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白素錦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蝶衣喜極而泣道:“穀主,你終於醒了,剛剛可是嚇壞我們了!”


    白素錦一笑,道:“真是,我又睡著了嗎?”


    隻聽一個聲音毫無感情道:“白穀主並非睡著。(.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你這心痛的病症若不盡快醫治,隻怕哪日便一睡不起了。”


    白素錦看著聲音的主人,旁邊一臉冷漠的黑衣男子,立即變了臉色,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葉淩萱急忙道:“白穀主不要誤會,他是來救你的。”


    白素錦站起來指著他道:“誰要他救了!我就是死,也絕不要這個殺人魔頭來救!”她一時激動,又大聲咳嗽起來。


    “穀主!你別……別生氣,小心身體。”蝶衣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男子,又看了看臉色漲紅的白素錦,小聲勸道。


    薛夜痕淡淡道:“本座最不喜歡欠人情,這次隻當是報答白穀主的救命之恩,白穀主也不用放在心上。”


    白素錦瞪著他道:“我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有救你,是你自己命好,活了過來。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遇見你,是我倒黴,你若是能走了,便趕快出穀去,否則我一定會忍不住殺了你!”


    此話一出,連蝶衣都嚇了一跳。雖說穀主平時也罵她們,但從未聽她說過這般惡毒的話。如今自己聽著亦是難受,不知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又會作何反應,會不會一怒之下,就滅了雪狼穀啊?


    然而薛夜痕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還戴著那張白玉麵具。


    還好還好,他沒有生氣。蝶衣悄悄舒了口氣,沒想到這個大魔頭度量還挺大,而且,長得還這麽好看。


    眼瞅著蝶衣的花癡勁又犯了,白素錦不滿地拿肘子搗了搗她。


    薛夜痕走到門邊,忽然道:“白穀主不歡迎本座,本座自然不會多留。隻是今日本座進來了這雪狼穀,就很難保證以後三絕宮的人不會進來。白穀主還是早作打算要緊。”


    白素錦一下子衝到他麵前,大聲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我告訴你,我白素錦最不怕的,就是威脅了!就算三絕宮進來了又能怎樣?白素錦又怎會言怕?”


    薛夜痕淡淡道:“你自然不用害怕,或許你根本就活不到那一天了。可是她們呢?你竟將她們置於不顧了嗎?9還有,你收養的那些孩子,你以為三絕宮會放過他們嗎?”


    白素錦驚恐地後退了幾步:“你……你都知道?”


    薛夜痕道:“出穀向南不足二十裏,有個名叫幸福村的小山村,也就是在第一個被三絕宮剿滅的村子裏,現在住著三十一個孤兒,最小的四歲零十個月,名叫小石頭。最大的十九歲,名叫……”


    “夠了!”白素錦的臉色又蒼白如雪,他為什麽會知道?明明已經做的很小心翼翼了,他怎麽會這麽清楚?


    正想再問問清楚,那道黑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了。不行,絕不能放他出穀!那一刻,白素錦的眸子裏閃著幽幽的光。就算是真的要殺人,也不能放過他!


    葉淩萱並不明白那一刻他們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麽,隻是急著追上薛夜痕,她隻是匆匆交代了白素錦好好休息便跑了出去。


    白素錦望著這一襲清麗的紫衣,忽然重重地歎了口氣。


    “薛夜痕,你站住!”風雨苑的紫竹林裏,葉淩萱終於攔住了他。


    薛夜痕低眉並不看他,縱身躍上一棵紫竹,在那搖晃不止的竹枝上坐下,冷冷道:“你找我?”


    葉淩萱的心間一陣刺痛,都兩天了,自從他醒過來對自己便一直是這種冷冰冰的態度,究竟是為什麽。她提氣一躍,站到他對麵的竹枝上,問:“你為何要這般對我?”


    薛夜痕摘下一片竹葉在指尖把玩,淡淡道:“那本座要哪般對你?”


    “你……”葉淩萱臉色發青,大聲道:“薛夜痕,你究竟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薛夜痕挑眉看她:“記得又怎樣?不記得又怎樣?萱姑娘,過往皆是虛空,你又何必緊抓不放?”


    阿淩,我自然是記得你。你在我的心裏,又有何物可以比擬?隻是因為太重要了,所以才不能再愛你,不能和你在一起讓你受更多的傷害。隻有離開了我,你才能好好活下去。


    你看,這五年來,便是很好的證據。至少,你不會再因為我受傷,不會再因為我難過。不用被人威脅,被人利用。你過的很好不是嗎?


    現在的我,已沒有資格讓你再愛。我腳下的累累白骨已經夠多了。


    葉淩萱道:“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原因才不願與我相認,但我既然找到了你,今生今世,我便不會再將你放開。這是你曾經給我的承諾,現在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薛夜痕,你給我記住了,我不會再離開你,你也不許再拋棄我!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追到天涯海角。你不願欠別人人情,我葉淩萱更不願。就算是還你的恩情,這一輩子,我也不會放手了!”


    薛夜痕不語,隻是將竹葉放在唇間,吹出一隻曲子。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葛生蒙棘,蘞蔓於域。予美亡此,誰與?歎息!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阿淩,如果你能聽懂這首曲子,便會懂得我的心意。


    葉淩萱看著他,眼淚忽然滾落下來。我不懂,薛夜痕,你這樣做又是什麽意思?


    她聽過這樣的曲子,在一個女人的墳前,有個落寞的俠客為她吹這樣的曲子。那個女子死了十年,俠客說十年前他以為她會永遠等著他,等他一次次廝殺後帶著滿身傷痕回來,為她煨一壺熱茶。


    可他卻忽視了女子易老的芳華,他讓她等了二十年,一直等到她死,他都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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