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思昨日初來秦淮河,是裝完逼再登船的,為此留守在外圍不得入內的公子哥們很是嫉恨。


    心中早已將其列為泡妞之路上的頭號公敵。


    如今一大早便見這位可惡的小銅牌出現在了花船之外,他們理所當然認為這小子是因為付不起酒錢或是裝逼失敗才被人轟出來的。


    隻是礙於顏麵所以未曾從正門走出,卻不想最終還是被諸位公子哥發現。


    嗎的風水輪流轉,這小銅牌也有今天!


    在場公子哥全都冷笑不止,望向李三思的眼神中帶著無盡的嘲諷之意......看他如今的臉色,悲戚之餘帶著些許憤懣,顯然是惱羞成怒了。


    等待片刻,見李三思不說話,那位叫離落的公子哥搖著扇子走到他麵前,扯了扯嘴角,笑道,“怎麽?無話可說了?登船之前你不是挺囂張的?”


    他往李三思身後看了看,所見隻有氣息虛弱,但臉色依舊深沉的卓星辰,似是被對方左臂那可怖的傷勢給唬到,所以目光在其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挪開。


    轉而再次望向李三思,臉上瞬間掛滿了嘲諷之意。


    他繼續說道,“跟在你身後那個姓冷的銀牌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出來?啊?該不會隻有你小子被......”


    “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們最好別惹我,趁早滾蛋,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聽到。”


    李三思緩緩抬起頭,冷冷打斷離落。


    冷漠的眼神中散露著無與倫比的煞氣。


    明明隻有二樓的劍道修為,即便是整日吃花酒的離落都要比他強上一些。


    可不知為何,離落隻是被他盯了一眼,就有種如墜冰窖的恐懼感,下意識避開了小銅牌的眼神直視。


    可他很快又覺得這樣實在有失身份,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他可不想在其他公子哥麵前丟了麵子,所以很快便又鼓足勇氣瞪向李三思,準備放幾句狠話。


    卻在這時,秦淮河兩岸間忽然風聲湧動,離落開口之前,數股極霸道的武道氣息強勢進場,將在場所有公子哥全部逼退三尺。


    離落更是被迫原地翻了幾個跟頭後,這才拍著滿身塵土狼狽爬起。


    眾人驚詫之餘當即抬眼望去,隻見李三思身前,突然出現了十幾位氣息強大的冷麵武夫。


    看他們身上散露的武道氣息,至少都已經登上了五樓。


    而領頭的那位境界則要更高些,身上的殺伐之意也要更加厚重。


    以眾人的眼力已經無法窺探其真實修為。


    他微昂著頭,雙手負後,望向諸位公子哥的眼神淩厲且霸道,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開幹的意思。


    在場公子哥皆是大魏朝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日裏心高氣傲慣了,何時被人這般挑釁過?


    本欲發火,可一看到對方這群人的凶狠架勢,頓時又全部啞了火,愣是沒敢吭聲。


    不僅因為他們實力可怕,氣場強大,更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穿著秦淮河護衛的統一製服,這可惹不起啊。


    秦淮河花船外的五樓看門人都已經那麽牛逼了,這些核心護衛們豈不是更加吊炸天?跟他們起衝突,討不了好處的。


    不過他們這是什麽意思?怎麽出場就給咱們來個下馬威?好歹咱們也是秦淮河尊貴的客人啊!每年都至少要消費個萬兒八千兩銀子的,就這麽對咱們?


    離落不解,皺眉沉思稍許,片刻後,他像是想通了,忽然猛拍大腿,暗自想道,“哎呀!我怎麽給忘了!秦淮河領地不準私自爭吵鬥毆,這是他們的規矩,難怪這群護衛這麽不給麵子.....”


    心念至此,他當即上前一步,整理好身上稍顯淩亂的長袍,賠笑道,“各位,是在下疏忽了,忘了秦淮河的規矩,多有叨擾,還請見諒!這樣,我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阿龍!”


    話音一落,一位打手模樣的精壯漢子瞬間從人群中竄出,“公子,有何吩咐?”


    “把人給我帶走,好生看管著,給些吃食就行,其他的不用多問,一切等公子我回去後再說。”


    離落指著李三思,冷笑道,“千萬別給他跑了,要不然本公子拿你是問!”


    “遵命!”


    阿龍猛一抬頭,也不廢話,冷著臉便要去拎李三思的脖子,可剛走兩步,秦淮河的那位領頭護衛卻突然暴走,直接一腳踹在了阿龍的胸口。


    沒有動用任何真勁,單憑體魄的力量轟擊過去。


    空氣中驟然破空聲大作,猶若重山崩塌,裹挾著無與倫比的狂躁力量,將阿龍踹飛了數十丈,落地瞬間眾人可遠遠聽到一陣不太真切的骨頭碎裂聲,讓人不寒而栗。


    離落呆愣住了,臉色瞬間煞白。


    他緩緩轉眼望去,隻見阿龍落地後再無動靜,連句悶哼聲都沒有,落地之處徒留一攤粘稠的血跡,順著風聲擴散至四周。


    看樣子不死也隻剩半條命了。


    其餘公子哥見狀全體後退半步,再無人敢說話。


    都知道秦淮河的服務是相當的好,其實秦淮河的蠻橫也是出了名的吊。


    關鍵他們高手太多,背景強大,沒人敢跟他們唱反調。


    可如今自己的手下被人當眾打死,饒是離落再怎麽畏懼秦淮河的名聲,此刻也有些下不來台,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陰沉。


    他抬起頭來,朝著那名麵無表情的領頭護衛看了一眼,剛準備鼓起勇氣質問幾句,領頭護衛卻忽然指了指不遠處生死不知的阿龍,冷聲說道,“誰再敢對秦淮河的貴賓李三思李公子無禮,下場將和他一樣。”


    沒有過多的情緒渲染,亦不曾刻意威脅,但言辭間的殺伐之意還是給在場所有人敲了個警鍾。


    對李三思的尊稱更是讓眾公子感到不可思議。


    李公子?貴賓?


    所有人無比驚愕的朝著沉默許久的李三思看了一眼,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說辭。


    離落更是難以置信,他大聲問道,“你有沒有搞錯,一個被人轟出來的執筆人二樓小銅牌,有資格成為秦淮河的貴賓?你可別被他蒙騙了!”


    “荒謬!誰跟你說李公子是被人轟出來的?”


    領頭護衛沉聲說道,“花魁娘子親口許諾的貴賓,豈容你隨意誣陷?再敢胡言亂語,我砍了你的狗頭!”


    此話一落,離落下意識往後連退兩步,他指著李三思問道,“難不成你們出現在這裏,並非是因為我等在此喧鬧,而是因為他?”


    “沒錯!我等奉上頭的命令護送李公子回執筆人衙門,誰敢鬧事,我必殺他。”


    領頭護衛環顧四周,滿身武道氣息隨之傳開,見眾公子仍呆滯在原地,不由怒喝一聲,“還不快滾!”


    聞言至此,離落轉身就走,沒有片刻遲疑。


    來時有多囂張,走時就有多狼狽。


    路過阿龍的時候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這位得力手下的胸口處已經完全凹陷,不出意外的話胸骨和肋骨應該已經完全碎裂。


    臉色更是無比蒼白,口鼻處糊滿了血漬,觀察半息,發現阿龍其實早已經沒了呼吸,尚未瞑目的瞳孔都已經泛白。


    離落悲憤之餘,對秦淮河的暴力行徑更多了幾分批判之意,隻是敢怒不敢言,帶著滿心怨恨大步走開。


    他這一走,人潮頓時全部渙散。


    今日過後,小銅牌李三思的名號,將會成為他們永遠的噩夢。


    等到人聲靜默之時,秦淮河領頭護衛一揮手,手下高手頓時全部散開,守住四周,擺出保鏢的姿態。


    他先是看了卓青冥一眼,微微皺眉,似乎有些疑惑這位強大的獨行武夫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隨後緩步走到李三思身前,麵對離落時的高傲姿態瞬間回落,他輕聲問道,“李公子,您沒事吧?”


    李三思聞言輕輕搖頭,示意自己並未大礙。


    沉靜半息後,他忽然深深看了領頭護衛一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趙江山。”


    領頭護衛不疑有他,凝聲回道,“李公子有何吩咐?”


    “吩咐談不上,隻是有些疑惑需要你解答下。”


    李三思指了指岸邊的某個方位,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才你們的位置離我不過十五丈,如此近的距離,你們對於此處發生的事情應該了如指掌才對......而此前的那場戰鬥雖然短暫,但聲勢極大,你們沒理由看不到,所以......”


    說到這裏,他忽然停頓了片刻,沉靜的目光死死盯著趙江山,“所以,你能不能給我個解釋,為何始終視而不見?”


    此話一落,趙江山麵色微變,隻是很快便恢複如常。


    他搖搖頭,故作輕鬆笑了笑,“李公子誤會了,此前您與執筆人的楊金牌待在一塊兒,都是自己人,所以在下以為你們隻是正常的切磋比鬥,自然不敢貿然前來阻止,以免掃了你們的雅興,誰料你們竟是真的......”


    他話沒說完,但推脫的意圖已經足夠明顯。


    李三思卻忽然冷笑了聲,“別裝了,老實說吧,你們是哪位花魁娘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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