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魂古體雖然強大,但弊端也顯而易見,不僅會產生大量的消耗,對於力量的把控更不像平時那般圓融如意。


    合體一結束,小圓圓就陷入了沉睡中,幾乎耗盡了一切的力量,而本就油盡燈枯的寧淵,全身也提不起一絲力氣,嚴重的傷勢重新摧殘起他的身子。


    五毒蟾九彩霞光傾灑,寧淵沐浴在霞光之下,才稍稍覺得好了一些。他盤膝打坐起來,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一絲力量。


    隱者見寧淵無恙,留五毒蟾幫他療傷,自己則是緩緩走向已經永遠倒下的麒麟妖尊的屍體,步履有些沉重。


    麒麟妖尊的本體本來神駿高大,但此時卻是遍體鱗傷,血肉模糊,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它的頭顱僅僅隻有一半,頭顱骨清晰可見。


    隱者默默的站在麒麟妖尊身旁,一頭銀發下沒有人看得到他的眼神波動,他的手指骨攥得嘎嘎作響,極力的隱藏著自己的情緒。


    他和麒麟妖尊相識也有百年,這百年來兩人大多時候針鋒相對,互相看不順眼,他更以挖苦取笑麒麟妖尊為樂。


    本以為少了麒麟妖尊聒噪的聲音,他的耳根會清淨許多,但是如今真的如此了,隱者的心卻十分沉重,感覺像是有什麽被從身體內部活生生抽走。


    他雙手拳頭緊握著,上麵青筋都爆了出來,緊咬嘴唇,銀發之下的眼眸中滿是不甘。


    “都怪我實力太弱,什麽忙也幫不上。”隱者回想起先前的一幕幕,身體微微顫抖。


    麵對趕屍道人和筆中仙,他和五毒蟾根本什麽忙都幫不上,反而隻會拖累寧淵和麒麟妖尊。五毒蟾還好,畢竟它是治療係的靈獸,而他呢?連悟法境都沒能突破,在同伴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的力量顯得是那麽薄弱。


    以前在寧淵身旁,他還能以高超的隱匿術幫上許多忙,但是如今寧淵遇上的高手越來越多,他的作用變得越來越小。再這麽下去,恐怕他隻會成為所有人的負擔和累贅!


    隱者咬緊牙關,麒麟妖尊的死狠狠的衝擊了他的心靈,麵對著他的屍體,他內心做出了一個決定。


    在原地佇立許久,隱者恍若枯木般。直到背後傳來腳步聲,他才思緒中斷,稍稍回到了現實之中。


    “傷勢如何了?”隱者沒有回頭,隻是看著地上麒麟妖尊的屍體,聲音有些壓抑的道。


    “稍稍好了一些。”寧淵回答道,聲音還十分虛弱,他徑直穿過隱者,走到麒麟妖尊的身邊,仔細的探查起他的屍體。


    雖然從表麵上看去麒麟妖尊確實已經死了,但是寧淵始終不肯相信,那個痞性十足的家夥,會這麽輕易就掛了。


    他神識散開,仔細的探索著麒麟妖尊殘軀上的每一塊血肉,越是查探,眼眸中的失望之色便越濃,心裏越發沉重。


    最後,他神識掃向那僅存的半個腦袋,努力的滲透進去,想要找到麒麟妖尊的精魂。


    妖族與人族不同,人族修元神,而妖族修精魂。隻要精魂不滅,即便肉身毀滅了,麒麟妖尊也還有一絲希望複活。這是寧淵最大的期盼,也是最後的希望。


    麒麟妖尊的頭顱內一片沉寂,死氣沉沉,寧淵探查許多,未能發現半點精魂的波動。


    “果然如此嗎?”寧淵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麒麟妖尊半個頭顱都毀了,精魂很有可能在當時筆中仙的攻擊中就受了重傷,之後他又用盡全力攻擊趕屍道人,不給自己留任何餘地。那樣的下場,很有可能便是他魂飛魄散,身死道消。


    這一點寧淵之前早已料想到,隻不過不願意接受現實,抱著一絲幻想最後嚐試一番罷了。如今現實狠狠打擊了一下他,他整個人頓時有些頹然,呆坐在地上,受到的打擊,並不比隱者小上多少。


    五毒蟾保持著本體飛到了兩人身旁,看著麒麟妖尊的屍體,它的一雙凸眼睛裏滿是淚花。


    現場,一時之間氣氛無比的沉重。


    “終於找到你了。”一個聲音突然回蕩在寧淵腦後,令得他身體一震。隱者和五毒蟾,也眼露驚駭。


    寧淵眸光大凜,以為又有新的敵人出現,一瞬間回過頭去。此時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若是真有新的敵人出現,恐怕今天凶多吉少!


    出現在麵前的,是身穿一黑一青衣服的兩名男子。兩人麵貌都像是中年,黑袍男子身軀魁梧,比筆中仙都要強壯幾分,他有著一頭如同海草般雜亂的頭發,一雙眼眸色呈淡藍,剛剛開口說話的,正是他。


    至於青衣男子,他身形略微瘦小,一頭白發,微闔著雙眼,背後背著一把與他等高的長劍。


    “你們是誰?”寧淵眼露警惕的道,做好了拚死一戰的準備。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這海外荒島之上,兩人是他敵人的機率明顯要高得多。


    他眸光格外落在了黑袍男子的身上,當看到他一襲黑袍,他心神便是一緊,唯恐他也是蜃魔的人。但當他仔細一看,發現他身上所穿黑袍十分普通,並沒有筆中仙和趕屍道人的血色眼睛圖案,不由得稍稍鬆了口氣。


    “才多久沒見,就不認得我了?”黑袍男子眉毛揚起,眼裏有著戲謔。他剛剛神識掃了一眼這五指海島,發現上麵戰鬥的痕跡和殘破的屍體,頓時便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是?”寧淵心裏一陣困惑,但是依舊警惕,認為裝熟是對方降低自己戒備的手段。


    “換了身皮囊,你就認不得我了嗎?這份觀察力也太差了。”黑袍男子咧嘴一笑,一排牙齒竟然與尋常人不同,顆顆都是淡綠色。


    寧淵盯著他看了許久,眼眸中神色幾度變換,感受著他身上的氣息,最終有些驚疑的道。“你是烏鯤?”


    “總算不是太蠢。”烏鯤輕描淡寫的道。之前寧淵離開深淵魔眼後,他和窮奇一陣商量,很快他也跟著離去了。在外界行走,他自然不可能保持那驚世巨獸的樣子,便化為了人形。


    “你想做什麽?”對方的身份得到證實,寧淵的神色立刻陰沉了下來。烏鯤可是連續幾次都想要對他動手,若不是窮奇在旁,他說不定已經得逞了。如今他離開深淵魔眼來找自己,他立刻起了防備,以為他賊心不死。


    “你那是什麽態度?”烏鯤本以為寧淵見到自己總該高興的噓寒問暖一下,卻沒想到他看他的眼神像防狼一般,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你忘了深淵下我們說過的事情嗎?”烏鯤清了清嗓子,瞥了一眼旁邊的青衣男子。


    寧淵頓時眼露不解,跟著看了一眼青衣男子。烏鯤出現,他本猜測這青衣男子或許是窮奇所化。但轉念一想,深淵魔眼必須有人守護,烏鯤和窮奇不可能都出世才是。


    他仔細的回想起當天在深淵下與兩大巨獸的談話內容,隨後有些遲疑的開口道。“莫非這位前輩就是……”


    “就是他沒錯。”烏鯤撇了撇嘴道。


    得到烏鯤的證實,寧淵神色頓時鄭重了幾分,朝著青衣男子行了一禮。“晚輩寧淵見過前輩。”


    當初在深淵魔眼,寧淵曾有意將不死神族的伊邪皇子交給窮奇和烏鯤,但兩大巨獸卻表示無那個能力,願意代他詢問一人,看那人是否對他鎮壓的伊邪皇子有興趣,並說了,若是那人有意,很快便會找上他來。


    從兩大巨獸話中隱含的意思,寧淵推斷那人很有可能便是數十萬年前派窮奇鎮守深淵魔眼的高人,也是逼迫烏鯤跟著守在那裏之人。能夠讓兩大巨獸都聽命於他,這個男人的實力絕對了不得。


    如今聽烏鯤之意,眼前這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男子,竟然就是那個深不可測的高手,寧淵不由得心神巨震,也十分聰明的行了晚輩禮。


    他心裏起了一個想法,此人至少十萬年前就能夠號令烏鯤和窮奇,這絕對是他所見過的最可怕的人物,神通之廣大恐怕無法想象。這樣的人,或許會有解救麒麟妖尊的辦法……


    這有點像病急亂投醫,但是麵對一個傳說級的人物,寧淵心裏還是忍不住遐思連連,希望能從他手上見證奇跡。


    隻是別人沒有義務幫他,寧淵知曉他必須先贏得對方的好感,所以才直接行了晚輩禮,表示自己的尊敬。


    “你小子見到我怎麽就沒那麽有禮貌?”烏鯤見寧淵的動作,不由得嘟嚷道。不過他也不是十分氣憤,畢竟他很清楚,自己與身旁的這家夥比起來,實力還是差得非常多的。


    “阿鼻地獄的聖物已經不在你的身上了吧?”青衣男子睜開雙眼,那是一雙與他的外貌年紀十分不符的充滿滄桑感的眼睛,他的語氣平靜,直命要害。


    寧淵點點頭,沒有否認。像這等高手,要看穿他的體內十分容易。


    “伊邪支脈的皇子,它被封印在紅蓮之中,也跟著紅蓮離去了。紅蓮如今已經回歸阿鼻地獄,正鎮壓著想要出世的不死神族。”寧淵解釋道。眼前的青衣男子本是為此事而來,可惜的是,紅蓮已經離去,他今天注定是要白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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