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回去吧,今天你還有公文沒批吧?”


    官采樾陪著宋前梓璃在他的偏殿裏麵批示公文。宋前梓璃特意為她拿來了貂皮大氅,和她一起坐在暖座上。官采樾在對麵繡花,宋前梓璃認真地批公文。他一開始批公文,就不會再說話,而且很嚴肅,剛毅的臉頰在燭火的映照下又是另一番迷人。


    官采樾已經偷偷地看了他好幾眼了,果然認真起來的男人,才是最戳女人心髒的。官采樾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要受不了了。


    連忙低頭專注地繡花。但低下頭後,就開始想那些讓人困惑和不愉悅的事情。


    在沈楹一給圓圓的信上,其實還有一個人的名字,但因為官采樾看到堇淩鵬的名字後實在是太過激動,而直接忘掉了其它的東西。而現在夜深人靜,適合思考,她回頭再仔細地想一遍時,便突然又想起了這已被自己忽略的東西。


    ,,冉宸......為什麽沒有聽說過?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件事中?


    像是突然節外生枝般橫亙出來的線索,官采樾不禁為之興奮了一下,如果按照這個方法查下去,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宋前梓璃批完一批公文,眼睛很痛,他揉揉眼,又揉揉有點脹痛的太陽穴,休息一下,看見官采樾正在繡著什麽,耷拉著看一眼,說:“你繡的什麽?”


    “蘭。”官采樾抬頭微笑著看他一眼,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


    “就這麽喜歡蘭草麽?”宋前梓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來年為你多種一些,再從各地找尋些新的品種來。”


    官采樾喜出望外,差點沒撲過去抱他了,但自己手上有針......不太方便。


    “謝謝相公!”官采樾道了謝之後,就開始自顧自地盤算,“明年種上之後,再過個兩三年,那些蘭草就能長得十分標致了。”


    “和我還需要道謝嗎?”宋前梓璃淡淡地看她一眼,看著她一臉興奮,自己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上翹。


    官采樾又甜蜜地笑了,笑意比剛才更盛。她又補充道:“這蘭啊,也是我的小字。我小字是幽蘭,所以這蘭呢,也算是我吧。”


    “幽蘭居士,這我倒是知道的。”宋前梓璃輕輕笑道,又起身繞過來看她的刺繡。看了一會兒,皺起眉頭,“這可繡得一點也不像你。雖覺悅目,可這蘭卻不似你一般遺世獨立,唯它一株,豈不太過孤單?”


    “孤單嗎?”官采樾又打量了一下,“不覺得啊。若是覺得孤單,那便多繡一叢蘭草便是。”


    “還是單調。”宋前梓璃還是覺得欠妥,“你繡一個我吧,一株梓樹,有我陪你,便不孤單了。”


    官采樾笑了出來:“本是無事所繡,被我們倆這樣一折騰,竟然多生了這麽多意義。”


    “也是好的。”宋前梓璃又回到公文堆前。想讓官采樾早點休息,他必須加快速度。


    “梓璃,以後看見這個刺繡,就要想起我們哦!”


    “嗯,會的。咱們掛在我們房間的牆上。”


    宋前梓璃微笑著開始看他的公文,他現在看的這篇是關於錦官最大的酒樓竹飲樓的擴建問題,心裏想著這樣的事情也要交給他來處理嗎?


    正想放在一邊交給包子隨意地幫自己辦了,又突然想起這家酒樓不就是圓圓表演節目的地方嗎,宋前梓璃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官采樾,她仍然保持著平靜的表情繡著花。


    雖然官采樾說過叫他不要管的,但是對於他來說,心愛的女人此刻正在做著危機未知的事情,前方會遇到什麽事情,誰都不知道。


    他怎麽可能放任不管呢?盡管他目前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不可能簡單,而且,官采樾也不可能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可以應對那麽多的問題。


    他笑了一下,在公文上批示一個“準”,,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會怎麽樣?


    攤開其它的公文接著批,今夜的風很大,屋內足夠溫暖也足夠安靜,隻是外麵冬風的呼嘯聲,聽不到對方的呼吸聲,和蠟燭燃燒時候發出的細小的茲茲聲。


    “梓璃……”


    宋前梓璃聽到官采樾輕輕地叫了他一聲,還沒有抬起頭的時候他就順口接了下一句:“怎麽了?是不是想睡了?”


    說完後他微笑著抬起頭來,但隨即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他麵前官采樾的表情和剛剛看她時候的表情完全不像,這個時候她的表情顯得十分扭曲和痛苦,在這樣冷的天裏麵,她的額頭甚至還出了些細小的汗珠。


    宋前梓璃一下子就慌了。


    他急忙過去:“你怎麽了?”


    官采樾說不出話來,她隻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來:“流景。”


    宋前梓璃的眉頭都已經擰到了一塊,原來她這樣是因為她體內的毒發作了!


    看著她已經蒼白得像是白紙的臉和嘴唇,宋前梓璃的心裏的感覺就像是他自己正在經曆這場痛苦一樣,甚至,他寧願他自己來受這樣的苦。


    他多麽後悔沒有早一點知道凰兒就是沈楹一,就是官采樾的師傅,那樣,他就可以好好問問沈楹一,為什麽要對她自己那麽疼愛的弟子下這麽重的手?是怕她背叛嗎?還是別的什麽?可是沈楹一卻選擇了離開,讓他上哪裏去找她?


    他伸手想抱她去休息,可是雙手一接觸到她,她就疼出了聲,讓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立在她旁邊手足無措,如果他是個女人,現在臉上一定還掛著淚。


    記得官采樾上次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已經是一兩年前她初來連王府的那段日子了。當時她告訴過他,這種情況一個月或者幾個月都會出現一次,但是自那次以後就沒有再出現過了,就包括,二人那段最艱難曲折的時間,官采樾身體最為虛弱的時候,也都沒有發作過。


    他甚至都忘了她體內原來還有毒。


    今天她突然發作,他才懊惱地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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