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邁出去的半條腿收了回來,靜靜地回味著眼鏡男剛才那句話。


    姑娘,,,,,。


    我可以肯定,沒有人能夠把我認成一個女孩,所以,他所指的那個姑娘,絕對不是我。


    那麽,巫師的子嗣到底是誰。


    我的雙目圍繞大殿轉了整整一團,在場的相關人士裏,隻有一個女性的嫌疑最大。


    她正躲在桑德的懷抱中,瑟瑟發抖。


    “她是誰的孩子,我管不著,我隻知道,她是我的妹妹,我必須保護她!”桑德一把將曼蒂護到了身後,既然決然地說。


    真是可悲啊!,,,,。


    我望著王座前的兄妹二人,心中產生了說不出滋味。


    我這些日子,到底做了什麽啊!


    眼鏡男聽到國王陛下的話,並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反應,而是退到了一旁,手持黑木藤杖的老人再次成為四位銀袍法師的發言人,他提起木杖的杖尖輕輕敲擊地麵,嘴裏以快到聽不清的速度吟唱咒文。


    湛藍色的火花爆發開來,冰藍琥珀的光芒由上而下一段段照亮了杖柄上雕刻的每一個魔法紋路,棕色的巨大魔法陣以火花為中心向四麵八方擴展開來,頃刻間覆蓋住大殿的地板。


    “老頭子煩請國王陛下重複一遍,你確定要與巫師孽種串通一氣!”冰藍琥珀的光芒照亮了銀袍法師蒼老的臉孔,他的麵部毫無表情,卻帶著一股不可違抗的氣勢。


    桑德麵對老人鋪天蓋地的魔力壓製,忍不住一隻手按在了王座的扶手上,他死命撐住自己的身體,咬牙堅持守護身後的親人:“銀袍法師閣下,請您不要用孽種來稱呼我的王妹,出生,不是她的錯!”


    “我明白你的答案了!”銀袍老人腳下的石板震動起來,他慢吞吞地轉過身子,囑咐兩邊的同伴:“不要傷及性命!”


    與此同時,一隻岩石大手破地而出,雙目閃爍棕色光芒的石巨人片刻的功夫便完整展現在我們麵前。


    “耶羅.卡斯特,此乃院長下達的命令,請你退避!”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在石巨人動手之前刻意提醒,他似乎十分在意自己這位淘氣的學生。


    耶羅木然地看向兩邊,雙腿不由自主地往牆角退去,他和我一樣,尚未從曼蒂身份帶來的震驚中緩醒過來。


    看起來堅硬十足的石巨人大步跨到了桑德與曼蒂跟前,桑德迅速從懷裏掏出傳送發布,逃跑是他的專長。


    然而就在他手伸入王袍的時候,眼鏡男已經翻開了銀皮寶典,隨著他手上用力一夾,合起的書發出“啪”的一聲悶響,一個半透明的圓形法陣從中騰起,懸浮在眾人的頭頂之上,書皮鑲嵌的冰藍琥珀中滲出一縷虛無縹緲的藍色蒙光,連接至浮空法陣的半透明魔力回路,法陣便開始像陀螺似地旋轉起來,越轉越大,一直籠罩整座大殿。


    桑德出其預料地成功和妹妹踏上法布,風魔咒立即吟唱出口,令他詫異的是,明明元素之力注入了腳下的傳送法陣中,偏偏他們二人周邊沒有產生任何變化,至於消失離場,更是癡人說夢了。


    “這就是[聖典]的威力嗎?,,,,!”桑德無奈地嘀咕了一句,他知道,像他這種低階法師的本領,衝不破銀皮寶典的製約法陣。


    “乖乖跟我們走吧!國王陛下!”耶羅的八字胡老師輕輕歎了口氣,淡淡地說。


    桑德的目光不由得轉向了我,如今能夠讓他留在王宮的人,隻剩我一個。


    我冷冷地注視著桑德與他的妹妹,十根手指攥的老緊。


    你為什麽騙我。


    這是我目前最想問的一句話,可惜,現在的狀況不容我這樣做。


    所以我瞪視他們二人,僅僅瞪視而已。


    毫無懸念的,不到一分鍾時間,桑德和曼蒂便被石巨人一手一個牢牢抓住:“謝謝你們二位的配合!”耶羅的老師對我和耶羅微微點了點頭,其餘三位銀袍法師則連理都沒理我們,就準備轉身離開王宮。


    我仍舊靜靜地看著被石巨人夾住的桑德,同樣,他的眼睛也在凝望著我。


    救。


    理由呢?


    他背叛了我們之間的協定。


    他的妹妹是巫師。


    無數念頭在我的腦中繞來繞去,我慢慢抬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龐。


    透過指縫,我忽然發現,直到現在為止,桑德他與曼蒂的手掌依然握在一起。


    “等等!”


    發出呼喊的同時,我暗暗訝異自己的行為。


    四名銀袍法師一齊停住了腳步,他們沒有轉身,隻是等待著。


    難道我想拯救一個保護巫師的家夥。


    我質問自己。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銀袍法師們不可能一直等我做出行動,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再次抬起雙腿,遠離我的視線。


    到那時,一切都晚了。


    終於,四位銀袍法師失去了耐心,巨大的石巨人最先邁出步伐,地麵隨之顫動。


    “我說,等等!”


    我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紫芒,蔓延至天花板的紫火障壁瞬間出現在四名銀袍法師的周邊,將他們團團包圍。


    麵對我的阻撓,仍未開口的蔚藍發冠吟唱起水元素魔咒,冰藍琥珀圍繞的頭環閃爍幾道藍色波紋,她原本皺紋遍布的皮膚隨著藍光經過,恢複年輕時的豐潤飽滿,兩隻大大的美目環視周邊澎湃的紫火牢籠,銀色長發蕩起波浪。


    空氣中的水元素回應蔚藍發冠的龐大精神力,從大殿的四麵八方撲向紫火牢籠,但是,水流還沒真正接觸到火焰的時候,便被極度高溫的熱流蒸發成了一片片白色霧氣,緩緩騰起。


    雖然水是火的克星,但對於幾千度高溫來講,就不能同日而語了。


    蔚藍發冠不能解決我的火焰囚籠,接下來隻得由銀皮法典前來嚐試,眼鏡男依然是老樣子打開了手中的銀色書皮,迅速翻到畫有製約火元素的法陣書頁,隻聽“砰”的一聲悶響,半透明的法陣懸浮上空。


    眼鏡男漸漸合上雙眼,將所有精神力投入製約法陣中,希望可以撲滅周邊熊熊燃燒的紫色火苗。


    然而,他的精神力和火妹妹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淺紫色的血液從眼鏡男的鼻孔流淌下來,他持書的胳膊不住顫抖,差點把銀皮寶典摔落在地。


    兩名銀袍法師相繼敗在我的火焰牢籠之下,他們透過層層火焰,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正在深思的我,心中說不出的訝異。


    “我們走吧!”四位銀袍沉默半餉,耶羅的八字胡老師最先開了口。


    “走!”眼鏡男覺得八字胡十分荒唐,身為銀袍法師的他們,怎麽會被一個來曆不明的小鬼鬧得落荒而逃:“就算走,也要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他大聲喝道。


    “他說的對,咱們走!”就在眼鏡男和八字胡將要爭吵的時候,手持黑木藤杖的銀袍老人搖了搖頭,做出決定。


    耶羅的老師立刻念出風元素基礎魔咒,一對傳送法鞋閃出耀眼的光芒,半徑十多米的黃色法陣擴展開來,足夠火焰牢籠中的四位法師外加石巨人離開這裏。


    可就在他想驅動法陣運行之時,一片紫火不知何時飄到了他的胸前。


    “你敢走,我就燒你個對穿!”小小的紫色火苗猛然在八字胡胸前抖了一下,銀絲長袍頓時出現一個窟窿,剛好位於他的左胸心髒處,顯露白色肌膚。


    耶羅的老師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黑色渣滓隨之掉落,他眼神不定地注視火焰牢籠外的我,心髒跳動的速度快了好幾拍。


    “你想殺了我的老師嗎?!”耶羅隔著火焰看到老師胸前的窟窿,嚇得衝到我身邊,大吼大叫。


    “我隻是,希望他們可以稍微等會兒!”我的腦子原本就亂,耶羅這一叫,更加煩厭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你倒是說說你的意思啊!”耶羅氣呼呼地對著我的耳朵喊道。


    是啊!我到底想幹嗎?


    救人。


    我對得起已去的專家妹妹麽。


    那就不救。


    我又為什麽連著三次阻撓銀袍法師離去。


    我不由得抬頭看向事情的關鍵。


    桑德與曼蒂的手,至今沒有分開。


    “把他們留下,你們走!”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我的心中作出決定。


    火焰牢籠中的四位銀袍法師相互看了一眼,他們一致認為我的話荒唐至極:“你準備挑戰星光!”眼鏡男輕輕扶了下銀絲眼鏡,不屑地問。


    我沒有回答他,轉頭望向耶羅:“你說過,我們之間的戰鬥,你不會插手對不對!”


    耶羅目不轉睛地看了我好一會兒,腦袋微微向前輕點兩下。


    “我再說一遍,把人留下!”我的嘴角掛起一絲笑意,重新警告道:“我不想傷害你們!”


    “真是不自量力!”眼鏡男痛斥一聲,打開銀皮寶典翻到了正當間的兩頁,一個魔法陣占據了整整兩張空白,其中的紋路連耶羅都不能完全理解。


    眼鏡男將翻開的銀皮寶典呼的一下丟上了天空,由於寶典上掛著一條銀質長鏈,所以飛過他頭頂的時候便不再升高。


    兩頁魔法陣的魔法回路隨寶典升高閃出一道道四色斑斕光,使整本銀皮寶典就這樣懸浮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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