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糊塗,糊塗啊......”


    黃昏的迷暈遍染天空,大地一派安詳之色,歐陽家主的書房也被塗染著一層淡黃,遠遠看去就似一副靜謐的水彩畫。


    然而此刻的歐陽家主卻暴躁難當,從書房的大格子紅漆雕花窗看進去,他正背著手一臉怒色的在屋裏來回跺步。屋中間歐陽一夕規矩的垂著頭低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三妹不願意嫁,我們又何必強人所難?若我們非要她嫁怕依著她的性子隻會適得其反,到時候父親的計劃還是全部無用,倒不如如了她的意,再者她也親口承認了願意認父親為義父,她成了父親的女兒,天下預言世家們還不得得多顧忌兩分慕家的直係血統,其實結果也都是差不多的。”


    “所以我才說你糊塗。”歐陽家主伸手怒指著兒子額頭,瞪眼道,“幹女兒?哼,朱富貴也是她幹爹,你可見她為朱富貴做過什麽?還不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一個名頭而已有與沒有有什麽區別,若那樣真能鉗製得住她我還用得著費盡心思安排你與她的婚事嗎?”


    歐陽一夕咬了咬下唇:“三妹並不傻,其實她不是不知道父親的想法,如果我出麵讓她幫忙,或許她並不是不願意站在我們這一邊的,爹,也或許我們從一開始便用錯了方法罷。”


    “一廂情願。”歐陽家主罵他,一臉老臉氣得青了又白,都說這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便是,這話還真是沒錯,真要說他一開始就用錯了計,那也是因他沒料想到自己這兒子竟會真對慕子月動真情罷了。


    “慕家穩坐第一預言世家已經有百年曆史,作為慕家後人,你我換位思考,可願意看著自家曾經的輝煌落入他人之手,就算不得不承認回天無力,但也不會樂意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他人成就一世輝煌的。”


    然,這些話歐陽家主便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歐陽一夕所說若歐陽家主一早坦白自己的目的,說不定慕子月還真的就願意幫他,可惜他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便把別人也跟著歸類為什麽樣的人,如此自己便覺得慕子月不會幫他,至少在沒有可以鉗製住慕子月的本事之前,慕子月絕不會出手幫自己。


    歐陽一夕對自己父親這一番說辭也執著不同意見,然則作為兒子,孝字為先,又本已惹怒了父親,他卻是不敢提出半絲異意的,隻得低著聲音道:“或許......三妹並非如此想也不一定。”


    “你是被她的美貌衝昏了頭腦才處處事事為她著想吧,自己家族的事情你反倒一點不上心了。”歐陽家主氣憤的看著他,一甩手道,“我早便跟你說過,你要愛上她可以,前提是你得費盡心思把她給娶到手,到時你願意如何護著她我都絕無半句話可說。虧得我之前還給你出了那麽多主意,可那個女人不過三言兩語便教你忘了爹娘丟了本分。男子漢大丈夫當胸懷大誌,圏於小愛小歡何以成大事?你簡直讓我失望透頂。”


    歐陽一夕一怔雙腿一顫忙跪了下去,頭俯得更低,隻道:“兒子知錯了,但這錯已鑄成我也知道求罰無用,但求父親原諒,不管用什麽方法兒子都願意補救。”


    知子莫若父,歐陽家主自然清楚歐陽一夕的性子,也明白從小他便不敢違背自己的意思。然則,愛之一字果然害人,早知道慕子月竟會利用歐陽一夕對她的愛意私下解除婚約,他就該早一步行動的。


    不過......雖然婚約一事他們失了先機,但終究毀約的人是慕子月,她理虧於此也算是給了自己機會。她既先不仁了,那歐陽家主也不打算再來柔的,無論如何他是不會白白放慕子月離開的。


    “你真的願意幫父親?”歐陽家主眼眸中寒光一閃,雖已有了計較但看著兒子他還是有著絲絲擔憂,怕他再因愛而犯錯。


    歐陽一夕忙點頭,其實本身他就一直是個矛盾體,一直就自己在跟自己打著架。一方麵希望能永久的留下慕子月,一方麵又不忍不心慕子月受傷害,更不想這傷害是來源於他或他最親近的人。


    “是。兒子願意。”歐陽一夕沉重的道。他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現在變得兩麵三刀起來,明明答應了慕子月放她走,幫她在父親麵前說說好話的,可事到臨頭卻又變成了這副模樣。


    “那好。”歐陽家主俯身下去貼在歐陽一夕耳邊悄語了幾句,隨之立起身子雙眼眯做針芒狀,比之屋中燭火更俱寒芒透心。


    歐陽一夕愣了愣,他看著自己父親,一時猶豫住了:“父親......”


    歐陽家主瞪他:“你不是說一切都聽為父的嗎?你也知道那個女人說不好一早就知道我們心裏打什麽主意才非要留下她,逼她跟你成親,然則她離開你雖話說得好聽卻不知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所以為了防止她出去亂說,也為了圓你之夢,難道你就不想真娶她到手?”


    “......”


    “我早就跟你說過,女人都是水做的,隻要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她便沒什麽好計較的了。”歐陽家主眸光一狠,“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你最好不要再給我掉鏈子。”


    ......


    而與此同時,客棧裏,豪華間中,曹逸居正在喝茶突然憑空一隻飛箭直直朝他腦門插來,,


    幸好他發覺空氣流動不對,堪堪閃過才避開一劫,心裏正擂鼓後怕之時,那箭已越過他插在了桌上,竟是一封雞毛信。


    拆開信一看:今晚三更,西河城畔。而落款竟是,,


    慕子月!


    曹逸居後槽牙咬得格格作響,好個慕子月,他沒去找她,她自己倒先尋上門來了,也好。他平了平氣將信件揉作一團燒掉。


    然而三更時分連夜市都關門了,西河是本城的護城河,高高的圍牆外是寬廣而一望無際的平地,鮮有樹木,甚至連風吹草動都不見得,唯一一條長河自城外流經,映著漫天月色星光閃著皎皎瑩光。


    此地適合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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