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鉞和一般的傻子不一樣,其實不應該用傻來形容他,應該說他是呆。


    呆滯。


    眼神呆滯無神,像一尊木偶一樣。


    他靜靜地坐在那兒,對外界沒有一點反應。


    蕭奶奶輕聲歎息,“阿鉞二十歲生日當天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我找遍了國內外名醫,都說他的身體沒有出問題,我實在沒辦法,隻能寄希望於偏方。”


    請來的大師說阿鉞需要衝喜才能好,所以她才急切想要兩人訂婚。


    遲星晚卻知道蕭鉞是得了失魂症,魂魄離體,可不是衝喜就能回來的。


    他之所以會得失魂症,就是因為,他是納蘭家族的後人。


    當年天玄宗被滅門,遲星晚雖然逃了出來,但身受重傷。


    好在納蘭家族的人救了她,她在納蘭家族的庇護下養好了傷,去給師門報仇。


    大仇得報後,她回去找納蘭家族報恩,卻發現納蘭家族被人下了詛咒。


    所有流著納蘭家族血脈的後人,都活不過30歲。


    同時,年滿20歲時會得重病,被折磨十年才在痛苦中死去。


    當年她想替納蘭家族解開詛咒,隻是這個詛咒太惡毒,不是輕易就能解開的,尤其當時她因為報仇修為大損,魂魄也出現裂痕。


    幾年後,她還沒找到解咒的辦法,身體卻已經無法堅持,大限將至。


    於是她用盡最後的靈力,沉睡了一千年,修補好自己的魂魄。


    又替閻王打了兩千年白工,換來重生的機會。


    這一世,她一定要報答納蘭家族的恩情,替納蘭家族的後人解開詛咒。


    隻是滄海桑田,當年的納蘭家族早就分崩離析,後人散落在世界各地。


    遲星晚隻能在打工的間隙找人。


    而蕭鉞,就是她找到的第一個還活著的納蘭家族後人。


    “蕭總,遲小姐,時間差不多了,該有客人上門了。”賀秘書提醒道。


    蕭奶奶上前拉起蕭鉞的手腕,輕聲道:“阿鉞,跟奶奶過來。”


    蕭鉞站起來,跟著蕭奶奶走,隻是臉上,依舊沒有表情,眼神裏也沒有光。


    遲星晚跟著他們一起回到主別墅的宴會廳裏。


    蕭家人都已經換上了禮服,正在招待已經到來的客人。


    蕭奶奶帶著蕭鉞和遲星晚出現的時候,宴會廳裏出現了瞬間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蕭鉞身上。


    聽說蕭家的繼承人傻了,許多人都沒有親眼見過,如今見到了。


    蕭鉞果然和尋常人不一樣。


    隻是說他傻吧,他又不像其他傻子那麽大吵大鬧,口水橫流的。


    外表看上去,他依舊是那個品貌非凡的蕭家繼承人。


    難怪蕭總直到現在都不肯放棄他,看樣子,並沒有傻得很徹底,說不定將來真能治好。


    看過蕭鉞後,大家的目光落到遲星晚身上。


    神色各異。


    有人第一眼就被遲星晚驚豔,不管外貌還是氣質,遲星晚都不比任何人差。


    也有人瞧不起,覺得遲星晚的家世高攀了蕭家,更別說她還是從小丟了在大山裏長大,最近才被找回來。


    訂婚儀式開始,司儀滔滔不絕說了一大串喜慶話,終於到了最後一部分。


    交換信物。


    蕭鉞在蕭奶奶的幫助下,與遲星晚交換了訂婚戒指。


    遲星晚想了想,拿出一個玉牌,戴在蕭鉞的脖子上。


    “這是開過光的玉牌,能保平安。”


    蕭奶奶聽了很滿意,之前她想著隻要遲星晚不嫌棄阿鉞就已經很好了,沒想到遲星晚不僅不嫌棄,對阿鉞還很上心。


    訂婚儀式結束,接著便是晚宴。


    蕭奶奶已經帶著蕭鉞回小別墅了。


    遲星晚也想走,但遲家人哪裏願意,今天來參加訂婚宴的,哪家都比遲家強。


    這麽好的交際機會,遲正華和楊晶不會放過,遲柏羽、遲芊羽和遲玥瑤也不會放過。


    遲星晚隻好按下心裏的不耐煩留了下來。


    她走到陽台上,關上門,隔絕了宴會廳裏的喧囂。


    夏天的風吹過,夾雜著一絲暑氣,卻依舊比裏麵舒服。


    遲星晚閉著眼感受著天地間的靈氣,突兀的開門聲打斷了她的冥想,她睜開眼,滿是不悅。


    蕭鐸端著紅酒杯走過來,腳步輕浮。


    “遲小姐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我二弟沒法陪你,很寂寞?”


    他的笑容輕佻,可能自以為風流倜儻,可在遲星晚看來,惡心極了。


    她隻看了一眼就扭開頭,“我不想和你打交道,你回去吧。”


    “欲拒還迎?”蕭鐸走到遲星晚身邊,“可惜我不吃這一套,我喜歡主動的。”


    果然,什麽時代都有自戀到變態的人。


    遲星晚轉身要走。


    蕭鐸將人攔下,“你長得這麽漂亮,身材又這麽好,跟著那個傻子太浪費了,不如跟了我,我會好好疼愛你的。”


    “壞人,壞人……”


    一隻毛發火紅的鸚鵡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衝著蕭鐸大叫,還用爪子勾亂他的頭發。


    蕭鐸氣急敗壞,將手裏的紅酒潑向鸚鵡。


    鸚鵡走位風騷,翅膀一扇躲了過去,一點都沒沾到。


    “蠢貨,蠢貨。”臨走前,它還嘲諷了兩聲。


    遲星晚忍不住笑出聲來。


    蕭鐸的怒氣轉移到遲星晚身上,他砸了酒杯,眼神陰鷙。


    “給臉不要臉是吧,我身邊從來不缺你這樣的貨色,我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有你好看的。”


    遲星晚看著他,眼裏不含一點情緒。


    “你印堂發黑,全身被黑氣環繞,最近諸事不順,是因為你作惡多端,再不想辦法彌補,你命不久矣。”


    蕭鐸先是一愣,隨後表情猙獰。


    遲星晚已經開門走進了宴會廳,她借口去洗手間,實則走到了主別墅外。


    很快她就找到了剛才那隻鸚鵡。


    仔細再看,遲星晚確定了這隻鸚鵡的身體內困著一個殘缺的魂魄。


    一般來說,魂魄即便有了其他容器,也會下意識靠近自己的身體。


    遲星晚眼前一亮,問道:“喂,你是不是蕭鉞?”


    鸚鵡歪了歪頭,“蕭鉞是誰?”


    這個魂魄能回答她的問題,可見意識清醒,按理說應該能記住自己是誰。


    他大概是真的不認識蕭鉞。


    遲星晚頓時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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