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入討論第二階段計劃之前,我們可以先回憶一下那個古怪離奇的夜晚——八月三十一日的夜晚。您曾經說過,你們對於每一個人的位置、每一個動作都做出了周密的計劃,對嗎?我猜測是您,戈登·米勒爵士,設計了所有的細節?……很好。我們再說說那個人體模型。昨天,我一時興起穿上了那套支架係統。我忍不住要再次向這個傑作的製造者致敬……不過,我進行了仔細的檢查,在支架係統前側的兩根金屬杆並不是不可或缺的——即使沒有那兩個金屬杆,整個支架係統仍然能夠正常運作。它們的存在完全是多此一舉……閏桑姆先生,我請求您去查看一下……”


    演員站了起來,花了點兒時間檢查人體模型。他聳了聳肩膀,然後重新坐了下來。


    “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圖威斯特博士接著說,“每一個細節都是預先計劃好的。更加可疑的是,戈登爵士反覆強調那兩根金屬杆可能帶來的威脅……事實已經證明人體模型裏金屬杆並不是導致戴維德·柯亨死亡的原因,但是它們可以成為針對閏桑姆先生的有力武器。這可以說是一個定時炸彈,而且兇手在當晚布置了很多類似的延時陷阱——都是為了引導警方了解那個惡作劇的真相,讓警方理解在走廊中消失的戲法兒,讓警方追查到其中的表演者。總而言之,兇手想盡了辦法把聚光燈投向了這個場景,進而使得閏桑姆先生的處境岌岌可危——就像我們已經分析的那樣。


    “在二十二點三十分到二十二點四十分之間,戴維德·柯亨曾經獨自站在走廊裏兩到三分鍾的時間。他就是在這個時間段被刺死的。有誰準確地知道戴維德·柯亨將在這個特定的時間出現在特定的地點?當然是對於整個惡作劇的腳本都很熟悉的人。熟悉內情的人屈指可數:斯坦利·科斯閔斯基,多納德·閏桑姆,戴維德·柯亨,弗瑞斯特小姐,還有戈登·米勒爵士。斯坦利·科斯閔斯基當時在戴維德·柯亨房間裏,所以他不可能實施謀殺。我們也可以排除第二個人,多納德·閏桑姆——他本身就是這個陰謀的受害者。第三個人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鑑於一些我不便闡述的理由,我同樣排除了弗瑞斯特小姐。那麽就隻剩下您一個人了,戈登爵士。隻有您有機會謀殺戴維德·柯亨。實際上,這次謀殺對您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您走進了小小的門廳,您輕輕地把通向走廊的門開了一條縫,以便了解您的朋友們在裏麵表演惡作劇的進展,當遇到合適的時機時,您進去用匕首刺殺了戴維德·柯亨;然後您再悄悄地離開。


    “我們再看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敏登夫婦的證詞並不能確實地證明三個瘟疫醫生和戴維德·柯亨的死亡有關係。敏登夫婦的房客在走廊裏神秘地消失了,也許他們能想到這是令人眼花繚亂的戲法,但是沒有人會再往深處挖掘了。所以,必須讓人們注意到三個瘟疫醫生和死者之間的關係……更關鍵的是,要讓警方在謀殺案和馬庫斯醫生這個角色之間建立起明確的聯繫。戈登爵士,為了實現這個目的,您喬裝改扮成了您的朋友,穿上了‘馬庫斯醫生’的行頭。您還特意表現出怪異的舉止,吸引了路過的巡警的注意。您的表演成功地把巡警瓦特肯帶到了藏匿著戴維德·柯亨屍體的垃圾桶邊上。在這個階段,您無法規劃出詳細的進一步行動計劃,因為您不知道您的兩個朋友會作出什麽樣的反應。他們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呢?報案?考慮到他們在這個案子中的微妙處境,他們應該不會去報案。即使他們去報案了,我相信您也不會感到氣惱,因為您不需要再進行幹預了,多納德·閏桑姆直接跳進了龍潭虎穴。我們不需要再回顧不利於多納德·閏桑姆的證據了,不過我要補充一句:如果檢察官在作案動機上遇到了麻煩,您,戈登爵士,肯定會出手相助,把他們引向正確的方向。還有一種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您的朋友們可能會把戴維德·柯亨的屍體留在案發現場。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留在現場的屍體會很礙事,會影響到敏登夫婦的證詞。即便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也不會影響到您的整體計劃,我猜想您已經做好了在敏登夫婦的門口招攬觀眾的準備。把戴維德·柯亨運到一個遙遠的地方?風險太大了,他們之前是步行到達敏登夫婦的房子,車子在比較遠的地方。因此,戈登爵士,您可以大致肯定他們會把屍體扔在附近的地方,或者隱藏起來。您肯定仔細研究過那個街區的地形,也精確地掌握了巡警進行巡邏的路線和時間表。


    “斯坦利·科斯閔斯基和‘真正的’馬庫斯醫生把戴維德·柯亨的屍體藏進了三個垃圾桶中的一個。在二十二點五十分,他們離開了那個小小的死胡同。在二十三點零五分,瓦特肯到達了那個死胡同。您有不到十五分鍾的時間來做準備工作,順便說一句,您的表演在各個方麵都稱得上出類拔萃。首先,您拋出了一段話:‘科斯閔斯基……時間已經不早了。我以為你已經走掉了……老天,我希望他不要這麽早就被人發現。我們真應該把他放到別的地方……科斯閔斯基,嗯!你在聽我說話嗎?’——這段話給巡警造成了錯覺:瓦特肯以為您把他當做了一名同夥。於是警方知道涉案人員之一叫做科斯閔斯基。這個線索最初看起來並沒有多大的價值——在倫敦這樣的大城市裏有太多的科斯閔斯基,警方很難根據一個名字有所突破,但是這個伏筆在兩個月後成為了關鍵性的線索。您說出那段話還有一層用意:讓巡警相信他看到您的時候,‘馬庫斯醫生’正在往垃圾桶裏藏匿屍體。隨後,馬庫斯醫生的態度也值得深思,這位先生被巡警抓個正著,但是他巧妙地扭轉了局勢,就像是一位……演技精湛的演員。巡警瓦特肯確實就是這種感覺。還有那個讓屍體神秘出現的戲法兒,更讓人覺得極富戲劇性。我認為讓屍體重現的戲法兒完全是為了表現出戲劇性——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除非您假戲真做,過於投入‘犯罪學博士’的角色了?這其實都無關緊要。隻要警方有一個‘大致的’方向就行了,他們會很自然地猜測到這場鬧劇的組織者。警方並不需要太多的想像力就能夠想到為數不多的幾名精於臨場發揮的演藝人士,一個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那隻可能是您的名字,閏桑姆先生。這些都是兇手預先埋好的延時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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