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寧淵劈成了兩半,以他的手刀為中心兩邊空間塌陷,而呂仲慕置身在風暴的最前緣,盡管有王級的鎧甲護身,但仍顯得脆弱和不堪一擊。


    王級的鎧甲或許堅不可摧,寧淵的攻擊不足以將其毀壞。然而鎧甲是鐵,人卻僅僅是血肉之軀,寧淵的這一擊蘊含狂猛的衝擊力,僅僅憑這股衝擊力,便能透過鎧甲將呂仲慕活活震死,他不會有半點僥幸存活的機會!


    在這生死危機的關頭,呂仲慕徹底臉色大變,嘴巴張了又張,想要開口討饒,然而寧淵的攻擊來得太快,話到嘴邊最後隻剩下了一個字。“你……”


    罡風撲麵而來,淹沒了所有的話語,天地在下一刻失音,呂仲慕閉上眼睛,好像看到了死神從自己的軀體中將魂魄拘出。


    一會兒,想象中的屍骨橫飛的場景並沒有出現,身體內也沒有傳來任何痛楚,呂仲慕睜開眼睛,一臉驚疑未定。


    在他的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身著金袍的男子。那男子穿著的金袍隱約有著幾分眼熟,他站在那裏,身軀對比寧淵渺小如同螻蟻,但卻給人偉岸如山的錯覺。


    “是你。”寧淵麵色陰沉,他怎麽也想不到,在自己即將擊殺呂仲慕的關頭,突然出現救下對方的人竟然會是此人。


    “我記得我說過了,若你敢在大唐興風作浪,我會第一個把你抓進牢裏。”金袍男子中年樣貌,淩厲的雙眼,鷹鉤鼻,正是寧淵當初剛入天衍學院時有過一麵之緣的大唐執法使毛嘉冬。


    “我違背了大唐公約哪一條?”寧淵冷冷看向對方,從見到自己的第一眼起眼前這人就對他存有偏見,此刻他出手救下呂仲慕,恐怕是來者不善。


    “涅境以上修者避世,而你卻在這裏大動幹戈,還造成了無數凡人的傷亡。根據大唐律令,你必須束手就擒。”毛嘉冬一臉嚴肅,寧淵注意到他話語中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我並非涅境修者。”寧淵報以冷笑。


    “你有涅境的戰力。”毛嘉冬回應道,麵無表情,雙手負於身後。


    “我想知道,你為何剛剛一早不出現,偏偏在我將要擊殺他的關頭現身。若是將被擊殺的對象換成是我,你又是否還會出現?”寧淵雙眼眯了起來,感覺胸腔中有一股無以名狀的怒火。他和呂仲慕不知道打了多長時間,動靜如此之大,這毛嘉冬應該早就發現,然而在至陽殿聖子屠殺凡人的時候他不現身,在自己將要殺了對方的緊要關頭,他倒是從容不迫的出場,還順手救了呂仲慕,讓他欠下了他一份恩情。


    “你在質疑我?”毛嘉冬聽到寧淵的話語,眼神微寒。“就憑你犯了律法還如此不知悔改,我便能將你當場擊殺。”


    “你盡管來試試。”寧淵聲音冷若冰霜,盡管他在剛剛與呂仲慕的戰鬥中已然受了重傷,但這毛嘉冬明顯來者不善,他並不畏懼與他大戰一場。


    “好。”毛嘉冬冷笑一聲,突然一步邁了出去,整個人身上透出強橫的威壓。


    對方是涅境的修者,並且修為還在火王暗王之上,僅僅稍稍一感受,寧淵便意識到了這點。涅境共有九大重天,每一重天間的差距都極大,因為從這一境界開始,每一重天的突破都是自身的一次涅,非生即死,死者逝矣,而活下來的人將會比原先強大許多。


    目光變得凝重如水,寧淵很清楚自己對上毛嘉冬不會有任何勝算,因此此刻心神聯係向紅蓮空間內的外道魔像,隻要苗頭稍微不對,他便會立刻入主魔像,借助魔像之威對敵。


    “戰體,你自恃天賦奇高為所欲為,連累了我荊州無數百姓,此刻執法使到來,還執迷不悟嗎?”一個宏大的聲音突然響徹夜空,遠方數道影子破空而來,從元力的波動來看,修為赫然都在涅境以上。


    身影一閃,幾人便出現在了寧淵眼前。那白天時見過的火梟宮牧容長老就在其中,而他居於來臨的幾人的下首,由此可見,正中那位剛剛發話的人,明顯便是火梟宮的宮主。


    “原來是火梟宮的諸位,你們來得可真早。”寧淵淡淡的瞥了這些人一眼,這些人雖然修為都在涅境以上,但寧淵此時卻毫無顧忌之心,因為從那火梟宮宮主的話語中,他便明白對方同樣不是來息事寧人,而是來興師問罪。


    被寧淵這番揶揄,居中的火梟宮宮主臉色不變,而反觀那旁邊的牧容,則是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戰體,我火梟宮待你為客,你卻在江楚城為所欲為,不僅毀了方圓千裏無數房屋,更連累無數凡人沒命,你可知罪?”火梟宮宮主一頭銀發,身材有些佝僂,此時說話間眸光甚亮。


    “那是呂仲慕所為,但我不否認我間接害了他們。”寧淵目光穿過長空,落在下方的大地上,此刻無數凡人流失家園,親人不在,他無法輕而易舉的將這一切否認掉。


    “也就是說你承認他們的不幸是因為你?”火梟宮宮主雙眼微眯,這話裏有圈套。


    寧淵掃了對方一眼,再看向旁邊一臉不善的執法使毛嘉冬,許久才吐出兩個字。“不錯。”


    盡管明白這話裏有圈套,但寧淵不想推卸責任,江楚城無數凡人的不幸確實和他脫離不了關係,大丈夫頂天立地,豈會不敢承認自己的過失?


    “那好,你既然認罪,就應該接受大唐律法的處置。”火梟宮宮主緊接著道,同時朝著毛嘉冬微微點了點頭。


    毛嘉冬負於身後的雙手鬆開,在此時從自身的容虛戒中取出一條亮金色的鎖鏈。


    寧淵看到鎖鏈,立刻明白了一切,拳頭不由得握緊,龐大的身子微微一傾,整片天地都聽得到他的動靜。


    “執法使且慢!”這時,東郭均略顯焦急的聲音從下方傳來,他和稽安兩人身化長虹,很快出現在了寧淵和大唐執法使之間。


    “這其中有誤會。”東郭均到來,立馬對著一眾人等道。今晚鬧出那麽大的風波,他先前的酒意已經消失了個一幹二淨,有些後悔剛剛為何不攔住寧淵,反而任由他去和至陽殿聖子決鬥。


    “何來誤會?這事情一清二楚,全江楚城的人都可以作證。”一聲稍顯稚嫩的聲音傳來,杜家的二世祖杜妙生腳踩斑斕老虎,一臉笑容的來到高空,旁邊跟著他的姐姐杜妙果。


    寧淵看到這頑劣的童子,內心頓時對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一些了解,心裏怒火更甚。


    “不錯,杜公子說得沒錯,此事很明顯,是戰體傲慢野蠻,需要接受大唐律法的處置。”火梟宮宮主看著杜妙生來到,頓時一臉笑容,看起來就像一個和善之極的老爺爺。


    “毛嘉冬,你身為大唐皇室的執法使,難道還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麽做嗎?這戰體身軀如此高大,我看著可十分不順眼。”杜妙生突地轉頭看向毛嘉冬,一臉不滿。


    毛嘉冬神情微微一滯,但很快強撐起一抹笑容。“杜公子說的是,我立刻便動手。”


    說完,他向前踏了一步,身上升騰起雄渾的氣息,手裏的亮金鎖鏈一陣輕顫。


    東郭均見此,眼裏有怒火閃過,便欲上前攔住執法使,不料卻被稽安一手鉗住肩膀。同時,寧淵的耳畔,傳來了稽安的聲音。


    “寧道友,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那火梟宮是至陽殿的下屬勢力,因此必然站在至陽殿聖子一邊,加上那大空之體的頑童對我們心存不滿,今天你難以善了。實話不相瞞,先前你和呂仲慕剛剛大戰時便是那杜妙生刻意阻止火梟宮的人來滅火,隨後又是他動用自己在大唐皇室的特殊地位找來剛好在城中的執法使,示意他將你打入黑水重牢。”


    “今天你若反抗,他們可以以你違背大唐公約為由將你就地正法,而我天衍學院在此地勢單力薄,憑我和東郭均的實力是不可能救下你的。但相反,若你主動束手就擒,根據大唐律法,那執法使就不能在這裏將你當場擊殺,隻能收押進黑水重牢,等候大唐皇室發落。而到時我們會盡快返回學院將此事稟告院長,相信到時候有院長出麵,你一定能夠化險為夷。”


    稽安這番話將眼前的局麵分析得十分透徹,令得原本內心盛怒準備拚死一搏的寧淵突然冷靜了下來,仔細思忖一番後,雙眸恢複清澈。


    “稽兄的意思我明白了。”寧淵回音道,同時看向躁動的東郭均。“東郭兄,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願意接受大唐律法審判。”


    聽聞這話,東郭均臉色微微愣了一下,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稽安拖住,在耳邊低語了幾句。聽完稽安的話,他頓時啞了火,再沒有任何上前的打算,但雙眼中的怒火誰都看得出來。


    “倒是挺識相。”毛嘉冬冷冷地瞥了寧淵一眼,眼眸深處有一絲失望閃過。若寧淵敢在這裏拒捕,他便能合法的將其就地格殺,從此省卻了一個麻煩,還能在那大空之體麵前贏得好感。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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