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劍,”我望望天空,從早上到現在大半天過去了,為何……還是那麽陰霾?不是幹淨的藍色?總留給人一點遺憾,不盡完美,總會缺少一點,是我太貪心嗎?有一片天,一片地,有他,和他送來的安靜,最後一刻陪在我身邊,沒有夜落,隻有風鈴和尹劍。風鈴的心願已經完成,風鈴的一生,也快畫上圓滿的句號,遺憾?不,不再遺憾,不再有了,“謝謝你!如果、如果……我隻是風鈴,那該多好……”


    “小風,”一滴冰涼的液體打落在臉側,我以為是雨水,卻看到他眼裏顫動的晶瑩淚點,薄唇邊帶著一縷笑,很苦、很澀、很傷,“如果……我隻是尹劍,該有多好。”


    我也笑了,很輕、很淺:我不是純粹的風鈴,我是夜落,不能改變;他不是純粹的尹劍,他背負著仇恨,愈陷愈深。命中注定,兩條相交的線,交點過後,會相互背離,越離越遠。


    “第一次,你對我笑得最真。”


    “你也是。”


    “小風,以後……我不會有任何顧忌了。”


    “嗯,放開手,去做你想做的事。”


    “你終究是懂我的。”


    “我懂,一直……都懂。”相似的經歷,被殺的命運,阻止不了,就讓你酣暢淋漓地完成一次復仇,你圓了風鈴的心願,夜落將陪你達成你的願望。


    一個沒有結局的復仇稱不上一個故事,尹劍,你的復仇,不會沒有結局。


    ……


    “小風……再見。”


    “嗯,再見了,阿劍。”我不想看到你的眼淚,在風鈴沉睡之前。你不知道吧,很久、很久以前(雖然在這個世界隻隔兩年),風鈴還是風鈴的時候,有過一段朦朧的感情,那個人的眼淚,使她變成了夜落。那個人,為他的風鈴永遠是風鈴,甘願被她殺,選擇死在所愛之人手裏,用命守住了他心中的風鈴——這是風鈴的秘密,最沉痛的秘密。


    而現在,你的眼淚過後,風鈴又將是夜落——怎麽說呢?感覺像一種詛咒,夜落,是被詛咒的邪神,風鈴,是被詛咒的罪人。


    “我會笑著……笑著看你睡,安心吧!”他輕聲撫慰,“以前,在這裏看到的天空最藍、最幹淨,可是今天……小風,今天也會看到……這裏的天空,你肯定喜歡……”


    頭頂濃鬱枝椏圍成的一小方天幕裏,冉冉升起片片藍暈,淡淡的藍色,明淨、祥和,如夢似幻,如纖雲弄巧,美麗、靜謐……


    尹劍,謝謝你的包容,風鈴在最後一刻……是幸福的。


    再見!


    再見!風鈴!


    杜安卓、嚴俊、歐凝和以姍紛紛趕來醫院,從搶救室出來的醫生宣布風鈴的死訊,讓他們進去見死者最後一麵。


    “尹劍,”杜安卓悲極怒吼,揪住他領口,“她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一拳狠狠打在他左臉。


    “安卓……”嚴俊急忙架開他,歐凝與以姍則慌亂扶起尹劍。


    尹劍隻抬手擦去嘴角一絲血跡,冷淡地看著失控的杜安卓,沒有說話。


    “放開我,我要問問他,為什麽才幾天,幾天而已,小風就變成這樣?尹劍,你到底在幹什麽?你對她做了什麽?”


    “安卓,”歐凝猛地撲過去抱住他,淚流滿麵,不住哭喊:“安卓,不怪尹劍,不怪他,是我,是我,都是我害了小風,都是我害了她,是我對不起她,不怪別人,都是我……”


    “歐凝?!”眾人兀然一驚。


    “小凝?”杜安卓腦中嗡響,情緒失措,愣愣地問,“你說什麽?”


    “是……我,小風的死……是我造成的。”


    “小凝,”杜安卓抓緊她的手臂,“你別胡說,你跟小風……”


    “我……”


    走入的一行人打斷了她的話,最前為煦,順後依次是阿穆、璿璣、星河與妙音,神情靜穆。五人的出現令在場者驚愕,卻又合情合理——主人去世,親戚們來送行,很符合常理,可這天姿國色的五人,給人印象……不應該……同時來這裏……嗎?很轟動。


    早在他們進大門的那刻,醫院已經轟動……


    煦徑直走到床邊,經過尹劍身邊時,溫聲說:“尹少爺,我來接我家小風回去了。”


    尹劍漠然移開視線看向另幾人:幻月沒來?


    煦抱起風鈴轉身走出病房,無人阻攔,更沒想過要阻攔,一切似乎如此天經地義。


    “他是誰?”以姍問。


    “夜明珠的夜煦,”尹劍回答,聲音很低,“小風的……親戚。”


    “你要帶小風去哪?”杜安卓突然反應。


    正走出去的星河回頭,盯著他看了幾秒,目光淩寒:“你……”


    “星河,夜落大人在等我們。”煦提醒。


    大人?!眾人吃驚,這種稱呼,古時的敬語……放在這年頭委實奇怪得很。尹劍仍淡若清風,隻是眼底深藏化不開抹不去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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