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箭矢的法決異常複雜,但楊磊印象最深的,不是它深奧複雜,而是它包含著一種深沉的怒氣。仿佛積累了億萬年,要在一瞬間爆發:“紫光修羅箭!”


    楊磊的情緒同步高漲,他也跟著狂怒起來,他就是箭矢,箭矢就是他。


    “嗖”,一道紫光飛出!瞬間化作天外飛來的紫色長虹。


    它仿佛跨越了時間和空間而來,當之者死!


    轟隆


    轟隆隆……


    紫光一閃而過,衝向楊磊的冰影雪狼,突然間一分為二。


    無盡的紫光衝擊,朝著四麵八方瘋狂的轟擊出去。


    冰影雪狼的屍體,在空中繼續高飛,可是在紫光中連綿不斷的爆炸。


    轉眼之間,冰影雪狼的屍體,已經被徹底炸成了無數碎片。


    楊磊深吸一口氣,“終於贏了。”


    突然之間,他隻覺得一陣虛脫般的疲憊襲來。他累了,冰影雪狼比搬山者,厲害很多。


    也許冰影雪狼最強戰力,和搬山者差不了多少,可是前者手段多樣,每一樣的威力都不可小覷。


    冰影雪狼死後,楊磊得到一塊巴掌大的獸骨。


    可就是這塊獸骨,散發出一股滔天的威壓,以及一種犀利到了極致的鋒芒。


    楊磊看著這塊獸骨,竟然有種睜不開眼睛的感覺,不得不閉上眼睛。感覺如同從黑暗的洞穴裏出來,突然麵對著一個太陽。


    片刻之後,楊磊終於適應了這種“耀眼”的感覺,再次睜開眼睛。隻見獸骨靜靜躺在掌心,實際上,這是一塊灰白色的獸骨。僅從外形來看,和普通的骨頭沒有什麽區別。但這種普通,放在這裏,反而越發現出它的不平凡。


    楊磊神念小心的接觸獸骨,剛剛碰到,頓時被烈火灼燒一般,一股巨痛傳來,與此同時,那股神念竟然就此消失了。


    楊磊大吃一驚,但是心中卻異常驚喜。剛剛損失了一縷神念,但也不是毫無所得。他隱約明白,這塊獸骨,竟然是可以吞噬神念的異寶:噬神獸骨。


    楊磊想到這裏,正要考慮如何收複噬神獸骨,就在這時,虛空中陡然傳來一股力量。


    這股力量玄奧、神秘、強大,卻又中正平和。它瞬間與楊磊融為一體,並且幫助噬神獸骨與楊磊的右手腕骨融合了。


    楊磊還在回憶著剛才的戰鬥,突然發現,自己又在向前飄飛。


    遠處出現一個白點,迅速拉長,成一條白線。然後化作一片大陸,瞬間出現在楊磊腳下。


    這一片大陸,和先前的兩片大陸,沒有什麽區別。白色天空,灰色大地,平原上一望無際。


    楊磊從空中慢慢落下,緩緩落地。他腳尖觸地的刹那間,異變陡升。前方視野的盡頭,一座高山拔地而起,巍峨蒼茫,直插天際。


    白色的天空,飄來朵朵雲彩。陽光普照,高山上忽然間由草木發芽吐葉,茁壯成長。瞬間,高山上古木參天,巨石橫空,一條溪流如同銀線,鑲嵌在高山上。緊接著,雲霧繚繞,高山慢慢隱入的白色霧海裏麵。傳來鳥語花香,流水淙淙。


    忽然間天旋地轉,楊磊目光一縮。他清晰的發現,它和高山,都沒有動。動的是腳下的大地,以及頭頂的天空。


    一眨眼的功夫,這個世界,再次靜了下來。沒有任何理由,楊磊忽然明白,這座山的位置,剛好是這片大陸的中央。


    山上雲霧忽然翻滾起來,一條山道赫然出現,露出地表,仿佛一匹長布,鋪在高山上。起於山腳,向上延伸入白色的霧氣中,雲深不知處。


    隻有開始的一段山路,在白霧中若隱若現。山腳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石雕。而從楊磊道石雕之間,一座石橋悄然上浮。


    石橋的下方,地麵凹陷,化作河床。轟鳴之聲傳來,遠處有洪流奔騰而來,穿過石橋,然後奔騰而過。山、路、河、橋,在楊磊眼皮子底下,驟然出現。


    如此虛幻,卻又如此真實。


    至少,楊磊看不出來,眼前這山,腳下這橋,以及橋下的水,都與北荒大地上各處的山水有什麽區別。


    楊磊站在橋上,神思恍惚,唏噓長歎。他知道,現在需要走過這座橋。而腦海中,忽然響起了久違的聲音。


    “孩子,很高興,你這麽快,就走到了聖山腳下。此橋名心弦橋,路是崎嶇路。通過心弦橋,走上崎嶇路,登臨聖山之巔,你就走完了一半。走到這裏,不論最後你成功與否,是生還是死,都有資格知道我的名號。”


    頓了一頓,原本就無比滄桑的聲音,透出一種更加古老的意味。


    楊磊覺得,如果真的有一種東西,可以和時間同在,可以不朽,那就是這個聲音。或許,他比時間更古老。


    “吾聖劍宗,威名令九天星河顫抖,令無垠虛空戰栗,我是聖劍宗最後一位掌門,名:劍虛圖!”聲音消散,楊磊啞口無言。


    聖劍宗,劍虛圖,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啊,如果吳洪曦能夠走到這一步,恐怕會很高興吧。


    聽到劍虛圖這三個字時,楊磊心裏不由升起一股火熱。隻覺得有萬丈豪情,突然在胸中爆發。


    他的腦海極度冷靜,如同冰封萬年的冰原,可是冷靜的腦海深處,卻是一刻躁動的心,如同冰原下麵卻是沸騰的火熱岩漿。最終,楊磊承認,劍虛圖這三個字,有一種魔力。


    這種魔力無法理解,但是確切存在,並且影響了楊磊。他盯著前方的聖山,腳下的石橋,眼中精光連閃。慢慢的,目光落在腳下石橋的一塊石頭上。


    過橋其實就是過關,楊磊還是頗有心得的。


    算起來,到目前為止,一輩子的大部分,楊磊就是在闖過一個個關口。他的目光沿著橋上的一塊塊石頭,向遠處看去。忽然間,楊磊覺得光線一暗,遠處的橋麵似乎隱入了黑暗中。


    楊磊眯起了眼睛,目光刺入黑暗,他看到黑暗的盡頭,也就是石橋的橋頭。


    對麵橋頭上,蹲坐著一個黑影,在楊磊目光到達的那一刻,他突然站立起來。恍惚中,楊磊覺得,那個人影,就是聖山腳下的石雕。


    “你的心有多遠,你就能夠看到多遠!”楊磊腦海中,忽然響起了低沉的聲音,對麵橋頭的人說話了。下一刻,時空變換,石橋又恢複了光明,但是橋的另一頭,多了一個人。而聖山腳下的石雕消失了。


    實際上,石雕隻是站起來,因為石橋的終點,就是聖山之麓。


    “石橋守護者?”楊磊疑惑道。


    “或者,你可以叫我守山人,吾名石守山。”人雖站起來,但楊磊覺得,他此刻更像一座石雕。


    “但你守的,實際上是石橋。”楊磊道。


    “石橋也罷,石山也罷,我實際上守得是這個點。”


    “可以放我過去嗎?”


    “你可以回頭。”


    “我必須上山。”


    “你首先的過橋。”


    “橋在腳下,我隨時可以過。”


    “路在橋上,兩邊都沒有盡頭,你可以隨時轉向。”


    “我無法轉向,更不能回頭。”


    “我不能離開,也從來沒想過要離開。”


    “不知為何,我不想殺死你。”


    “我早就死了,你永遠無法殺死一個死人。”


    “那我就再殺死你一次。”


    “死的不一定是我。”


    話音剛落,楊磊動了。他一步踏出,可是,腳步剛剛抬起,還未落下,異變陡升。


    石山突然消失了,石橋也消失了。


    “心弦橋,難道,這是幻境?”楊磊愕然道,他想過很多種情況,唯一沒想到的是,根本沒有戰鬥,守山人和他守護的石橋,同時消失了。


    楊磊一步落下,完全沒有踏在橋麵上的踏實感,而是落腳之處,漣漪般蕩出縷縷波紋。頓時令楊磊明白,心弦橋考驗的是對於空間法則的理解。


    什麽是橋?橋連接的是兩個點。跨過從這一邊到那一邊的空間。路靈活多變,可以有無限的可能性。但橋大多是直的,固定在某一處。


    橋麵或有凹凸玲瓏,橋的造型或者千奇百怪。但是從遠處看,橋總是在用最短的方式,連接兩個地方。


    楊磊要走心弦橋,不就是為了從立足之處,走到河的對麵,山的腳下嗎?就在這時,虛空中突然有一座虛空之橋浮現,起始於足下,延伸至黑暗虛空裏麵,看不到盡頭。


    楊磊稍作停頓,再次起步。他一路前行,人在橋上。漸漸地,前後都看不到盡頭,隻有他周圍不大的範圍,有一截橋麵浮現。而且,視野中的橋麵,距離越來越短。


    前方突然出現一個橢圓形的光球,恰好堵住了橋路。光線如同一條條絲線,從球體上發出,卻不是直的,而是曲折向外射去。


    楊磊目光一縮,他明白,那是因為橢圓光球附近的空間,已經完全的扭曲碎裂,無數的空間碎片,不斷產生,不斷消失,環繞橢圓形光球周圍。


    光線在空間裏是總是直線射出,但如果空間都扭曲了,光線在那個扭曲的空間裏依然是直的,但是落在外麵之人的眼中,就變成了曲射。


    “怎麽過?”楊磊眉頭微皺,是直接闖過去,還是……想辦法?


    楊磊很想就這樣直接闖過去,但是發動的最後一刻,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他總是感覺到,看不透橢圓形光球裏麵的東西。視線完全被阻擋,就連神念也完全被扭曲,根本無法深入裏麵,更不可能看到橢圓形光球後麵,到底是什麽。


    但是,楊磊能夠確定,橢圓形光球裏,似乎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如果是自己就這樣傻乎乎的闖過去,一定會被這股力量撕碎。隻是,闖是一定要闖的,關鍵在於,如何去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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