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8-13


    王後目的沒達成,反而吃了癟,怒去匆匆甩袖而去。我知道她也可憐,可有時候人是不能憑主觀意願改變立場的,我跟她總是要成為敵對,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怨誰呢,邱釜嗎,他已經死了,大家握手言和然後共同進步這種雙贏的結果當然是最理想的,可是理想這東西根本就不存在。今天跨出去這一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底下的人也四下散去。


    靜兒上前小聲提醒我,“娘娘,這個王後之印對你可是隻有一次有效,以後咱的麻煩大了。”


    “我知道。”其實我很想平淡地笑笑說沒什麽,可終究是笑不出來。


    大殿之上還剩下的另一個走到我跟前,雙膝跪地。“石磐礫謝娘娘救命之恩。”


    “將軍快請起。”我趕忙貓腰去扶。


    “娘娘以自己性命相救,末將實在當擔不起。在這朝堂之上,末將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將軍,但娘娘千金之軀……請受末將一拜”說著,就砰砰砰地連磕三個響頭。


    “將軍說的是哪裏話,當日將軍給我帶路,我便認定將軍是個熱心人,絕對不會做出傷害王的事情。看著將軍受屈,我又怎麽能坐視不管呢!”


    “那日,末將並不知道娘娘身份,得罪之處,還請娘娘見諒。娘娘如此單純善良,怪不得王對娘娘一往情深。”


    我細細打量著他,這張臉陽剛氣十足,朝堂之上的種種約束並沒有掩去他血性男兒的本色。雙手不滿老繭,不知握刀已有多少時日。單薄的身軀披上厚重的鎧甲,身影卻溫穩如鐵,可見武藝不弱。年紀輕輕就能被破軍將軍破格提拔,想來也是屢建奇功才有這樣的機遇。


    各方皆有勢力,有家族在背後撐腰,唯獨我什麽都沒有,隻有王的恩寵。可惜王已經不在了,各勢力蠢蠢欲動,亂世之中,我又能何去何從?


    興許是見我的眼睛有些微紅,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娘娘,是末將失言了。”


    我甩甩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走的總會走,要留也留不住,罷了罷了――”


    “不知娘娘可還認得回去的路,不如末將送娘娘一程。”他滿懷歉意地說。


    靜兒警醒性的喚了聲娘娘,並眼神示意隔牆有耳,相信他也有看到,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這恩情是沒法還的。早就聽聞宮中爾虞我詐,一點都不像沙場上各憑武藝爭高下那麽爽快。就是不知眼前的這一位是怎麽生存下來的?


    我收到訊號,馬上推諉道:“我說將軍是熱心人吧,隻不過我現在身邊有了靜兒為我指路,再也不用擔心迷路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他起身躬拜,“既如此,末將告退。”


    “將軍等等。”


    “娘娘還有什麽吩咐。”


    “我從妻笸籮裏看到突圍前夜的王,他那時已經懷疑這些人之中有敵人的奸細。以後還請將軍務必小心,假若可以的話,替我為王報仇。我一個弱女子――這種事,也隻能寄托將軍了。”


    他眼中滿是驚訝之色,“原來王早就知道有埋伏,還不惜以身犯險,帶著我們突圍。”話鋒一轉,“娘娘和王伉儷情深,叫人豔羨。末將定不負娘娘囑托,殺賊報仇。請娘娘多加保重。”


    回去的路上,靜兒跟我都有點行色匆匆。因為我們知道,那印一出,此後再不是什麽保命的信物,而是索命符。最理想的方法,就是將印呈上去,可我實在沒能舍得。不管是明搶還是暗奪,以後的日子肯定是安寧不了了,指不定前麵路上就殺出一個人來。


    迎麵走來一個少年,還未及跟前就已經滿臉羞紅。一看就知道不是刺客了,我不安地低下頭自我反省,唉,長這樣不是你的錯,可是出來嚇人就是你不對了。我這張臉,對這種未諳世事的少年郎的殺傷力還是有點強大的。一想到鏡子裏那張粉嫩的臉頰,清純有餘,嫵媚全無,要是心理年齡也同樣停留在十六七歲的光景,我會非常為之驕傲的。死的時候就二十七了,又在這兒過了七年,心理年齡都快奔四了哇,我都已經是老太婆了,還成天頂著一張少女似的無傷臉,你說我鬱悶不鬱悶?


    為了挽救形象,我總是板著個臉,極少在人前笑。


    一襲華美的淺藍色長袍擋在我麵前,那雙腳在擺動的長袍底下隱隱乍現。我原來是習慣靠右走的,現在被人擋了,本能地向左踏出一步,誰知那袍子居然也往左飄。於是又重新往右,袍子還是遮在眼前。我麵有慍色地抬起頭,問道“你到底是走哪邊?”


    “我……我……”淺袍子因為羞怯,支支吾吾說不出,臉紅的更厲害了,一直蔓延到耳根處。清秀淡雅的臉麵幹淨得不見絲毫雕琢的痕跡,渾然天成的線條勾勒出來的每一處寫滿了俊秀,造物主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在他身上。不然怎麽會有容忍這樣的臉駐留在世間,胚子啊胚子,絕對是典型的帥哥胚子。再過幾年,不知道該有多少女子要為之肝腸寸斷了。


    他一個側身,幾乎是貼著牆角站立。我心裏覺得好笑,但也從容地過去了。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的靜兒忍不住嗤嗤地笑。


    我問靜兒:“他是誰?”


    無怪我好奇,這兒是後宮,不是前庭,怎麽會有男子進出。幾個王子都幾乎都見過,最大的那個個子也比他矮上一截。


    “他是相國大人的兒子,也是王的小國舅。相國晚年得子,對他是萬分寵愛,可是這個小國舅爺偏偏總是賴上那個大他好多歲的姐姐,打小就有事沒事喜歡往王宮裏邊跑。聽說王後生了長王子的那會兒,他還天天纏著姐姐要奶喝。王總是笑他至今還是個沒斷乳的奶娃子呢。”


    額,這個過去好像有點讓帥哥形象崩壞。


    我招呼了聲,“走吧!”


    快進院門的時候,我回頭望了一眼。靜兒立馬警覺地上來問怎麽了。我說沒怎麽,就是奇怪這麽冷的天,迎春花怎麽還能開得這樣好!靜兒說,當然啦,這兒向陽,迎春花四季常開,很有名的,宮人們其實都偷偷來這裏弄些枝條回去,找機會相贈喜歡的人,也有人會托人從宮裏帶出去,但不管怎麽采摘,它們就是永遠都開得那麽好看。


    永遠都開得那麽好看,就像一直守候著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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