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4


    百裏郅沒有表情,他等了等,果然過了不久,水燭在夜風中低下頭反悔了:“其實……也不好一直陪著你……”


    ……


    百裏郅搖頭歎息,他這輩子為數不多的一次真心話,就活生生糟蹋了。


    “反正我聽見你答應了。”


    耍無賴,誰不會,他可是高手啊,無下限他最拿手了。


    屋子裏的燭光亮起,百裏郅和水燭腦袋湊在桌子上一塊謀劃。


    “我的新身份是李贄,外人眼裏我是一個落魄不得誌的讀書人,你是我的侍女楚楚。我很喜歡你。”


    “又是喜歡不喜歡?還好這回不是夫妻了,最起碼侍女的活好幹多了。”


    “……你的師門指望你雄心壯誌傾國傾城,真是眼睛瞎了。”


    百裏郅說清楚李贄是公山秦贏的弟子,真要是裝作娶妻恐怕破綻太大,他在將來會作為皇帝的心腹謀士這個身份出現,無妻當然更好做事。並且他還要表現得心戀女子,癡情癡愛,這會讓皇帝覺得自己容易操控,放下心防。


    水燭說:“你這不是和皇帝一個套路麽。”


    百裏郅表示無所謂:“好用就行。”


    他說他這突顯演技的狀態估計要保持很久,水燭在身邊萬萬不能拆了台,夏俞心狠手辣,又是絕頂聰明,像在城門發生的暈倒事件不可再發生了,到時候水燭扛不住的話,他來頂。


    他又說他日後要不時出入宮中,皇帝夏俞的戒心很大,水燭不可到處亂跑,事先去哪裏都要和自己交代清楚,遇人學得聰明點,保不定是夏俞的無聊試探,一定得保證安然無恙的回來。還說要時常去斐梓那裏,在她眼前,先前講的愛情故事還得裝成真實的,她肯定有無數苦衷要訴說,耐著性子聽她的癡情話,她會把水燭你當作知心朋友的,跟斐家綁在一起,你的身份就不會引人多懷疑了。


    他說不許私闖皇宮,他這個真救不回來。


    他說了很多,聽得水燭連連點頭。


    水燭最後小心翼翼的說:“就這些?”


    “在你奮發圖強之前,我覺得我還是謹慎的好,你狀況多發我可承受不起……”


    水燭尷尬的笑了笑,他的口吻很像太子長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我再問一遍,斐辭你們是認識的嗎。就算斐梓那裏你撞不見,我以後和他共事的機會那麽多,他一定會百般的注意你,……給我少胡想!你別想逃,這不是說你與我如何如何,你遇事總是逃避,逃跑幾次算夠?”


    ……


    百裏郅的最後那一句像是按下了她身上的按鈕,她一動不動,水燭罕見的沉默了。


    他突然記起來在他們初見麵時,她望著風沙呆呆的樣子,連劍架在脖子上都不在乎。


    她死都不怕,那她在怕什麽。


    她疊在裙子上的手指交叉纏繞又輕輕的鬆開。“是的,逃避不了幾次,也毫無用處。”


    百裏郅再次見證她的無言,好吧,他更習慣水燭沒心沒肺的樣子。


    “斐辭他不喜歡我,他覺得我是個傻子配不上……,他對我很凶,他一直想殺了我……”


    水燭像是在胡言亂語。


    “……水燭!”百裏郅捂著受傷的小心肝,他想之前她不是說自己是隱居世外的桓白弟子麽,她不是說世上她誰都不認識,這怎麽跳到愛恨情仇裏了。


    就斐辭那張冰塊臉,她投懷送愛個給他看看。


    他想自己真傻,怎麽會相信這個女人會講真話呢。她現在的話又是不是另一個謊言呢。


    “斐辭會再次殺死我的。”她喃喃的補充了一句,其實她的潛意識修改了這句話所指的人――步逸,她在說步逸會再次殺死我的。


    百裏郅看了看她臉上生硬的神色,怔住了,他緩緩的點了點頭,表示清楚了。


    ……


    靖國公主回到府內的禪房,砸碎了自己的香鼎。


    四大修真劍派的駐處燈火通明。


    和尚望著天上紫光,發出嘖嘖的讚歎。


    斐梓孤坐剪燭,想著雲端上的人。


    多少人注定難眠今夜。


    ……


    普羅山上,山下探子連夜傳回的消息使得等候的掌門玉琦神情震動,手顫抖不止。


    圍坐在逾輝殿上的其他五位玉字輩長老聽了也是大駭,都坐不住站了起來。


    驚仙陣開啟。


    幾乎是同時間,看守長明殿的楚姓弟子急慌慌的來報,神龕上的第一層的魂盞燈熄滅了。


    “平師祖死了!”


    “這怎麽可能,他是我普羅山最有希望鑄凝的人!”


    “皇帝呢,他沒有事?”


    “驚仙陣能夠啟動,還不能說明麽,皇帝還活著,他這是向我們示威呢。”


    殿上的聲音漸漸高昂又漸漸低了下去,直至消無聲息。


    五位長老看向在殿上高位坐著的普羅山當家者――玉琦,他們等待掌門開口。


    玉琦的聲音比平時低很多:“太冒進了啊。”言語中無限後悔。


    楚宿的師父玉曲性格最直性,他先說出口:“皇帝絕對是妖孽,不然怎麽能……”


    人間的靈氣漸濃,修真者的修行境界可謂一日千裏,隱淪後期是修真界的頂尖,所有的大修為者目前還都停在這一層,如果這都製不住,皇帝還算是人麽。


    另一個玉姓長老打斷了他:“這話再說沒意思了,現在是該想想怎麽辦?”


    “平師祖死了,咱們在境界上再沒有和其他三派相抗衡的人了,我們劍派本就實力最弱,如今又是這麽大的損失,這一次非被他們遠遠甩在後麵不可!我們有眼色可看了。”


    “皇帝又是個好相與的麽,一旦查到是我們的人,後果是什麽!”


    “有什麽後果,他隻是個凡人!”


    “凡人?平師祖已經被殺死了!”


    玉琦擺擺手,止住長老們的爭執,原來他的手仍是顫抖的。他無力的搖搖頭。“之前說任何代價付出都沒有問題,任何危險都是值得一冒的,是因為我和在座的各位都自信滿滿,現在的結果恰恰相反,悔不當初啊,然而已經是這樣了,不承受又能如何呢。”


    他的聲音漸漸恢複平靜,他認真說道:“將消息泄露給其他三派,就說是我們的大修為者已經行刺身死,普羅山的秘法使得他傳來臨死前的信息。他驗證了崔家崔易辰的說法,皇帝的確是妖孽。”


    長老們相顧看了彼此一眼,他們明白掌門的意思,這是要拖其他三派下水。


    “他們會信麽?”


    玉琦道:“我們的代價如此慘重,他們憑什麽不信?看看他們都做了什麽,千機墨把琅邪王誑在千機穀,雲夢澤讓遲佚給靖國公主當師傅,我們做了他們想做的事,我想他們會樂意聽到這個消息的。”


    “那昆侖境呢?”


    “他們既然總是虛偽的說什麽修真界一氣同枝,那他們就別想在這會兒摘出去了。”


    “去長安瞧瞧動靜,如果長安時亂,就趁著渾水摸魚,如果長安無機可乘,普羅山就謹小慎微的過,再看幾年他人的眼色吧。”


    玉琦發布掌門令:“各山各處的弟子嚴禁外出,看守師門。玉曲、玉隱長老及其他楚姓弟子去長安勤王。”


    他最後歎了口氣,“我普羅山立世時間僅次於昆侖境,先祖都是驚豔才絕之輩,三四百年前普羅山上仙氣盈門,我們的想法一直都很簡單,隻是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位置而已。”


    但願皇帝沒有察覺到刺客是我普羅山的人,平竭師祖當初在他麵前立下了保證,絕不會讓人發現自己的身份。玉琦羞愧之極,平竭的死對門派的損失太過巨大,他死後如何見普羅山的各位先祖。


    ……


    楚興撞進了楚宿的屋子,躺在床上的楚宿不樂意了。“楚興跟你說敲門,我這安養的人受不了刺激。”


    楚興氣喘籲籲。“師哥,你沒那功夫了,起床吧,掌門叫楚姓弟子回去長安,名單上有我和你!”


    楚宿大吃一驚,立馬從床上蹦下來。“怎麽會,我這傷都是在長安惹下的,任務失敗我下山都不能,怎麽這會又巴巴的把我派往長安。”


    “長安驚仙陣開啟,四大劍派都要派人去長安勤王。玉曲長老說你是剛從長安領事弟子的位置卸下來,對長安的事宜都熟悉,叫你領隊。


    楚宿喜憂皆有。“終於不用在床上挺屍了,幹嗎非得再回長安呢,唉,走,收拾收拾東西去。”


    楚興幫他穿好衣服。“底下的楚輩弟子私底下都在議論,長安這一行怕是得流血了。”楚興已經得知清河崔氏滿門誅殺的消息,他很害怕:“我這皇後的族弟不會死在長安吧。”


    楚宿失笑的看了他一眼,展展手腳,活動活動筋骨。玉曲長老對自己的小徒弟偏心的很,什麽珍貴丸藥都給他吃,他一身的傷差不多好利索了。


    “楚興,不,鍾興,你太多慮了。有你師哥我罩著你,你會比烏龜活的長久的。”楚宿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楚興會意的捂住了嘴,他這所謂的皇後族弟的說法以後不能再提了。


    “師哥,你叫我查的那把劍,我去探劍殿問了。那把劍是凡人的東西,但確實材質、花樣很罕見。探劍殿的人說劍身上的錯金紋不是原有刻上的,是最後雕琢的,到底是什麽寓意他們不清楚。後來查了幾天千劍圖,告訴我,此劍的樣式在世間出現過,好像先前隱退的太子太傅――公山秦贏配帶過同樣形狀大小的飾劍。”


    “公山秦贏?”這個答案令楚宿很意外。


    “對,皇帝當太子時的老師。好像三年前就死了,皇帝執弟子禮給他寫了很長的訃文。”


    “他是修真者?”


    “當然不是啦。”


    楚宿有點迷惑,靖國公主府幹嘛要對這佩劍的人一路追殺,似乎他們意料到又意料外持劍的人是個修真者。


    他很不解靖國公主府最後放棄的舉動,既然不是必須置於死地的人,何必在密令上寫著趕盡殺絕。


    他禁不住想起和拚殺三天三夜的惡人,又順便想起那個很二的姑娘。


    風起雲湧的長安城裏,他會再見到那個令人抓狂的白癡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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