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璣很大牌地拂動水袖,說僅僅幾隻小蒼蠅,已趕跑了,不勞這般興師動眾。


    我保持緘默,一句話未說,徑直去尋莫辛。


    “夜落大人。”昏暗的過道裏,煦溫和的聲音傳來。


    我停步,等他下麵的話。


    “幻月在殿下那裏,”他走前幾步,“殿下……有點苦惱,似乎喜歡前段日子的您多一些。”


    “煦,”我遞出一串項鍊,一顆藍色晶石熠熠奪目,“把這個給小離。”


    “夜落大人……”


    “梵業的魔蓮很好用,甚至能壓製銀箭之傷,取出這顆沒關係。”


    “您不親手給他嗎?”


    “你比較像前段日子的我吧!小離需要一個溫柔的哥哥,而非現在的我,你替他戴上。”他該知曉我的意思——給項鍊加諸小離的神之護印,戴上後便永遠取不下來,能解者,隻煦一人。


    “是,”他接下藍晶項鍊,輕應道,“夜落大人。”


    “真如幻月說的,你們一眼就認出是我。”


    “大人的眼睛不會說謊……最幹淨的黑色,沒有任何雜質,一塵不染,世上除了您,再無人擁有這樣純得徹底的黑瞳。”


    我覺得……寒,是的,很受打擊,兩個人說同樣的話,不是串通好了台詞就是……被他們私底下琢磨透了。


    “還有,”他又加一句,“大人說過即使變成魔王,您仍舊是夜落。”


    話聽一遍是感動,聽另一人再說一遍是……真可怕!我沒信心向前麵走來的第三個人求證。


    “大人,”妙音表情糾結,“莫辛在您畫室裏……”


    “嗯?”聽起來有貓膩。等等,她知道我正找莫辛?


    “……她要動您的畫,我攔不住,”她不自然地搓動雙手,低下目光盯著腳尖,“爭執中不小心撕了幾幅,她……還咬了來勸架的天魔。”


    “……”撕了我的畫,咬了情哲……阿辛,你真是隻汪汪麽?


    畫室門口,靠在門邊的情哲揉著左臂,神情很憋屈,勾人的桃花眼裏怒氣衝天。


    裏麵安靜得不太尋常,莫辛端坐在畫板前,右手執筆作畫,看似很專注,周圍的地上整齊擺著被撕破的彩畫——幾幅風景寫生,和她入睡的畫像。


    “阿辛?”


    她側過臉,木木地對我做出噓聲的手勢。


    “……”貌似做錯事的是她吧?為何她無絲毫歉意,反大搖大擺霸占我的位置叫我別打擾?世界很奇妙。


    我站在旁邊看著她畫完,然後見她歡快地一轉身,激動求評價:“夜落你看,我畫得怎麽樣?”瑩亮的眸子裏燃起大功告成的喜悅之情。


    “……”好抽象的線條,畫上的人……應該……是她。我不是很確定,也不敢恭維,嘴邊帶著微淺的笑,如實說,“意識流派的印象畫……風格很獨特。”


    決戰之非結局的結局 第五話 通往戰火之路,期盼……


    莫辛忽然扯下那張畫,緊緊揉成一團,她抓著皺巴巴的畫紙,垂首低沉地問:“夜落,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


    “你想知道什麽?”我略一抬手,地上撕破的彩畫懸浮升空,自行修復完好如初,一張接一張匯入畫夾裏。


    “理由,告訴我理由,不可為而為之的理由。”


    “大多是身不由己吧!”


    “告訴我。”她猛抬頭望著我,逼射的目光極其認真。


    “若我說是被你們逼的……”我無法避開那種視線,隻得開口,漫不經心地。


    “這不是主要原因。”她斷然否決。


    我止口,看到那雙睿智的清亮眼眸似能探尋所有表象下掩蓋的真相。輕嘆口氣,緩緩道:“征服魔鬼的方法是與魔鬼為伍,淪為其中一員才有資格親近他們,了解他們,讓他們服從於你,除此別無他法……憎恨是敵對的藉口,敵對是殺戮的理由,我無法消除憎恨,故而隻能選擇殺戮,毀滅後重新開始。”


    “毀滅後重新開始?”她瞳孔募地睜大。


    “你不用怕,我不會殺你,我的目標隻有尤尼。”


    “你說真的?”


    “嗯。”


    “隻對尤尼?”


    “嗯。”


    “放過其他人?”


    “嗯。”


    “魔鬼的話能信嗎?”她像問我,又像問自己。


    “隨你。”


    她默然,手裏揉搓成一團的畫紙落在腳邊,抬起筆於畫板上“沙沙”畫起來,完後扯下給我,“這是總部內的地圖,尤尼應該在裏麵,但是我不知道確切位置。”


    “不知道他在哪兒,圖也便作廢了。”我利落地將它化為灰燼。


    “太自大會害死你,別小看他。”


    我翩然笑笑,“有你這句關心就夠,剩下的事我來做。”


    她不以為意,摩挲著自己的戒指,說:“錦凡把接收器送到了霍嫻茵手中,她那端做好了準備,隻要我啟動初心裏的發射裝置,就能直接連上一條捷徑,通往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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