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自己還高高在上,視戰體如草芥,然而此刻卻淪為對方的奴仆。如此強烈的反差,深深的挫擊了稽安的心靈,令他對寧淵恨入骨髓。然而他告訴自己要忍,對方的禁製看上去牢固,但修為擺在那裏,隻要給自己時間,自己一定能夠衝破桎梏,而到那個時候,他將重新掌握主導權,以憐憫的眼光審視這該死的螻蟻。


    “按照我的意思行動,不得在那東郭均麵前表現出任何異常,知道了嗎?”寧淵說出自己的計劃,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明白了。”稽安回答得有些不自然,甚至說出口時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他感到分外羞辱,若是讓東郭均知道自己成了戰體的奴仆,那麽他一定會哈哈大笑,而毋庸置疑,過不了多久,整個天衍學院都會知道這件事情,而他也將無地容身。


    與其給東郭均落井下石的機會,還不如讓他遭遇和自己一樣的下場。稽安想到這點,恨得牙癢癢的,決定暫時完全服從寧淵的命令。


    黑色的元神從寧淵識海飛出,一瞬之間便遁入原先的體內。稽安睜開雙眼,活動了下肉身,眼神深處有一絲疲憊一掃而過。


    “怎麽回事,那麽久?你不是要煉他的魂嗎,怎麽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東郭均不滿的皺起眉頭,他覺得稽安在寧淵的識海中呆了太長時間,他本不信任對方,而對方這樣子,更令他產生懷疑了。


    “出了一點情況,不過一切都解決了。”稽安清了清嗓子,淡淡的開口道。他暗暗留意東郭均的神色,發現對方似乎並沒有發現他的元神變得虛弱了。想想也是,火王平時就不是個觀察入微的人,而他剛剛遁出寧淵識海時速度又極快,他沒發現他的異常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他招了?”東郭均眉毛一揚,眼神裏透露著不相信,剛剛稽安進入戰體識海後戰體並沒有什麽反應,整個人如同入定,完全不像受煉魂折磨的樣子,他懷疑對方是怎麽解決問題的。


    “不信的話可以問問他。”稽安嘴角露出冷笑。


    寧淵恰如其分的在此時睜開雙眼,眼中有些黯淡,他緊咬著牙齒,盯著稽安不發一語。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東郭均看向寧淵,眼光微微閃爍。他不信任稽安,反而對這囚徒寧淵有著一種奇怪的信任。


    “希望你們說到做到。”寧淵目露怨毒,深吸了一口氣,好似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做出決定。


    “自然。”稽安回了寧淵一句,然後看向東郭均。“那烈火尊者的聖級材料早在之前就被這家夥得手了。”


    “這是真的?”東郭均聽聞,眼睛頓時微微一亮,趕忙道。“那東西在他身上嗎?”


    “不是。”稽安微微一頓,掃了旁邊不遠處的金字塔一眼。“被他放在了鎮己棺中。”


    “鎮己棺?”東郭均聽到這個消息,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鎮己棺來曆可不簡單,進入其中的辦法更是鮮為人知。他區區一個新生,如何將聖級材料放進裏麵?還有,既然他早就得到了那聖級材料,為何還要冒險在火鳳王的居處出現搶奪那石槍,從而被我們發現。”


    東郭均看起來雖然粗獷草率,但實際上粗中有細,並不笨。稽安在寧淵的識海中究竟幹了什麽事情他並不知道,因此他可不會輕易相信對方的話,以防這其中有什麽陰謀詭計。


    “那聖級材料所在我們先前並沒有猜錯,它確實在鳳吟穀中,隻不過這家夥比我們早了一步進入那裏,把它提前取走了。而那火鳳王的巢穴本來就沒有什麽東西,那石槍是唯一有價值的東西。這家夥很早就在暗中注意到我們,一路跟著我們到了火鳳王的巢穴,當看到那把石槍時,他認出那是屬於戰族的神兵,因此按捺不下欲望,冒險出手搶奪,不料低估了我們的實力,最終失手被擒。至於他如何懂得進入鎮己棺倒是一番巧合,不提也罷,反正他接下來就要帶我們進去。”稽安的一番話中有真有假,是寧淵先前就已預料到東郭均的疑問,刻意要他這麽說的。


    聽完稽安的解釋,東郭均信了七八分。這番說辭還算合理,重點是,從這番說辭中,他並沒有發現什麽能夠對自己造成不利的因素。鎮己棺他雖然沒有進去過,但早聽說過那裏麵不過是一片廢墟,根本沒有什麽危險。


    “走吧。”稽安對著寧淵冷笑一聲,隨後從他身上將十八根鎖鏈通通收回。當鎖鏈從寧淵身上的傷口處抽出時,鮮血噴湧,他赫然成為了一個血人。


    單腳落在地上,斷掉的一隻腿隱隱傳來劇痛。寧淵眉頭緊緊皺起,如今想要恢複成圓狀,要嘛再一次脫胎換骨,要嘛尋到價值連城的丹藥,而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寧淵有五毒蟾的生還丹,有能治愈多種傷勢的丹靈,然而生還丹隻有一顆,是續命之用,不到生死關頭決不能輕易動用,而丹靈能否治愈他的斷腿更是難說之事。


    總而言之,望著傷痕累累的軀體,寧淵對稽安心裏泛起殺意。若不是此人對他還有用途,在識海中他就會令他形神俱滅。


    裝出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寧淵指向鎮己棺,告訴了二王進入金字塔內部的秘密。


    “原來如此。”東郭均聽完,目露思索,隨後咧嘴一笑,祭出了自己的風火棍。


    他魁梧的身子舉起風火棍,猛的躍上高空,往著金字塔旁邊的虛空就是用力一抽!


    哢嚓。


    一棍之下,空間破碎,大片大片的空間虛無出現。寧淵看著這一幕,對涅境修者的戰力有了更直觀的了解。這一境界的修士,舉手投足間都擁有莫大的威能,之前他擊殺了威振遙,因此對這個境界的人有些輕忽大意了,所以之前和暗王的交鋒中才會敗得如此之慘。


    又一棍抽出,東郭均雙手大開大合,洶洶的烈焰在他周身翻攪,很快將這黑色荒原上空染出了一片火燒雲。而漸漸的,鎮己棺散發出屬於它的波動,牽引著人進入它裏麵。


    “可以進去了。”東郭均雙眼一亮,停止舞動風火棍。他正想一步邁出,搶先進入鎮己棺,但是似乎想起了什麽,停下腳步,指了指寧淵,道:“你在前麵帶路。”


    寧淵此時表麵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但內心卻無比從容。暗王稽安已經成為了他的人,而這火王實力並不比稽安強上多少,加上他從旁協助,今日拿下火王應該不在話下。


    寧淵不發一語的帶頭進入鎮己棺,東郭均跟在身後,而稽安則刻意的落在了最後頭。這是寧淵在他腦海中下達的指令,自從被寧淵下了禁製,兩人在短距離內便能輕易的進行心神交流,而不用擔心被東郭均發現。


    “還真是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你為什麽要把那寶貝藏在這裏?”東郭均走在狹隘的走道上,發牢騷似的問向寧淵。


    鎮己棺雖然大有來曆,但年代太過久遠,裏麵有價值的東西早已被取走一空,甚至原先留下的陣法都已經失去了效用,一切塵歸塵,土歸土。因此三人行走在狹隘的走道內,除了感受到歲月留在這裏的痕跡和厚厚的灰塵,並沒有看到任何吸人眼球的東西。


    “外界是火族的天下,因此我選擇這裏作為暫時的閉關地。聖級材料這樣的寶貝放在身上不安全,而鎮己棺無人知道進入的辦法,是最適合放置寶物的地方。”寧淵回答道。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二王尋找的聖級材料究竟長得什麽模樣,若是他真的擁有,放也是放在紅蓮空間,而不是這麽一個僅僅看上去安全的地方。


    然而他必須這麽說,唯有聖級材料這種誘人的寶貝,才能夠吸引火王東郭均進入此地。外界太過空曠,若他在外麵就對此人展開攻勢,很有可能讓他逃走。而對方一旦逃走,自己將很難再抓到他,並且從此樹立一個大敵,後果不堪設想。而在這鎮己棺中就不一樣了,這裏隻有狹隘的走道,一條路通到底,一旦在這裏爆發戰鬥,短時間內東郭均根本無法逃走。


    寧淵是經過深思熟慮才選擇在鎮己棺內對東郭均動手的,暗王稽安雖然會站在自己一邊,但是他在自己的識海中元神受創嚴重,並不是全盛狀態的火王的對手,因此還需寧淵從旁協助。而寧淵修為僅在煉神境,他眾多的底牌中唯一可能對東郭均造成強大威脅的僅有紅蓮業火。


    在識海中的業火因為長期鎮守,野性漸漸消失,因此寧淵可以比較輕鬆的控製它們。然而手持紅蓮時喚出的業火就不同了,它們充滿了野性,如同紅蓮本身一樣,寧淵僅僅能掌控很小的一部分,連它們的方向都難以具體控製。因此在戰鬥之際,寧淵希望能保證業火確實擊中目標,而在狹窄的空間內,無疑這個目標更加容易實現。


    鎮己棺與外界封閉,道路隻有一條,寧淵有強大的信心,一旦他手掌紅蓮,喚出業火,燎原之勢將會異常恐怖,東郭均躲無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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