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8-07


    醒來的時候感覺頭痛欲裂,視線還模糊,入耳便是靜兒銀鈴般的驚叫。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她用絲絹揩著眼角的淚花,王臨行前托她照顧的人要真有了什麽閃失,她十條命也不好交代啊。


    “靜兒,我這是怎麽了?”


    “娘娘你忘了啊,昨晚我們三人一起在水邊納涼,印染和你先後落水,後來出現了個神秘人將你們倆救起。娘娘,奴婢來為你梳洗。”


    “神秘人?”難道就是那個聲音的主人,“你看清他的長相了嗎?是男是女?”


    靜兒搖搖頭,當時天太暗了,那人來得快,去得更快,連對方男女也來不及分辨。


    “是嘛!”我聽了有些失望,“我聽王說這兒是被阻隔的,宮外的人進不來。那個神秘人是怎麽進來的?”


    “這個奴婢也不知,百密總有一疏,再嚴格的防衛也沒人保證不會出現漏網之魚。娘娘你怎麽這樣盯著我?”


    我笑了笑,靜兒這丫頭思維慎密,看問題客觀,對國家軍隊這種事也上心。別說是在這個世界,就是在我原來的那個時代,這樣的女孩子也不見得能找出幾個。入宮三年能待在王的身邊不奇怪,有時候一個機緣巧合就可以引起王的注意,但是能隨侍五年,而且成為王的心腹,總有她過人之處。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讓你跟著我住在這僻靜之地,真的有些屈就了。”


    “娘娘!”她嚇得魂飛魄散,梳子從手中滑落,當即下跪,“靜兒永遠都是忠於娘娘忠於王的,娘娘是王的心頭至寶,靜兒能跟隨娘娘已經是莫大榮幸。”


    敏感、機智,不失時機地表達自己的衷心,這倒是如履薄冰的宮廷生活磨礪篩選下來的品質。(.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我向來都不覺得宮廷鬥爭會局限於個別事個別人,莫大的王宮就是一座永不停歇的古戰場,活下來的都不簡單。可是這種生活會使一個女人心計乃至心機越來越重,卻不會輕易萌生她的城府。


    我上前一步扶起她,寬慰著,“瞧你多心了不是。我這些年都一個人過,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能待在我身邊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可你過去畢竟是王跟前的人,而我生性恬淡,就怕王早晚有天會厭倦了我,害你不單誤了前程還跟著我受累。”


    “娘娘千萬不要這麽說。”她低著頭說。


    “以後你和印染兩個跟我住在一起,宮中的禮儀,咱都不管它,我們盡管都以姊妹相待。出了這個地方在別人麵前,再來守這主仆之儀。”


    她吃驚地抬起頭,這怎麽可以?


    “你不說我不說他也不說,有什麽不可以的。反倒是被你們天天當主子伺候著,我看早晚有天我也成了孤家寡人了。”我可不是在宣揚什麽平等主義、人權問題,人一瞬間的想法是主觀性的,但腦海裏根深蒂固的觀念是客觀的,不是我隨口一說他們就能接受的。我這樣說純粹為了讓自己習慣點罷了,借助等級觀將他人踩在腳底這種事,隻會顯得我淺顯無知和缺乏素養。


    她撲哧一笑,放鬆下來,原來還以為是對她的試探,現在看來這位王喜歡的娘娘真有幾分特別之處。“娘娘你怎麽可能成為孤家寡人呢,娘娘可有王陪著寵著愛著護著呢?”


    “死丫頭,還不快去把印染找來,咱們結義金蘭。”


    “遵命,我的娘娘姐姐。”她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調皮地一蹦一跳出去了。


    我高舉過手臂,摸摸頭頂,乖乖,好一雙巧手,這麽複雜的玩意,究竟怎麽弄出來了,也不知道臨睡前拆起來煩不煩。


    等印染來了,我把結義的事原原本本地又說了一遍,他畢竟認識了我有七年之久,了解我的性格,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不過我忘記了我究竟活了多久?是按我這個靈魂算,還是按身體算,話說主人公活了多久我也不清楚啊。印染比靜兒大,他們自然成了兄妹;靜兒覺得結拜已經是占了我的便宜了,說什麽也要叫我姐姐。印染也想學靜兒認我做大,被我一口拒絕了,我可不想做那類似黑幫的大姐大,費了好一番口舌才爭到的中間的位置。


    結義完畢,我興奮地說:“太好了,從今往後,我也有哥哥護著我了。靜兒,你知道有個哥哥最大的好處就是什麽苦活累活都可以交給他,並且隨時無條件地欺負他一下。”


    印染別過頭,我看不清此時的他是什麽表情,隻看得到他長長的睫毛一跳一跳的,很是好看。擁有這雙睫毛的人眼睛應該也很好看的吧,我發現七年之內我似乎從未關注過他的眼睛好看不好看。


    “娘娘,我還可以這樣叫嗎?我一時半會兒還真改不過來,也怕生人在的時候給叫混了。”靜兒扁了扁嘴巴,看來“娘娘姐姐”這個長稱呼真的有些難為她。


    看她一臉為難,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你怎麽習慣怎麽叫吧?稱呼而已,沒必要掛心了。隻是你心裏可得有我這個姐姐。”


    得到寬宥,她立馬放鬆下來。我則默默歎了口氣,不習慣的哪裏隻是一個稱呼而已。


    “早上我為娘娘梳頭的時候,本想找塊銅鏡讓娘娘看看滿意不滿意,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半個影子。我的那些都太糙,娘娘的身份是用不得的,要不我等下就去領一塊好看的來。”


    “呃――也好。”心說果然是個心細如塵的女孩子啊。


    “奴才這就去。”


    這才改口多久,我又歎了一口氣,路漫漫其修遠兮。


    扭頭卻看見印染捂著嘴偷笑。他也覺得靜兒的性急模樣很好玩麽?抑或是因為我的那一聲歎氣。


    我笑問,“印染笑得這般春花燦爛為得又是哪般?”


    “為賀喜娘娘成功收得一得力助手。”他抱拳眯眼,漆黑的眸子裏閃著精光。恍惚中我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不曾認識過這個人。


    他接著又說,“娘娘這一招實在是高,王的心腹都能被娘娘收歸己用。名義上的結拜終不能改變主仆的實質,卻能叫這樣細膩心思的靜兒心猿意馬,總有一天會心甘情願為娘娘做牛做馬,出謀劃策乃至慷慨赴死。”


    “看來當真不能小覷了宮裏的每一個人。我這招用得再好,被你識破,還不是一招損棋。我現在倒是後悔為什麽沒能早點看透你,心思全用在那丫頭上了,沒能收服你,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了。”我注意到額頭已經密密麻麻排布著一層冷汗,卻不敢去擦拭。


    “娘娘不必懊悔,從我救起娘娘的那天,我的忠心就已經交付給娘娘你了。當然不需要娘娘白費力氣來收服我。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今天也不會這樣當著你的麵把窗戶紙捅破了。”


    印染這一轉變,的確太出我意料,放下手裏的蓮花杯的時候竟然有些發抖,我用了遠比平時多得多的力氣握住,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將它摔了。


    “比起現在,我更喜歡過去那個恭敬的印染。你倒不如說說你忠於我,求的又是什麽?這次你受困,不會剛剛好是你的苦肉計吧?”別看我語調還是四平八穩,那顆心早就七上八下了,早知會有今日,當初就不該跟他說那麽多話,包括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包括告訴他原先的洛珂已經死了。


    他苦笑了一笑,“你說我這一生還能求什麽?我隻是覺得娘娘這樣的性格完全可以坐鎮朝堂,又何必窩在一隅,做個閑散的仙人。我更好奇娘娘能做到何種程度?”


    我有點生氣,一個不小心有力過猛,蓮花杯被我的衣袖帶倒,咕嚕嚕地在桌麵上滾著,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掉下桌沿。杯破人碎,看來以前的印染和冷宮娘娘之間的情意也算到了頭了。


    沒有料想中的破碎聲,低頭一看,印染撲倒在地,雙手捧著那隻杯子。我心說好險,但仍舊是以一副冷冷的表情麵對。他抬頭衝我溫爾一笑,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就算是奴才不好,惹了娘娘生氣,也不該拿隻杯子出氣。”


    娘娘,此時從他口中吐出來的這個詞顯得格外刺耳,你明明知道我是個冒牌貨,什麽主子,什麽娘娘,我根本就什麽都不是,那個世界容不下我,到了這裏難道就會變得不一樣了?我就是那隻遷徙的斑鳩,固執地以為換個環境就可以重新來過。


    他不依不饒,“一旦整個天下傾覆,娘娘以為這裏的清淨日子還能過得了幾年?”


    我咬了咬牙反唇相譏,“我可沒你的那些個野心!天下傾覆,說得好聽,還不是為了一己私欲!我隻喜歡這兒清靜無為的日子,過不下去便不過了。”


    “我這個二妹厲害啊,剛剛結拜就拿大哥好一通罵。”他不怒反喜,真叫人捉摸不透,好像之前的對決隻是一個夢而已,但我的確喜歡他這種傻裏傻氣地笑容,一直都是,“對了,算上我昨天帶著一身傷還被你推下水,你已經欺負我兩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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