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不算長,卻也足夠發生一些事情。


    冷長空和蘇羨當夜見親信小銅牌將鳳起帶走之後,久不回來,亦沒有消息傳出,不由有些著急,於是便找到了自家金牌大人想問些內幕。


    結果楊千殺擔心逼王和蘇同誌要是知道了李三思被關在哪裏後,會走露風聲,到時候劍聖和長公主尋跡找上門可就不太好了。


    於是便謊稱他被移交到了監察院,正在大牢裏候審呢。


    想見他就去探監吧。


    整得冷,蘇二人很是被動。


    眾所周知,刑獄司三股勢力之間向來關係微妙,彼此之間除了公務往來,私下裏大都處於競爭狀態。


    冷長空和蘇羨身為執筆人銀牌,身份敏感,若光明正大前去密牢探視自己手下的小銅牌,一來會引起監察院的不滿,可能會出現不必要的爭端,二來太過於高調,影響不好。


    所以這三天內,每當月黑風高時,二人便會喬裝打扮,偷偷潛入監察院密牢中尋找鳳起的蹤跡。


    聊表寬慰。


    可秘密探監之舉需要小心翼翼,保持低調,所以搜尋範圍極其有限,速度也很緩慢,以至於三天到了,他們連密牢一半的區域都還沒搜尋完。


    不僅如此,他們後來還被監察院的高手給發現了,一路從密牢追殺而起,足足攆了他們五十裏地,最後還是二人憑借著過人的反追蹤意識方才逃脫。


    場麵相當驚心動魄。


    事後想起,二人難免還有些後怕。


    既無所獲,逼王和蘇同誌頗為無奈,最終也隻能耐心等候,暗自祈禱,希望鳳起在密牢中少受些皮肉之苦。


    再說小桂子那邊,他當夜回去聽雲軒後,冒著被砍頭的風險喚醒了已經歇息的長公主。


    看著她滿臉寒霜的打開房門,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時,小太監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為了李大人的安危,他還是強行壓下了心頭的畏懼,用最簡短的語言將執筆人新兵營的殘破景象描述了一遍。


    並將自己的猜想反饋給了長公主。


    大概意思就是,劍聖惱怒於李大人招嫖一事,所以派出了滿城劍修前去抓捕他,經曆大戰過後李大人最終被劍修帶走,現在很可能就在醉心樓中,經受劍聖大人的盤問和懲戒。


    他將李三思的處境描述的極其不妙,目的自然是希望長公主能夠去醉心樓走一趟,盡快將其救出來。


    可長公主卻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豔的雙眸中並沒有更多的情緒。


    顯得十分漠然。


    小桂子有些慌了,正不知所措時,長公主問了一句話,“也就是說,一早你便知道了鳳起在家裏找女人過夜的消息,卻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本宮,而是先去尋找鳳起,想讓他小心點?”


    冰冷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清冷肅殺的味道,嚇得小桂子當場就跪了下來,“奴才該死!奴才知罪!奴才不該隱瞞公主殿下!奴才……”


    長公主麵色漸有不耐,揮手打斷他,“先別急著認罪,你且告訴本宮,你與鳳起不過才見過幾次麵,卻為何對他這般好?後院小花園裏的那些公子哥與你相識那麽久,也沒見你對他們這麽上心。”


    小桂子不敢抬頭,也摸不清長公主的心思,隻能如實回答,“因為李大人對奴才極好,並沒有像其他公子哥一般把奴才當狗一樣使喚,並且曾經在楚侍衛的刀下救過奴才一命,所以奴才心有感激,想為他盡綿薄之力,以求報恩。”


    “更重要的是,李大人對公主殿下您也是極好,奴才雖然眼拙,但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對您是真心的,所以……”


    剩下的話他沒敢再說了,低著頭保持著卑微的姿態,靜候著長公主的發落。


    可等待許久,長公主卻始終沒有再說話,安靜的氛圍中,小桂子偷偷抬頭瞅了一眼,發現她依在門邊,原本布滿寒霜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淺淺的笑意,並且夾雜著一絲難以言說的幸福感。


    “公主殿下?”


    小桂子輕聲喚了句,“您要不先回去歇著吧,奴才自己去禁閉室待著,免得您看了心煩。”


    “天都快亮了,還歇什麽?”


    長公主緩過神來,看了眼天色,隨後說道,“你對鳳起這麽好,他日後若是知道本宮關你禁閉,還不得埋怨死本宮?”


    語氣忽然變得輕柔,小桂子一時間竟有些適應不過來,內心十分忐忑。


    見小桂子半天沒有反應,長公主秀眉一蹙,說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準備馬車?天亮之後馬上動身醉心樓!”


    小桂子聞言微愣片刻,確定長公主不是在說笑後,他頓時喜笑顏開,大聲應諾了句後便恭敬退下,快速跑去喊馬夫大哥起來上早班。


    ……


    卯時剛到,天微微亮,一襲大紅長裙裹身,氣派無比威嚴,滿身貴族氣質的長公主便在一群小太監,小丫鬟的簇擁下坐上了馬車。


    沉悶的車輪聲消散之後沒多久,身披細甲,手提古刀的楚白狼這才緩緩來到長公主寢宮外。


    自從李三思與長公主好上之後,他便被趕到了聽雲軒外院,不得靠近寢宮半步。


    雖然長公主沒有明確表態為何這麽做,但從下人們的議論聲,以及長公主對他愈發疏遠的態度可以判斷出,她或許是不想李三思誤會。


    也得虧楚白狼心性隱忍,對長公主也是愛慕到不行,要擱一般人早尥蹶子不幹了。


    原以為李三思招嫖一事的消息傳出來後,長公主會對那枚小銅牌因愛生恨,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卻不想從昨夜長公主的態度來看,她似乎並沒打算放棄李三思。


    搞得楚白狼相當鬱悶,卻又無可奈何。


    他幾乎一整晚沒睡,直到天亮時才稍稍眯了會兒。


    卻不想很快又被內院的嘈雜聲,以及一陣若隱若現的車輪聲吵醒。


    他當即提刀而至內院,一邊疑惑著怎麽今日大家都起的這麽早,一邊打算去向長公主請安時,留守的其中一位丫鬟卻來告訴他,公主殿下一大早已經坐車去到醉心樓了。


    再仔細一問,竟是解救那枚可惡的小銅牌去了。


    清晨的陽光當空而落,溫暖了整個人世間。


    可楚白狼的心中卻是一片冰天雪地。


    他握緊古刀,沉默了許久,滿身刀意隨著怒意肆意狂湧,轉而又被他死死壓製在刀鋒之下。


    饒是如此,依然嚇得那位丫鬟嬌容失色,低著頭不敢多看他一眼。


    陽光愈發燦烈時,楚白狼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心頭燥怒強行壓下,沉聲問道,“確定李三思在醉心樓?”


    丫鬟趕忙回話,“小桂子公公帶回來的話,應該假不了。”


    語氣中帶著顫抖,應該是被嚇得不輕。


    楚白狼再次問道,“公主殿下出門的時候沒讓你們來知會我一聲?”


    丫鬟很快搖了搖頭,“本來小桂子公公有提到過楚侍衛您,說要不要把您叫上一起過去,可公主殿下卻說怕那位李大人看到你後會不高興,所以......”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直至微不可聞。


    楚白狼刀下的殺意卻愈發清晰,幾乎快要凝結成實質。


    他沒再多說什麽,直接提刀而起,邁步而出,卻不是往醉心樓走去,而是徑直奔向後院小花園。


    小花園裏麵住著一群近年來長公主招募的青年才俊,平日裏他們心性極高,在下人麵前往往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可在楚白狼麵前,他們卻像是老鼠遇到貓一樣,害怕到不行,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因為每當楚白狼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去小花園裏拿他們磨刀。


    多年如此,早已習慣。


    今日也不例外。


    原本李三思也將成為小花園中的一員,也將受到楚白狼的宰割,可誰也沒想到,他最終竟然成為了長公主的心頭偏愛。


    她沒讓他住進小花園,反而讓他住進了自己的寢宮!


    想到這些,楚白狼握刀的手緊了緊,心情愈發沉重,腳步也逐漸加快。


    他已經無法按捺住自己心頭的怒火,必須盡快找人宣泄。


    此時陽光下的後院小花園依舊陽光明媚,春光燦爛,可相信要不了多久,那裏便會被暗雲纏繞,漸有哀嚎。


    卯時三刻,長公主的車隊招搖過市,一路穿行,終於在驕陽愈烈時看到了醉心樓的招牌。


    一路上早有人將長公主出門去往醉心樓尋人的消息傳了出去,搞得醉心樓的那位幕後大老板內心很是忐忑和疑惑......長公主來醉心樓尋人?尋誰?難不成是聽說了此前滿城劍修皆匯聚於此,所以想來選一個年輕力壯的進她的後花園中去?


    也怪不得他這麽想,畢竟大魏朝長公主的浪蕩性子是出了名的。


    她的生活作風向來熱情奔放,小有風騷,要說過去,她可沒少往自己的後花園中塞人。


    所以大老板聞此風聲難免會想歪。


    正思緒萬千,長公主的馬車已經停在了他麵前。


    大老板渾身肥肉一顫,當即彎腰拜下,“參加長公主!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知公主殿下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小人好去安排。”


    到底是做大生意的人,場麵話說的到位,恭敬的姿態亦無可挑剔。


    馬車旁的小桂子微微挺身,擺出了長公主身邊貼身小太監的氣派來,他往前一步,微昂起頭,隨後開口,“公主殿下要見一個人。”


    大老板當即問道,“敢問公主殿下要見誰?”


    小桂子剛準備再次開口,長公主清冷的聲音卻當先從馬車內傳來,“本宮要見劍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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