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咋了?”玉香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睡意正濃。


    “門外有人敲門呢,你睡得還真瓷實,還不去屋外看看?”趙大凱美好氣地說道。


    “嗯哪!”玉香順從地從被窩裏爬了起來,坐在床麵愣了會神,便披衣朝門外走去。


    門外傳來門栓拉開的生硬聲響,一個急切的聲音傳來:“玉香,你咋這麽久才開門啊?俺,俺……”接著就傳來一陣陣啜泣聲。聽那聲音是個女人。


    “咋啦,你別傷心啊,出啥事了啊?”門外傳來玉香焦急的聲音。


    趙大凱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著外麵的動靜,他的睡意已然全無。他心裏咯噔了一下,暗自思忖著:這大清早,會是誰跑到俺家裏哭來了,莫不是又出啥事了?難不成,難不成趙六又出事了?可這陣子好像沒有聽說他出什麽事情啊?他忙抽回了思緒,仔細地辨聽著這來人的聲音。這若是趙六出事了,那這人就應該是趙六的婆娘,可是仔細聽起來又不像是趙六的婆娘,這會是誰呢?


    “玉,玉香,俺家天成,快,快不行了,嗚嗚……”女人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原來是翠花,昨天玉香告訴俺的時候也沒有說他病得這麽厲害的,今兒個俺還是想準備去一趟,咋這病來得這樣猛的?之前聽翠花說他的症狀,那也隻不過是傷風感冒的症狀,犯不上這樣嚴重的,俺給他下的那幾味藥還是比較猛的,照理來說應該早好了,咋會越來越嚴重的?老子世代行醫,一般這種頭疼腦熱的病,老子隻要狠下幾副藥,就保準他藥到病除。天成這小子咋就給個頭疼腦熱的病折騰得要喪命的?這是咋回事的?他心裏嘀咕道。


    “翠花,你先別急,你到屋裏來說!”玉香說道。


    院子裏便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趙大凱知道玉香已經領著翠花進到堂裏來了。他掖了掖被子,沒有弄出一點聲響,他繼續聽著外麵的動靜。


    “玉香,你可要幫幫俺啊,大凱要救救俺家天成啊!”翠花哭著說道。


    “翠花,你別急呢,你告訴俺,現在天成到底是咋樣了?是咋個病狀呢?”玉香忙安慰著說道。


    “今兒早上的時候,他還好好的,還和俺說話來著。俺出了趟門,回來時候就發現他不對勁了!他嘴裏經說著胡話,眼睛都開始發直了,俺一摸他腦門,比之前還燒得厲害的!”翠花說道。


    “哦,俺知道了,你先坐著,俺去和大凱說下,你先喝杯水,別急啊!”玉香急急地說道。


    “嗯哪,謝謝你了,玉香,幫俺和大凱說,救救俺家天成!嗚嗚……”說著,翠花又哭上了。


    房門被推開了,玉香一臉愁容地走了進來,她輕輕地走到了床前,趙大凱已經坐在了床頭,抽著旱菸,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玉香小心翼翼地說道:“大凱,翠花她……”話音未落,趙大凱朝她揮了揮手,說道“嗯,俺已經知道了,你去和她說,叫她先回去,俺一會就上他家去!”


    “哎!”玉香歡喜地應了聲,便跑廳堂裏回應翠花去了。


    隨著一聲院門摔上的聲線,屋裏又恢復了平靜。


    趙大凱緩緩地穿著衣服,整了整自己的狗皮帽,便朝門外走去。


    “大凱,你把這手套戴上,外麵可冷得慌!”玉香忙從身後的抽屜裏抽出了一副手套遞到了他的手上。


    趙大凱不動聲色地戴好手套,把帽子又拉低了一些,便匆匆出了門。


    趙大凱到了翠花家的院門口便止住了腳步,沒有立馬進去。翠花家的院門大開著,門口印著一排排淩亂的腳印子。他站在那裏朝院子裏瞅了瞅,並沒有看到翠花的影子,他仔細地打量起了翠花家的院子來,積雪覆蓋著的地麵除了那一些看起來相同而單調的腳印,雪霸道地覆蓋著整個地麵,還有屋簷。


    一陣寒風猛地灌進了他的領子裏,他不由得緊了緊棉襖,便一頭紮進了院子裏……


    哥倆好


    院子裏,幾個破竹籃子被隨意地扔在了地上,上麵已經鋪蓋上了厚厚的積雪。


    趙大凱猶豫了會,便踏進了廳堂裏,屋內散發出一股濃烈的中草藥味。他眼睛打量起廳堂來,這廳堂和之前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感覺有些變了,他一眼瞧見了屋角一張盛著一個泡白菜的罈子的桌子,那桌子,他眼熟。當年趙天成木工手藝好,就衝著趙大凱愛下象棋,就專門為了做的。這桌子並不是平常裏盛放東西使用的,而是一張象棋桌,那上麵刻著一張規整的象棋盤,當年他們哥倆都不知道在這上麵廝殺過多少盤了,那桌子上留下的劃痕似乎還有著當年的那股殺勁,他們兩個喜歡互叫哥倆,趙天成也是在墳頭村裏唯一敢直呼大凱小名的人,大凱當年有個人小名叫牛根,“牛根,牛根,牛的根!”怎麽聽,都覺得別扭,趙大凱自是不喜歡這個小名的,自從他爹去世後,也就隻有趙天成敢這樣叫他的。村裏人知道趙大凱不喜歡人家這樣稱呼他,更是沒有人敢叫了。可是不知道咋回事,後來這牛根的小名連趙天成也沒有敢再叫了。


    說起著趙天成,他早些年也是墳頭村小有名氣的木匠師傅,他手藝好,這墳頭村的人家都喜歡找他製作家具,趙大凱家裏那些製作精美的家具大部分都是出自於趙天成之手,他們當年可是拜把子兄弟。在墳頭村這一帶,趙大凱仗著家勢大,脾氣兒足,這村頭村委的人都得讓他三分,這些人當著麵兒都趙哥長,趙哥短的喊得熱乎,可這背地裏頭怎麽罵他,他心裏還是有數的。趙大凱對這些人自是不予理會。他是這村頭村裏唯一的醫生,這醫病的活兒,除了天王老子,這墳頭村的人要是不想早點死,就得找他趙大凱,他脾氣大點,這也太正常不過了。趙大凱心裏是孤單的,墳頭村裏誰見了他,都會唯唯諾諾的,讒言媚笑的,但是他知道這笑裏麵的成分含得太過複雜了,或憤怒,或害怕,反正啥成分都有,唯獨一點尊敬是少得可憐的。他不在乎的,他趙大凱也不是沒有朋友的,趙大成起初就是一個,他知道趙大凱的心思,所以他才能夠得上當趙大凱朋友的格。俺待他掖是不薄的,可是這趙天成也真不是東西,當初,竟然會因為一個女人跟老子翻臉,今天落到這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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