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殘月高懸,長河縣城再次陷入到了寂靜之中。


    呼,微風吹拂,今夜的風要比往日更喧囂一些。


    城東,永和街,旭日酒樓。


    此時夜已深,旭日酒樓早已打烊,不過樓內依稀間依舊燃著幾盞燭火,散發著昏暗的光。


    三樓,在捕頭齊剛的帶領下,十來個縣衙捕快擠在一起,不發一言,默默的等待著什麽。


    時間流逝,遲遲沒有動靜,眾人的耐心在不斷被消磨。


    “頭,你說那隻鬼今晚真的會出現在這片區域嗎?”


    心中煩躁且壓抑,一個年輕的捕快忍不住開口了。


    聞言,身材魁梧,留著滿嘴鋼針似的胡子的齊剛目光微沉,在這一刻他心中也有了一點動搖。


    粗壯的手指劃過長河縣縣城地圖,看著上麵一個個標紅的點,齊剛心中的那一點動搖被斬卻,這些紅點看似東一個,西一個,但實際上是有著規律可循的。


    為了找出這隻絲毫不見蹤跡的鬼物,他仔細研究過鬼物的行動痕跡,明白這隻鬼物並不是隨機襲殺的,而是精心挑選了自己的獵物,並且確定了它的活動半徑。


    如果今晚這隻鬼物真的還會殺人,那麽它最有可能出現的區域就是這一塊。


    “頭,你說鬼物如果真的出現了,我們能夠對付嗎?”


    看著沉默的齊剛,又有一個捕快開口了。


    聞言,其餘捕快也將目光投向了齊剛,對上這殺人不見影的鬼物他們心中也是發怵的。


    “我們隻需要找到鬼物就行,其餘的自然有仙師對付。”


    明白眾人的擔心,齊剛開口了。


    聽到這話,還有人依舊不放心,想要說些什麽,卻被齊剛冰冷的目光阻止了。


    “都給我耐心等著。”


    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窗外的黑暗,齊剛展露了自己的威嚴,他沒有告訴他們的是他們本身也是誘餌的一種,那鬼物最喜歡襲殺的就是一些年輕力壯的男子。


    而此時此刻,在距離旭日酒樓不遠處的房頂上,張純一和六耳並肩站著,紅雲則漂浮在一旁,運轉斂息、匿形,遮掩著痕跡。


    身穿法器·鱗光甲,腳踩尖頭鹿皮靴,手持神力鐵胎弓,雙目虛合,耳聽八方,六耳此時聆聽著風的聲音。


    小眼睛轉動,看了一眼依舊不曾有動靜的六耳,紅雲抿嘴,默默將風吹向更遠的地方,這是它第一次和六耳如此聯手,它不想六耳失望,它希望自己的風能為六耳指明方向。


    站在一旁,看著這樣的一幕,張純一心中也蕩起了絲絲波瀾。


    自龍虎山而來,張純一低調入了城,從賈似道陳述的那些情況來看,那隻疑似羅刹鬼的鬼物明顯有不弱的智慧,堪稱狡詐,而且還擁有某種隱匿的能力。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張純一顯得很低調,除了少數幾人外,沒有人知道他已經來到了長河縣城。


    而在聽完齊剛的分析之後,張純一同意了今夜的計劃,從那隻鬼物越來越猖狂的行事風格來看,今夜它概率是會出現的。


    時間繼續流逝,月色微微泛黃,此時已經是後半夜。


    呼,微風吹拂,門閂在悄無聲息間被斬落,而這一切床榻上已經睡熟的兩夫妻一無所知。


    嘎吱,房門被推開,在夜色的照耀下,一道黑影走了進去。


    眸色幽綠,流露著貪婪,落地無聲,黑影靠近了床榻。


    與此同時,兩條街區之外的房頂上,六耳第一次舉起了手中的長弓。


    “找到了?”


    看到這樣的一幕,張純一心中了然,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弓如霹靂,一道黑紅色的流光劃破夜幕,落向了遠處的街區。


    轟,勁力炸裂,打破了夜晚的寂靜,也牽動了許多人的心。


    而這個時候再次弓開滿月,在即將射出第二箭的時候,六耳卻遲疑了,因為那一片區域的風被攪亂了,它根本無法再通過聆聽風的變化來確認鬼物的蹤跡。


    睜開眼,放下手中的神力鐵胎弓,看了一眼張純一,得到肯定的答案,白猿連續幾個大跳,迅速向箭落之地的方向趕去。


    駕雲飛天,張純一緊隨其後。


    月光散落,房頂開了一個大洞,房間內床榻已經倒塌,地麵上留有一個坑洞以及兩具被炸裂的屍體。


    刺鼻的血腥味彌漫,落下身形,走進房間之內,張純一眉頭微皺。


    “這兩人確實是失魂而死的,但動手的似乎並不是鬼物。”


    神念掃過,仔細觀察了一下房間內的景象,張純一心中有了猜測。


    走近,在張純一的指揮下,翻開屍體,六耳找到了一灘與眾不多的血液,內裏不僅有妖氣縈繞不散,還有一根根被血液侵染的銀毫。


    “怪不得縣衙一隻找不到鬼物留下的痕跡,因為殺人的根本就不是鬼,而是妖獸。”


    眼中青意流淌,從六耳手中拿起一根銀毫仔細的打量著,張純一心中的念頭不斷轉動,剛剛六耳的一箭雖然未能殺死那隻妖獸,但卻傷到了它。


    “這種模樣、這種氣味,這是狼毫。”


    眉頭越皺越緊,張純一想到了那隻消失的狼王,如果是它的話確實有可能造成鬼物行凶的假象,畢竟它大概率也擁有吞噬人類靈魂的能力,而且它也擁有行凶的動機,它需要人類的靈魂來恢複自己的傷勢。


    “六耳,找到它。”


    眼中閃過一抹冷光,冰寒刺骨,張純一下達了命令。


    聞言,嘴角露出一絲獰笑,六耳伸出舌尖,品嚐了一下狼毫上麵沾染的血液,有人血也有妖血。


    眼中泛起猩紅,六耳迅速鎖定了一個方向,它已經煉化了血獵法種,現在借助這顆法種的力量它已經“嗅”到了那股掩飾不住的腥臭味道。


    而這個時候,齊剛也帶著一眾捕快趕了過來。


    看到身穿猙獰甲胄,氣息暴戾的六耳,眾人都有所畏懼,畢竟這是妖物,唯有齊剛走上來躬身行了一禮。


    “長河縣捕頭齊剛見過仙師,不知有何吩咐?”


    撇了一眼房間內的景象,齊剛心中已經有了些許猜測。


    聞言,看了一眼齊剛,張純一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那邊是什麽地方?”


    順著張純一指出的方向看去,齊剛神色微變。


    “回稟仙師,那裏是通往縣衙的方向。”


    話語中有所遲疑,齊剛給出了答案,在之前尋找鬼物蹤跡的時候,他就曾有所懷疑,但最終卻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縣衙內有縣令賈似道,還有兩位供奉,鬼物怎麽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藏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但現在看來不可能反而成為了可能。


    聽到這個答案,張純一雙眼微眯,這是他也沒有想到的。


    “一個狼王竟然藏身於縣衙之中,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麵上的冷色愈濃,駕雲飛天,帶著六耳,張純一向著縣衙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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