神玄子言語中透著稍稍猶豫,“隻是這件事有傷天和,不知道寧道友是否做得到?”


    “不知道是何事?”寧淵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有些緊張。


    神玄子突然站了起來,轉過身,第一次正視寧淵。


    這是一張滿臉刀削似皺紋的臉,雙眼混濁無光,就像一個普通的半隻腳踏入棺材的老人。然而就是這個老人,卻把寧淵幾人心情搞得起起伏伏的。


    神玄子走到寧淵身邊,看著他懷中不知何時已經熟睡的男童,昏黃的眼珠子裏流露出一絲奇異之芒。


    “不知道這個小孩和寧道友是何關係?”他開口問道,同時幹癟的一手伸出,在男童的頭發上輕輕摸了摸,行為詭異。


    “隻是路上偶爾救下的而已,待到此地事了,便將他送回親人身旁。”寧淵回答道,心裏卻是一突。


    “如此甚好。”神玄子嘿嘿笑了兩聲,回過身去,走到祖師爺的畫像之前。“既然非親非故,想必寧道友就不會猶豫了。”


    “道友想要他?”寧淵臉色頓時一變,他萬萬想不到,對方不要任何珍稀的寶貝,竟然是要這麽一個凡人小孩。


    “不錯。實不相瞞,貧道正在修煉的一門秘術需要體質純陰的童男,剛剛貧道神識探查,發現這孩子十分符合貧道的要求。想來也算有緣,若是寧道友肯將他交給我,我便出手為你算上一算。”神玄子撫著嘴角的胡須道。


    “不知道友修煉的秘術有何危險?”寧淵看著懷中因為信任自己而熟睡的男童,內心微緊,問道。


    “貧道剛剛說過了,此秘術有傷天和。若是這小孩給了我,他必然是活不下去了,並且因為秘術的特性,恐怕還要魂飛魄散,無法墜入輪回。”神玄子隨意的道,似乎不覺得這是什麽殘忍的事情。


    寧淵的臉色變得沉凝如水,他問道。“神算道乃是正派道門,道友身為此派掌門,為何要修煉這等歹毒的秘術?”


    “正派?”神玄子嘴角掀起嘲諷的笑容,“誰告訴寧道友神算道就是正派的呢?何況寧道友修煉到這個境界,難道不知道,所謂的正邪之分,不過是實力強的一方強加的,本無對錯。”


    “我所要修的秘術乃是正統神算道秘術,此術就必須這男童相助才行,若是寧道友不肯的話,那麽幫忙一事,就無需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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