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澄將還溫燙的奶茶遞過去,神色如常:“喝點熱的,暖暖身體。”


    蘇姮接過奶茶,給冰冷的雙手帶來些許暖意。她吸吸鼻子,忍住眼淚:“謝謝黎先生,您能陪我去一下醫院嗎?”她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黎先生,可以扶我一下嗎?”


    黎澄小心扶住她的手,“當然可以,我的榮幸。”


    張一嵐沒敢在看,心裏酸澀——這樣溫柔堅強的姑娘憑什麽受這種委屈?


    一行人很快到了醫院,黎澄扮演著溫柔耐心的男友,掛號拿藥一應事情沒讓蘇姮煩心。醫生擔心蘇姮的心裏狀況,強硬要求住院,蘇姮架不住醫生隻能同意住院,但非要睡在一間死過病患的單人病房裏。


    黎澄根本放不下心,打電話給朝闕告訴他自己晚上不回去,和張一嵐人商量了一會兒決定兩個人輪換著守夜。


    九點多的時候,黎澄和張一嵐交換班。黎澄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心裏惴惴的。他猶豫著敲了兩下門,無人應答,心中不祥的預感應驗,他直接擰壞門把手,破門而入!


    張一嵐跟進來,臉色難看地按下了急救鈴——


    白天還鮮活的女孩躺在病床上,麵色沉靜安詳,床邊的櫃子上放著一瓶打開的安眠藥。


    第26章 幼女


    幸而發現的及時,而且蘇姮吞食的劑量也沒有達到致命,最後救過來了。黎澄在驀然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慢慢靠在牆上,張一嵐遞給他兩張紙,這是張一嵐在安眠藥底下拿來的,一張是蘇姮留下的遺書,一張是遺體捐獻的同意書。


    難怪蘇姮會主動來醫院!原來不是對生命還抱有期待,而是為了遺體捐獻證明!


    薄薄一張紙輕飄飄的沒什麽分量,可裏麵的字句卻重勝千金。就這一張紙,幾十行字,就交代了蘇姮二十六年所積累下的所有資產——剛到手的新房子轉到弟弟名下,存款全都獻給福利院,有用的身體組織捐獻給需要的人……


    “她在病房裏……就是在寫這個……”張一嵐摘下眼鏡,狼狽扭過頭,眼尾已經紅了,“我都不敢想她是抱著什麽樣心情寫下這些東西的……”


    黎澄望著手裏的紙出神,張一嵐對蘇姮的痛苦不會感同身受,但他可以。可是他是男人,遠沒有姑娘那樣心思細膩,蘇姮到底怎麽想的他不知道。


    張一嵐繼續說:“一個人真想死,其他人根本攔不住,我們這次僥倖發現了,下次呢?”


    “沒事,”黎澄仔細疊起手裏的遺書。“她不會再想自殺了。”


    張一嵐有點不信。


    黎澄笑笑,蘇姮在遺書上寫的最後一句是:身無長物,心無所牽,有緣相見,無緣散宴,曲終音消,各自天涯不必懷念。


    如果與人世間還有緣分未盡,自然就不會想著自殺了。更何況,這種因為受折辱而產生的自殺意願,大都是一時的衝動念頭,過了那一會兒大腦就能冷靜下來了,隻要冷靜下來,自然能聽得進勸。


    張一嵐轉開話題,又遞上另一遝紙,“對了,黎先生。我吩咐底下人調查了程業,資料都在這裏,您看看吧。”


    黎澄道謝接過,一張一張翻過去,越看臉上的表情越是冷,到了後幾頁黎澄連仔細看都不敢,隻匆匆掃過一遍。合上資料,那些字句都在黎澄腦袋裏不斷跳動,黎澄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失控地將資料啪一聲擲在地上。


    資料被摔得翻開幾頁,露出一張幼女的照片,她神色悽惶,瘦弱的身體竭力蜷縮到最小,以希冀能躲開鏡頭的窺視。


    張一嵐撿起資料,一本資料三頁紙,他也隻看完兩頁頁,剩下一頁如何也不忍看下去了。


    侵犯幼女、折磨孩童、虐待寵物……一樁一件,整整三頁紙的罪行加到一起,程業不是該死,而是應當下十八層地獄受剝皮油鍋,業火焚身之苦,鎮壓於血池下永世不得超生!


    程業喪心病狂至此,之前的小日子還能活得逍遙快活,可見是有靠山撐腰的,這個靠山出自哪裏根本不肖多想!黎澄冷冷道:“安管局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黎澄順手布下結界,防止聲音泄露出去。


    張一嵐這才道:“安管局情況複雜,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分為三個勢力,程業那一支勢力最大,處事張狂,修煉方式偏向邪道。剩下兩部分,一部分中立,一部分暗中幹預程業所處勢力行事,但由於自身規模不大,做事束手束腳。”


    葉瀾所處的勢力就是兩不管,誰都不搭理,一心研究自己的玄術,對其他兩支實力的明爭暗鬥視而不見,或者說有心無力。


    “這份資料還是安管局中正道之人幫忙搜集的。”


    黎澄點點頭,這件事他既然見到了,就肯定會管,要他眼睜睜放任這樣的畜生禍害無辜人,他做不到。


    “安撫蘇小姐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如果張先生有需要我的地方,也請不要客氣,打我電話就可以。”


    這就是願意幫忙的意思了!每多一份助力,到時候就多一份勝算。


    “時間不早,你回去休息吧。”張一嵐還是人類的身體,這麽熬著難免撐不住。黎澄是九尾狐,熬幾個晚上都沒問題。


    張一嵐點頭。


    等張一嵐回去,黎澄推開病房門,蘇姮已經醒過來了,側著身埋在枕頭裏無聲地哭。


    黎澄輕聲道:“我今天真是被你嚇到了。”


    蘇姮哽咽道:“對不起。”沒錯,她在醫院裏自殺,病房外麵就守著救了自己的恩人,如果她真的死了,黎先生和張先生心裏肯定不好受,她真是太自私了。


    “沒關係,”黎澄微微笑起來,“能和你聊會天嗎?”


    蘇姮手忙腳亂擦幹眼淚,坐起來點頭。


    黎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從袖子裏拿出蘇姮留下的兩張紙放在桌子上。


    蘇姮窘迫地絞起了手指。


    黎澄覺得一幕特別像教導主任訓話新生。“我在你房間裏看到了很多貓咪擺件,你喜歡貓嗎?”他說話放輕了聲音,不希望給對方造成任何壓力。


    蘇姮點頭,說到貓的時候表情都柔和了一點,“喜歡的,但租的房子都不許養貓。”


    “我也喜歡貓。小時候撿過一隻流浪貓,不敢帶回去就偷偷養著。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黎澄對她笑笑,“我覺得委屈得不行,想自殺,都走到天台上了,突然想起來我還有貓要養,就又回去了。”


    蘇姮想起自己資助的那些學生,她一死了事,那些家庭困難的學生呢?再等其他人資助他們?她還在窗台上養著文竹和寶石蘭,沒人照料會不會死掉?她小說還有幾章沒完結呢,她要是不填了,就讓讀者在坑底下待著?


    什麽“身無長物,心無所牽”都是寫來騙自己的。


    黎澄接著道:“我以前還特別皮,喜歡抱著我的貓到處跑,經常摔得一身青青紫紫,醫生就問我‘你是不是不怕疼?’我說我不怕疼。你呢?怕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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