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海尊者話音方落,便見自門口進來一行低代弟子,人人手上皆捧著杯盞之物。請這一行人坐下之後,便將杯中之物奉上。


    打開杯蓋之間香氣與熱氣一起升騰,確是橫天宮一稀奇之物,,百轉千釀瓊花露。此物集十年之花草精華精製而成,服之由安神養氣培本之奇效。


    除去兩小之外,所在之人皆非不識貨的人物,當下便滿心感激地看了玄海尊者一眼,之後便趁熱服下去了。


    待得身側小弟子們將杯盞收下,此時大殿之中算上玄海尊者開始便隻餘得七人。


    玄海尊者微微一笑,開口出言,言語之中頗有幾分緬懷:“這百轉千釀瓊花露,還是我師尊根據一紙花穀殘方推斷而出的,夭夭姑娘,你覺得可於花穀本身的千轉千釀瓊花露有何區別嗎?”


    說話之間,目光便轉向了坐在左手邊的花夭夭。


    花夭夭乍一聽得玄海尊者提到了她的名字,心頭不由得一陣,頗有幾分不解,但是隨後便也想通了。畢竟橫天大派必然有其自己的聯絡方式,且花穀之事對於橫天宮來說亦是大事,玄海尊者甫一見麵便能喚出自己的名字那亦是情有可原。


    花夭夭當下便站起身來,微微一福行禮道:“這橫天宮的百轉千回釀瓊花露比之我花穀的千轉千釀瓊花露不遑多讓,隻是我花穀的那份物什效用之上可能更多兩三分罷了,”花夭夭言語至此一頓,麵上浮現幾分頗為緬懷的神色,“可是自得我師父去世之後,我便再也不曾嚐過此物的味道了。今日確是多謝玄海尊者相贈,讓我想起了很多從前的事。”


    言語之間,頗有幾分泫然欲泣之感。


    玄海尊者笑著擺擺手,讓她坐下答話,道:“夭夭姑娘莫要如此做小兒女之態,我橫天宮與花穀自荒古時代開始便是一脈傳承。隻可惜橫天宮千年流傳至今,可花穀卻在百年之前就徹底銷聲匿跡了,著實可悲可歎。前幾日自成國回來的幾個弟子說在賞藥大典之上有一花穀弟子出現,我還不敢相信。如今見了你,卻不由得我不信了。”


    玄海尊者目光看著花夭夭額間的桃花枝子,略微有些出神:“你與你先祖傳承下來的畫像著實是太像了。”


    言語之間滄桑過盡,這亦是一寸心係門派的磅礴大氣。


    “既然如此,我不再客套,將你做我橫天宮嫡傳弟子一般一視同仁了。我喚你夭夭,你之地位等同於陸水與燼之,就喊我一聲掌門師伯可好?”


    花夭夭麵上亦是有幾分情緒起伏,當下便站起身來深深行了一禮,順著玄海尊者的話喊了。


    處理完花夭夭之事,玄海尊者的眸子便定在了嶽燼之身上。


    “燼之,此次你與朝暮前往豐邑參加那賞藥大典,收獲想必是頗豐的。”


    話語之間沒有半分疑惑,皆是肯定言辭。


    嶽燼之微微一笑,剛想起身回話,卻見玄海尊者伸手虛壓,竟是如同一股凝實之力一般壓在他的肩上,起身不得。


    “回稟師父,確是滿載而歸。具體情形師父定然從師弟師侄處得知,徒兒便不一一贅述。”


    玄海尊者伸手輕捋胡須,麵上浮現出幾分滿意神色:“為師果然還是低估了你們二人,如今這江湖,確是你們年輕人主宰了。”


    嶽燼之轉頭與寧朝暮對望一眼,眸色之中皆是溫柔繾綣。


    “既然如此,那五色斷腸花何在?還記得幾百年前,王家某代家主曾傾全族之力來我幽雲山求醫,所奉之物中便有這天下有名的奇毒之物。可惜當年我祖傾力為之,亦是沒能救了此人,否則此次便能省了你們這趟折騰。”玄海尊者言語之中滿是唏噓,這世間著實是有諸多事情,人力所不能為之。


    聽聞玄海尊者提及這五色斷腸花,嶽越與寧歆兒眼眸之中皆是閃過一道晶亮的神采,齊齊轉頭望向寧朝暮兩人。


    可寧朝暮麵上卻因得這句話驟然失色。


    “回稟玄海師伯,這五色斷腸花因得個中曲直,如今並不在我身上。不知這些天來,有沒有過一位名喚葉篇遷的公子來過這幽雲山。”


    當下寧朝暮便開口,將葉篇遷的容貌性格特點皆是細細地描述一通。


    玄海尊者聽過之後,當下便讓陸水前去山門三道之處,一一問過這些守山弟子。


    靜候之中寧朝暮的心情若如火焚燒,片刻不得清閑安靜。沒過多久,陸水的身影便重新出現在大殿之中。


    他走至近前,拱手行禮說道:“啟稟師尊,弟子們皆說未曾看到此人。”


    寧朝暮心中登時一片冰涼,癱坐在椅子之中,麵色逐漸煞白。


    玄海尊者眉間深深鎖起,沉吟片刻出言安慰道:“朝暮你先莫急,或是你這位好友有事耽擱,未曾來到。稍後我便下令讓橫天一脈的情報網為你查明此事。隻要這人還在世上一天,那便沒有橫天宮查不出的。”


    玄海尊者所說斬釘截鐵,當下也讓寧朝暮的心稍稍安生了幾分。


    “如此這般,便又要勞煩玄海師伯了,朝暮在此拜謝。”


    寧朝暮起身上前,深深拜之。


    如今距她與葉篇遷豐邑風別已經兩月有餘,若是他沒出事的話,無論如何他都應該到過平城或者幽雲山了。


    難道……難道他……


    寧朝暮心中從未想過葉篇遷會帶著這五色斷腸花遠走高飛之事。畢竟他是隱宗少宗主,該有的氣度應當是有的。且那幾日相處下來,這人著實是麵冷心熱俠肝義膽。再者說來,這五色斷腸花他便是拿去也沒什麽作用,雖說隱宗以毒起家,可這五色斷腸花的毒,卻不是說用就能用的。


    因而即便是旁人稍稍提及這一可能,亦會被她當場否決。


    “如今這五色斷腸花未至,歆兒的病症又將迫在眉睫。我想從明日開始,我們便需得集思廣益,想出個能替代古方或者繼續延命的法子。再過幾日你師叔便也要回山了,如此一來便又能多一人分憂。哎……”


    言語終,一聲沉重的歎息。


    寧歆兒端坐在位置上,麵色雖有些煞白與失落,可終歸還是笑著的。她深知,為了她的病情,父親母親、姐姐、嶽哥哥,甚至是代為照料自己的玄海師伯,都已經費盡了心力。她如今不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每日在病痛的折磨之下希冀光陽。她知道,她如今多活的這些時日,都是這些人千辛萬苦才換來的。


    她不再有那麽多的祈求。


    “此時夜也深了,我方才讓人安排下了你們的住處,等會兒出門之後便有值夜的弟子引你們過去,飯菜應當已經備至了房裏。今日奔波勞累,吃過之後便早早睡下吧。有事明日再說。”


    眾人依言,從座位之上起身,往門外而去。


    走了沒幾步,花夭夭突然頓足轉身,出聲向玄海尊者問道:“玄海師伯,夭夭突然想起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玄海尊者抬頭看向她,出言道:“師侄但說無妨。”


    花夭夭轉頭,看向嶽燼之,勾起唇角妖媚一笑,額間桃花枝子愈發活絡欲出。


    她朗聲說:“師伯,夭夭想問,我花穀與你橫天宮一脈自古相傳的婚約,如今可還曾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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