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先生懶懶打了個嗬欠,他容貌溫潤,原本不算多麽俊美,卻自有一股超然氣質,眉如墨畫,麵如冠玉,眼神幽靜,看一眼便讓人覺得自慚形穢,這種失禮的動作由他做來也並不讓人覺得受到冒犯,反而別有一種慵懶的韻味。


    聽得周楚說話,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嗬地笑了一聲,眼角微微挑起,直言道:“閑話我也懶得說,你要問什麽,隻管說來。”


    周楚的一番恭維碰了一臉灰,倒也並不如何沮喪,仍舊是笑吟吟道:“既然如此,小子也不繞彎了,敢問荊先生可知道七星糙?”


    荊先生唔了一聲,答道:“知道,你要問的便是這個了?”


    周楚輕咳一聲,笑道:“不錯,荊先生可否為我等解惑,說一說這七星糙。”


    荊先生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拎起那玉色小酒壺來,仰頭喝了一口,清甜的酒香氣頓時氤氳開來,令人心頭不由一盪,淇鈺沒有聞過這個味道,事實上,他沒開啟仿真係統之前,什麽味道也聞不到,檢測儀檢測到的不算,他覺得這氣味奇特的很,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他相貌生得極好,這有些傻氣的動作做來也顯得可愛,荊先生見了,不由笑出聲道:“沒喝過酒?”


    淇鈺看了看他手上的酒瓶,略帶遲疑地搖搖頭,答道:“沒有。”


    “料想你也沒喝過,這酒名為醉棠花,”荊先生半靠在竹榻旁,一手支著頭,笑道:“可惜沒有了,改日我請你喝。”


    他閑話說得盡興了,這才轉回正題,信口道:“北方極寒之地有寒潭,其名為魚泉,泉中有魚,其名為鮃,身如錐形,長三尺三,色作赤紅,口銜貝,可二十年不食,貝中有靈種,魚死則靈種生,長三百年,開一次花,花開一刻鍾,結果,其色如雪,上有七點朱紅,世人謂之七星。”


    荊先生說完,又笑吟吟問道:“你們要問的,可是這個?”


    周楚看向淇鈺,以眼神詢問,淇鈺點頭,答是,又問:“這七星糙的果子是否可以使人破碎的丹田恢復如初?”


    “豈止?”荊先生懶懶道:“此物乃是天生靈種,非尋常靈糙可比,區區丹田重塑,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他話鋒突然一轉,道:“上一枚七星果被摘走,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算一算,如今新的七星糙正在開枝散葉,離開花還為時尚早,除非你再等上一百多年,或許還有些許機會。”


    聽到這裏,周楚忍不住開口道:“難道這世上隻有一枚七星果?”


    荊先生嗤笑一聲,嘲道:“莫非你以為,天生靈種遍地都是?”


    他說著,見淇鈺麵上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色來,想了想,又道:“倘若你隻是想重塑丹田,也未必一定要這七星果,這東西乃是聚集天地靈氣之精華而生,尋常人若是吃了,怕也是消受不起的。”


    淇鈺聽他話裏的意思,顯然是有轉機的,遂拱手道:“還請先生示下。”


    荊先生看他繃著一張臉,態度認真,忍不住就想逗他,隨手取過竹幾上的冷茶,喝一口,似笑非笑道:“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且叫一聲好先生來聽聽。”


    聞言,周楚立刻皺起眉來,正欲開口阻止,淇鈺卻不太明白其中的含義,聽了這話,便果然喚了一聲:“好先生。”


    淇鈺的語氣一向沒什麽情緒,平平淡淡地叫了這一聲,頗有些曖昧的話在他嘴裏說來,卻有一種念書的味道,叫人實在是忍俊不禁。


    荊先生一口茶噴了出來,笑容簡直抑製不住,周楚慢了一步,唯有無可奈何,隻得皺著眉不悅道:“他性子單純,荊先生何必戲耍於他?”


    荊先生笑了一陣,卻見淇鈺眼神略帶不解地看過來,仿佛是不明白他為什麽發笑一般,遂覺不妥,輕咳一聲,收起了調笑的神色,端正坐好,想教他幾句,讓他日後不要這樣好哄,卻不防撞進那一雙清澈的眼底。


    淇鈺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出些透明,瞳孔幽黑,如墨一般,仔細再看,卻又覺得那幽黑中透著些許的銀色來,若是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那幽黑的眼瞳使得他宛如不諳世事的孩童,其中隱隱透出的銀色,又露出些許冷漠來。


    荊先生的目光被淇鈺額間的一抹赤色吸引住,那是一枚火焰形狀的印記,赤紅如血的顏色,襯著白皙的膚色,顯得愈發鮮艷奪目,仿佛下一刻就要燃燒起來。


    “怎麽多了這個?”荊先生指了指他的額頭,又問:“這是什麽?”


    淇鈺伸手摸了摸額間,觸手隻覺得有一點灼熱,遂答道:“不知道,他說是火。”


    他?荊先生笑了一下,對他道:“重塑丹田的靈藥有好幾種,無論哪一種都比七星糙得來容易,也不知教你這個的人安的什麽心思。”


    他說著,便詳細為淇鈺道來:“據我所知,除了七星糙以外,一共有六種,其中兩種,在這玄武大陸上已然數百年沒有蹤跡了,一種隻適合鬼修與魔修,別人用不了,最後三種,一樣是青瓊露,另一種叫碧蟬果,生於雪山之巔,卻又不耐寒,因其氣味獨特,可驅百獸,有靈狐便日日將其藏於腹下,使其存活,也是不可多得的一樣奇物,最後一種,則名為琛□□,有玉名為琛,色澤辱白,萬年琛玉中,會生出□□,便是此物了。”


    荊先生說罷,笑吟吟地看向淇鈺,道:“這三樣,青瓊露隻有藥王穀中才有,而藥王穀的人麽,又都是小氣吧啦的,有什麽好東西都恨不得挖個坑埋起來,至於碧蟬果,則是可遇而不可求,最後一樣琛□□,我倒也知道一點下落,赤海樓半個月前發了一條懸賞令,報酬中有一樣便是這琛□□。”


    目送淇鈺與周楚遠去之後,荊先生不知想到了什麽,站起身來,隨口吩咐小童道:“我出去一趟,倘若婁管事回來,隻告訴他荊秋然已經死了。”


    “……”這樣咒自己真的沒問題?小童弱弱問道:“荊管事要去哪裏?還回來麽?”


    荊秋然頓了頓,懶懶答道:“我要去做一件事,做成了便不回來了。”


    小童略帶不舍道:“那倘若是做不成呢?就回來麽?”


    聞言,荊秋然笑了一聲:“做不成便死在外頭了,還如何回來?”


    他說著,轉身走向通往堂前的遊廊,往外去了,背影漸漸消失在掩映的花木後,形單影隻,孑然一身,一如他初來鹿蜀樓時。


    “是這裏了。”周楚道,淇鈺跟著抬起頭來,看了看麵前這座建築,重簷歇山式屋頂,正脊與簷角俱鎮有八方凶獸,麵貌猙獰,栩栩如生,赤海樓從上往下數,足有九層之高,青瓦玄柱,廊腰縵回,簷牙高啄,氣勢恢宏至極!


    赤海樓在玄武大陸上是一個奇特的存在,非宗非派,但是實力極為強橫,沒有人敢招惹他們,據聞其幕後的主人乃是大乘期修士,隻差一步就能渡劫飛升了!


    雖然沒有人見過其真實麵目,但是大部分修真者對這個傳聞有了七八分信,輕易不敢得罪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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