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31


    謝華依見眾人的眼神奇怪,秀眉輕佻動了真怒,長袖飛起使出千機墨嫡傳的功夫“淩風折葉掌”,付風玉真元法力不及她,猝不及防,頭盔當空被掌風斬落。


    長發散開,露出付風玉俏麗的麵容,她的眼角下被掌風擦傷了。


    付風玉露出甜美的笑容,脆生生的喚一聲:“謝姐姐。”貌若嬌花,聲若銀鈴,變臉可真是歎為觀止。


    她輕咬銀牙:“付風玉,今日的帳我記下了,來日我必還你十倍。”


    紅衣女子將夏欽從木板的碎片中抬出來,謝華依聽夏欽哀嚎的聲音很是不耐煩,見客棧混亂殘破更生煩躁,羙琳琅再次喚出,在空中旋轉,將客棧屋頂徹底掀翻。


    客棧掌櫃張著大嘴,無聲的哭,豆大的淚水在他蒼老的臉上劃了下來,造孽啊。


    謝華依心情舒服了些:“走!”溫言安慰夏欽,令屬下扶著他離開這裏。說實話她看都不想看夏欽一眼,見屬下幾個圍著那俊俏王爺柔情款款,覺得無比討厭。奸情這東西得你情我願,才能幹柴烈火吧,這個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繡花枕頭自戀成狂,以為天下女人都愛他,油膩的眼神油膩的情話,門派非要她立即引誘他上千機穀,騙都得騙回去。謝華依目下無塵,使美人計使得咬牙切齒。


    斐辭將軍再次攔住:“你們不能走!”


    夏欽在痛哼中插了句嘴:“斐辭,你這個蠢貨,你要是敢把我帶回去,我一定會削去你的官職,讓你們全家給我磕頭認錯!”夏欽沒藏住,卻是蠻不講理,他是夏俞的親弟弟,是個清閑王爺,養魚遛鳥、栽花種草、琴棋書畫,貴公子的那套哄人把戲他是祖宗。終日吃喝玩樂,最為逍遙,不知多少富家子弟拿他當榜樣揮霍人生。長安整個城市麻衣如雪,哀樂不斷,以此寄托皇帝對皇後的拳拳哀思。他這樣的憊懶性子如何受得?恰時謝華依表現出對他的情意,他便如食腥的貓兒上趕著跟著出了城。他美色當前還有色膽,大有牡丹花下死的風流氣概,但要抓他回去直麵皇帝,他就有必要縮頭了。他和皇帝的關係很奇怪,皇帝不與他親近,但通常來說對他的胡鬧不予理睬,再荒唐的事也裝作看不見。他這些年揣摩夏俞的心理底線,他覺得隻要自己不伸手皇權,怎麽來都成。隻是出城之後他恍覺有點後怕,他哥在城裏痛哭失聲,自個在城外尋花問柳,“自濁”兩字的意境怕是掩蓋不住吧。


    謝華依暗罵了夏欽一句你才是蠢貨。斐辭的話,她驕矜的性子再也忍受不住了,她今日不戳死這人她不會甘心。“怎麽,你還要押我回京?治我個脅帶皇族的謀叛罪不成!”


    那就再加個謀害朝廷命官之罪好了,先痛快了再說。


    “斐某捉拿逃犯,決不能讓他活著離開。”他本以為要找的人必是找了千機墨的人做依靠,如今看來想法有差,那人肯定還混在這客棧,他一邊防備謝華依暴起突圍,又急命手下再仔細搜搜這裏的人,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


    謝華依盯著他的眼睛,信了他是認真地,心生疑惑,皇帝難道不是察覺千機墨在長安的行跡不對才千裏追趕的麽,還把巡查警戒,隨從皇室的金吾衛將軍給派出來,這不就是奉聖旨要押送琅邪王回去的麽。


    看著斐辭將夏欽逼出無動於衷的樣子,她不得不信,難道真有個十惡不赦的逃犯混在這裏?怎麽千機墨之前沒聽到一點風吹草動。


    她定了定心,在夏欽耳邊輕語起來。夏欽的臉色從抗拒到無奈,還是順從了美人的心意,留在這裏。


    謝華依示意諸人等在這讓他們檢查,她倒是要瞧個結果出來。


    付風玉見狀不再為難,收住乞憐劍,向謝華依欠欠身,就認真探看起來。


    客棧大堂已經不能說是大堂了,二樓的樓層都掉成渣了,屋頂破了個大窟窿,夜色不錯,大半個星空都瞧得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剛才這場打鬥中沒人受傷真是萬幸,但嚇得不清。大堂呆坐的那幾個散修,明白腦子再拎不清可就沒命了,從懷裏掏出所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生怕這個冷麵將軍誣陷了好人。


    金吾衛查完他們沒發現什麽,就狠狠盯住了那些畏縮在門口的百姓。


    水燭感覺自己有點氣短,百裏郅在她背上暗暗劃下字跡:“別慌”。那個落魄書生不知怎麽,在混亂中擠到水燭身旁,臉上倒表現的正常,十分驚恐的樣子。


    凡人就十一個人,五個米鋪進貨的夥計,一個落魄書生,一對由水燭和百裏郅傾情出演的山野夫妻,一個好心遞了半碗水給水燭喝的老婦人和她的兒媳婦,再有一個跛腳老漢。


    最開始查過一遍,這會連身上的衣服裏裏外外都要搜身。那個小媳婦見著這陣勢護著裙帶嚶嚶哭了起來。老婦人連聲哀求說:“可是使不得,使不得啊!”水燭身為女人也不好不表示,又咳又抽泣,好一陣忙乎。


    付風玉沒在千機墨女弟子那兒有收獲,見狀過來迅疾圍著婆媳二人走了一圈,婆媳還沒感覺到,她就向斐辭搖搖頭表示不是。


    那五個進貨的夥計脫得精光,也證明了不是。


    剩下的就是那四個人了。


    書生向將軍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大人,學生在長安黎天書院求學,家裏來書信說是高堂病重,為此著急出城回鄉。前日雨大路滑,又心急趕路,在山上摔破了腦袋。”


    書生的話情真意切,不似作偽,他這個寒門士子的通關引上,書院的印模貨真價實,包裹裏也就是些衣物幹糧,軍士搜了他的身同樣是一無所獲。


    付風玉端詳他的神情,忽然出聲:“書生,摘下你的繃帶!”斐辭心下一動,佩刀慢慢出鞘。書生見著這嬌豔的姑娘對自己說話,登時弄了個大紅臉,微微避開她審視的眼神,低頭將布條解下了下來。


    額頭左邊留著好大的傷痂,付風玉近前伸手戳了戳,登時鮮血直流。那書生扶著額頭連連說:“男女授受不親!男女授受不親!”付風玉不甘心,她覺得這人的氣質很熟悉,又趁機去摸了摸他的眉間,皮膚很光滑,不像是幻術。她向書生可愛地吐了吐舌頭。


    他也不是要找的人。


    隻剩下三個了。


    付風玉先盯著水燭看,也像模像樣的搜了下她的身,水燭五感敏銳,她覺得搔癢難耐,硬生生將笑憋成咳嗽,表情十分扭曲。付風玉甩甩手上碰著的水粉登時就揮出了一片白霧,她感覺的到這村婦身上還填了不少棉花。


    水燭前世就是村姑,神情呆傻勁兒很容易表現,她遞給付風玉一個特有的諂媚的笑,當即付風玉就吃不消了:“她是個女人,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她有點問題,並且肯定是腦子有問題。


    隻剩下兩個了。


    那邊是個渾身散發著惡臭的跛腳老漢,拆開綁腿,傷口已經腐爛了,頭發胡子斑白黑,皮膚鬆弛脈象虛弱,這是偽裝不出的,他不像是他們要找的人。


    隻剩下一個了。


    百裏郅……


    百裏郅是個逃犯,但他很清楚自己決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倒黴就倒黴在這,那個真正的逃犯沒被發現,他卻冒頭了。


    他覺得跛腳老漢就是那個人,這是他的直覺。他知道世間有藥水能夠迅速使人變老,他師門的絕學一種就是煉製這個東西斷人生機,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以此取名。他還做過這樣一瓶“朝聞道”。那瓶他記得他假托方外之士煉的,送給了崔淩雪的弟弟崔易辰,崔易辰就愛收集些古怪的丹藥,他們都是世家的異類,所以走得很近……


    等等,他們找的就是崔易辰,那個老漢就是崔易辰,崔氏滅族,他還活著,他從長安逃出來了。


    百裏郅的瞳孔收縮,體內的玄功開始瘋狂運轉,付風玉感覺到眼前這人的變化,而她方才根本就察覺不到他是個修真者,他是個厲害角色,她將乞憐劍握在手中,警惕心大起。


    斐辭也看出不對,這就要上前來把水燭擒住。周圍的金吾衛拔出了刀劍。


    謝華依心裏一凜,也站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異變又生,那個跛腳老漢突然發出桀桀的怪笑,周圍的人在他身上聞到一股杏仁的苦味,快速散開來,付風玉和斐辭隻覺得腦袋一暈,直呼不好:“是苦絕毒!”


    苦絕毒名聲赫赫,它的來曆不清楚,也許是千年前的東西,百毒不侵的修真者也招架不住,拿它沒什麽辦法,是修真界的頭等忌諱。


    人們都認為它已經不存在了。


    老漢有的苦絕毒極微量極微量,玄伎後期的修行者是殺不死,但就這麽點,當即使得付風玉境界不穩,口吐黑血,斐辭更受重創。


    百裏郅也靠的近,他的氣海難受極了,他顧不得,叫了聲:“崔易辰……”


    崔易辰沒有回答他,他與百裏郅相見不相識,在苦絕毒發作時,就第一個丟了性命。他喝下朝聞道僥幸逃出長安,卻在這客棧裏絕望了,他知道他如何都走不出去了。他多年收藏的苦絕毒,高深的修真者誰都殺不死,他滿懷對世間的恨意離開了。


    而更驚愕的東西隨之出現了,從崔易辰進了客棧之後就一動不動的躺著,他待的地方是夾角,當他的身體化成了毒水,卻顯出他身下刻的字:“皇帝是妖孽。”


    皇帝是妖孽?


    不要說百裏郅、水燭,就是斐辭也呆在那裏……


    斐辭呆了,付風玉呆了,謝華依呆了,夏欽也呆了……


    書生的眼耳口鼻都是血,他說了一句話,很沒有力氣。水燭借著靈敏的耳朵聽到了,他說:“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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