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到了四月初八,薑鬱租了兩輛馬車,帶著她準備的賀禮,以及付瑾年三人回了清水灣。


    清水灣依舊是老樣子,隻是今天村口站了不少人,見有馬車駛進村子,紛紛探頭觀望。


    薑鬱讓車夫直接將馬車趕到了張家門口,翠茹聽到消息急急忙忙出去迎接。


    今天的她一身大紅喜袍,長發也用紅色的發帶高束,人逢喜事,麵色紅潤,腳下生風,逢人便笑,一路小跑著到了張家院門前。


    “薑鬱姐!你可算來了!”


    薑鬱下了馬車,接住跑得氣喘籲籲的翠茹,“新娘子今日怎麽還這般咋咋呼呼?不怕被夫郎笑話?”


    翠茹小臉微紅,忙將她請進門,“薑鬱姐你可別打趣我了!”


    付瑾年,喻涵和季清風三人上前見了禮後,便默默跟在了身後,努力忽視四麵八方的打量。


    薑鬱的變化太大,加上原主癱瘓以後便很少出門,村裏一時沒有人認出她,但是人群中很快有人認出來付瑾年三人。


    當初薑家院子被賣,幾人被狼狽趕走的樣子還曆曆在目,短短幾日過去,竟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


    身上的衣服料子一看就很貴,還有馬車隨行,莊稼人一年到頭也就能坐個牛車,還從未見過誰家坐的起馬車,還一次就是兩輛。


    那從馬車上搬下來的賀禮也是流水一般往張家院裏搬,放在院子中十分顯眼。


    翠茹看著院子裏的賀禮很是不好意思,“薑鬱姐,這太破費了!哪能收你這麽多賀禮!”


    薑鬱拍拍她的肩膀,“我就樂意給那麽多,你不收我就不高興!”


    翠茹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要不是付瑾年他們阻止,她還想再多備些?


    翠茹十分感動,隻能含淚收下。


    參加婚宴的多半是清水灣的人,見付瑾年,季清風和喻涵三人跟在一年輕女子身後,便以為窺見了真相,開始大聲議論起來。


    “誒!那不是薑鬱的三個夫郎嘛?如今怎這般富貴了?”


    “那還用說嗎?定然是找了有錢的相好了唄!。”


    “真的嗎?那……那殘廢怎麽辦?”


    “能怎麽辦?殘廢了也管不了了。”


    “嘖嘖嘖!這幾人可真不要臉,竟這般明目張膽!”


    “這薑鬱也是可憐……”


    ……


    幾人議論的聲音不小,生怕旁人聽不見一般,越說越不堪入耳。


    季清風當即炸毛,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去撕了對方的嘴。他的動作太快,力氣又大,付瑾年和喻涵根本攔不住。


    薑鬱扶額,一把將人攔腰抱回來,撤回一隻炸毛小狗,交給身後的付瑾年和喻涵,“別衝動,看我的!”


    腰間的觸感仿佛還未消散,季清風呆愣愣的看著薑鬱的背影,一時有些回不過神。


    薑鬱直直走到那幾個說得最大聲的中年男子身旁,從一旁拖了把凳子墊腳,還順手抓了一把瓜子,饒有興趣的湊過去,看著呆愣的幾人,不耐煩地開口催促道:“說啊,怎麽不繼續說了?也讓我聽聽啊?”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眼前的人氣勢過於嚇人,幾個嘴碎的男子瞬間噤聲。


    最先開口的男子見狀很是不服氣,“我們說薑鬱,又沒說你,多管什麽閑事!”


    薑鬱聽他這麽說,直接笑出了聲,“巧了,我就是薑鬱,你們這麽關心我啊?”


    “什麽!”


    “那人是薑鬱!”


    “薑鬱腿好了?”


    這一句話猶如平地驚雷,瞬間將張家小院中的眾人炸了個徹底。


    沒理會眾人的震驚,薑鬱繼續笑眯眯的看著那男子,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渾身發寒,


    “你知道嗎,愛說人長短,搬弄是非其實是一種病,治療的法子也很簡單。”說著背對眾人的她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把舌頭割了就好了!”


    那人被閃著寒光的匕首嚇得不斷往後退,一不留神跌落凳子,摔了個四仰八叉,周圍的人頓時傳來陣陣哄笑。


    “趙三家的,怎地不說了!”


    “哈哈哈哈……”


    這人是村裏有名的長舌夫,逢人就說別人長短,如今見他吃癟,也沒一個人替他說話。


    薑鬱警告對方一番便退回了三人身邊,今天是翠茹的好日子,她不想鬧得太僵,平白影響了主人家的大好心情。


    翠茹在她娘的示意下,趕忙上前招呼眾人落座,“喜宴就快開始了!各位鄉親快快落座!”


    村民們當即開始打趣起新娘子,氣氛再次被活躍,沒一會兒新夫郎的喜轎便到了,鞭炮聲四起,鑼鼓喧天,婚宴被推上高潮。


    薑鬱站在人群中,看著翠茹與她的新夫郎拜堂,一隊新人被眾人簇擁著進了新房,鬧洞房的眾人不時發出陣陣哄笑,氣氛很是熱鬧,她也不自覺跟著嘴角上揚。


    禮成後,席麵便擺了上來,男女分席,薑鬱被翠茹安排在了離主桌最近的位置,坐下後才發現桌上竟還坐著騙走原主房契的段嬸子,以及她的女兒段小花。


    見她坐下,兩人很是熱情的招呼她,“薑鬱啊!你這腿居然好了!是那賈郎中治好的吧?你看嬸子沒騙你吧!”


    段家母子時常會為原主介紹大夫,銀子大把大把的花,腿卻一直沒有起色,想來這兩人是和那郎中串通好,騙原主錢的。


    薑家在清水灣原本也算小有家業,田地房子都不是最差的,原主母親去世後,原主識人不清,守不住家業,被段家母子一點一點套走田地,房子。


    薑鬱冷笑一聲,“那真是要感謝段嬸子了。我母親常常托夢給我,說是要去看看你們,感謝你們對我的照顧呢!”


    聽她這麽說,兩人的臉色僵了僵,尷尬笑了兩聲,“是嘛!哈哈,這是我們該做的。”


    古人最信鬼神,薑鬱做好了鋪墊便懶得與他們廢話,認真吃起了桌上的飯菜,那段家母子此刻卻有些食不下咽。


    婚宴結束已經是午後,薑鬱告知翠茹她搬家的打算後,便坐上了一直等在村頭的馬車。


    馬車走出一段距離,薑鬱卻突然叫停,車上幾人頓時不解的看著她。


    薑鬱:“我忘了東西在翠茹家,回去取一下,你們在這等會兒。”說這便跳下車往回走去。


    若是往常,季清風定然要鬧著一起去,此刻他卻有些安靜的出奇,雙手時不時摸向腰側,耳垂紅得要滴血。


    喻涵看著保持這個狀態許久的季清風,暗暗好笑。


    他們三人是一同嫁進薑家的,因為薑鬱身體的緣故,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麽親密的舉動,尋常人家的男子嫁人三四年,孩子都有兩三個了,他們卻還因為妻主摸了一下腰半天緩不過勁兒。


    況且,薑鬱那一下隻是無心之舉。


    另一邊,薑鬱繞路去了村子邊緣的薑家小院,原本殘破的院牆被翻修完整,院子裏住進了段嬸子以及她的三個夫郎。


    她上前將院門敲得嘭嘭響,將院子裏的段嬸子一家嚇了個夠嗆。


    段嬸子哆哆嗦嗦的來開了門,見是薑鬱頓時有些生氣,“大白天的你敲門這麽大聲幹什麽?討債啊?”


    薑鬱無辜一笑,“我敲了半天,沒人應,怕你們聽不到所以就大力了些。”


    “你來幹什麽?這院子已經是我家的了!你休想再搶回去!”段嬸子防備的看著她,並不準備請她進門。


    薑鬱卻是一臉悲痛的看著她,“我自然知道這院子是你家的,畢竟房契可是我親手給出去的。


    我這次來是因為我母親老是托夢讓我回來取個東西,她在夢裏可凶了,我不來她就天天催我,這不我也沒辦法了,嬸子要不讓我進去一趟?畢竟……若是她親自來取,嚇到人就不好了!”


    段嬸子見她說得煞有其事的,心裏也有些發虛,當即就側身讓她進去,“要找什麽東西,快去找吧!拿上趕緊走。”


    薑鬱進了院子便直奔廚房而去,路過水缸的時候,手掌無意間掃過水麵,無聲無息往裏丟了點東西,又若無其事的去廚房的灶台上撿了塊碎瓦片。


    “找到了,就是這碎瓦片。”


    段嬸子覺得有些奇怪,但那也不是什麽值錢東西,便沒再多問,隻著急將人趕走。


    薑鬱心情很好的離開了薑家老宅,路過清水河時,將手中的碎瓦片用力丟出,瞬間在水麵彈射出幾個漂亮的水花。


    薑家小院她看不上,但卻也不會便宜了別人,她可還記得付瑾年幾人被趕出來時的狼狽樣子。


    她也隻是往薑家小院裏的水缸加了一點致幻藥劑,不致命,卻能讓心裏有鬼的人看見內心最恐懼的東西,相信有她今天的鋪墊,幾人很快就會見到逝去的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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