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鈺往傳音符內注入能量,便見符紙上的線條遊動起來,跟一群蝌蚪似的,隨後張儀的聲音便從內裏傳出來:“淇鈺道友,打攪了,上次是在下的疏忽,忘記告知道友,那小靈貂每隔幾日就要吃一枚玄九丸,否則便會吵鬧不休,道友若是得空,可來逍遙峰下的風雪亭,我將玄九丸送與道友,敬頌台安,張儀。”


    話音一落,那符紙上的線條便沉寂下來,再次恢復之前的模樣,淇鈺想了想,又見那小靈貂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小眼睛,殷殷地望著他,滿是渴求,遂離開晚楓居,準備下山,路遇雅閣弟子,便有人熱切問道:“淇鈺道友這是去哪裏?”


    淇鈺抬頭,是個陌生麵孔,沒見過的,但他還是答道:“去風雪亭。”


    “大師兄不一起去麽?”


    楊慎之為什麽要一起去?淇鈺頗有些疑惑,道:“他不去。”


    那弟子顯然有些失望,哦了一聲,隨即給他指了個下山的方向,便悻悻離開了。


    等淇鈺到了風雪亭,張儀早已經等候多時了,他正抬頭盯著那亭子的牌匾看,待見了淇鈺,笑著過來拱手施禮,淇鈺回禮之後,開門見山道:“這玄九丸很難得麽?”


    張儀一愣,頓時明了他的意思,笑了,道:“道友放心,這玄九丸很常見,一般的坊市都能買到的。”


    淇鈺點點頭,接過他遞來的儲物袋,道了聲謝,頓了頓,又問道:“你可知道丹田破碎之後,有什麽法子可以使其恢復如初?”


    聞言,張儀怔了怔,略微詫異道:“是曹振軒師兄?”


    淇鈺頷首,張儀唔了一聲,似乎是沒料到淇鈺會問這個,摸了摸下巴,道:“他的情況與常人不同,有些方法別人或許能用,但是他卻不一定了。”


    “願聞其詳。”


    張儀嘆了一口氣,道:“曹振軒師兄的性子固執,他與慎之師兄之間的嫌隙由來已久,”說到這裏,他似乎是想起來自己還在吳浩的指使下,挑撥過這兩人,不由尷尬一笑,又見淇鈺麵無異常色,知他如今並不在意此事了,遂放下心來,繼續道:“他們曾經比試過一次,也是門內大比,據說兩人爭鬥太過激烈,最後導致兩敗俱傷,雙方都傷到了丹田,後來還是醫閣閣主出手,才將兩人救了回來。”


    張儀說著,頓了頓,又接道:“我這也是道聽途說,約摸隻有四五分真,具體情況也沒個準數的,慎之師兄我是不知道,但是振軒師兄傷過丹田,這卻是真的,所以如今二度受損,隻怕要更麻煩了。”


    淇鈺聽罷,半晌不語,張儀從他那毫無情緒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來,想了想,又開口道:“雖然麻煩,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有一種靈糙,生於靈氣充足的極寒之地,三百年開一次花,結一次果,名為七星果,這靈果食之可以重塑靈根,穩固丹田,修筋伐脈,種種奇效,重修丹田自然不在話下。”


    聞言,淇鈺便認真將這靈糙的名字記下來,又向張儀道過謝,張儀忙擺手,又道:“道友是一個人去嗎?”


    淇鈺點點頭,張儀猶豫了一會,坦言道:“極寒之地在北方,路途極為遙遠,即便是高階修真者,禦劍飛行也要花上幾日,我知道有一處傳送陣,可以將道友送往北方,或許能為道友省去不少功夫。”


    淇鈺欣然道:“那就多謝道友了。”


    張儀擺了擺手,道:“請隨我來。”


    他帶著淇鈺離開逍遙峰,催動法器,往千機閣的外圍山峰飛去,在一座山穀中停了下來。


    山穀中有花還未謝盡,不知是什麽原因,秋天似乎忘記了此處,仍舊是樹木蔥蘢,滿目蒼翠,一條小溪自山上蜿蜒而下,水聲潺潺,張儀帶著淇鈺順著溪流往上行,在一處花木掩映中,出現了一座石台,以玄黑色的石頭壘起來,半尺來高,造型古樸,其上刻有玄妙的紋路,溝壑縱橫,或許是很久沒人來過了,fèng隙中長滿了茸茸可愛的綠糙,生機勃勃。


    “就是此處了,”張儀說著,使了一個除塵訣,霎時間灰塵散開,落葉翻飛,露出石台上完整的紋路來,那是兩隻很奇異的動物,似鼠非鼠,似貂非貂,隱約能看出兩隻動物長得一樣,有鼻子有嘴,一齊並排蹲著,石台四周還有六個空槽,不知是做什麽用的。


    張儀取出六塊靈石來,放在那空槽之中,隻聽嗡的一聲輕鳴,令人目眩的白色光暈次第亮起,將那兩隻異獸的紋路勾勒出來,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對淇鈺打了個手勢,示意道:“煩請道友站上去。”


    淇鈺點點頭,依言站了上去,那一瞬間,他能感受到強烈的能量波動,卻沒有進入他的體內,而是在石台四周形成一個屏障,將內外隔絕開來,肩上的小靈貂或許是感覺到了什麽,略帶緊張地吱吱叫了起來,並不停地以爪子撥弄淇鈺的肩膀,像是在催促他離開。


    “道友準備好了?”張儀微微一笑:“那就開始了。”


    他說著,兩手掐著訣,一道靈力打在那石台上,法陣頓時迅速運轉起來,白光亮起,越來越盛,漸漸將淇鈺的身形淹沒,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隱含怒意的暴喝:“住手!”


    緊接著一道青色的巨大風刃橫掃了過來,所過之處,樹木皆是攔腰折斷,化為齏粉,花木俱殘,無一例外,石台受到侵襲,發出轟然巨響,不絕於耳,同時石台麵寸寸碎裂,裂紋如蛛網一般,快速蔓延開來,法陣被破壞了,然而為時已晚,石台上已經空無一人,淇鈺被傳送離開了。


    張儀隻覺得眼前一花,胸口劇痛無比,幾乎就在下一刻,脆弱的喉間便被一隻手牢牢扼住,逐漸收緊,那人向來平靜漠然的聲音此時染上了些許怒意:“你是不是太肆無忌憚了?”


    隨著那隻手的收緊,張儀喉間發出輕微的脆響,他嗬嗬幾聲,竟然笑了,神情是說不出的詭異,努力地從喉間憋出幾個字:“我說過……輸的肯定不是我,從前是……今後也是!”


    楊慎之皺著眉,眼神冷了下來,冷漠問道:“他去哪裏了?”


    張儀毫不退讓地回視他,仿佛並沒有被脖子上的那隻手威脅到,從容笑道:“自然是你去不了的地方。”


    “白水宮?”


    張儀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笑容擴大,滿是得意:“他會是我的。”


    楊慎之仍舊是冷漠地看著他,手中一緊,隻聽哢擦一聲脆響,張儀的笑容便凝固住了,頭緩緩垂了下去,楊慎之鬆開手,語氣沒有什麽情緒起伏,仿佛方才憤怒至極的人不是他一般:“你休想。”


    張儀的屍體緩緩倒了下去,還未觸及地麵,便化成片片白色紙片,被山穀中的風一吹,輕飄飄地飛了起來,仿若一群白色的蝴蝶一般,四散飛開來,啪嗒一聲,有什麽東西落了在亂石上,發出輕響,伴隨著吱吱的輕微叫聲。


    楊慎之低頭看了看,原來是那小靈貂,不知道為什麽,它並沒有被一起傳送走,一雙眼睛圓圓的,望著楊慎之,裏麵竟帶著悲切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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