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穩住身形,李三思驚魂未定,那道高大的身影便已出現在自己身邊。


    他身姿筆直,眉眼低沉,飄然懸於半空,像是在列軍從陣。


    冰冷的的眼神中刀光璀璨,似雲海翻騰,讓人根本無法多看一眼。


    一身暗紅色的內宦官袍隨風舞動,將他的滿身殺伐之意盡數散開。


    寒意隨之來襲,當陽下的暖意在這一刻瞬間降入了冰點。


    再有片刻,驚天刀意便自他袖口之間迅速竄出,眨眼間便已覆蓋於劍芒之上。


    隱有與之分庭抗禮的勢頭。


    他的神情間沒有任何感情,平靜無波,冷漠的不像話。


    風聲緩緩而來,闖入他的丈許範圍內便被可怕的刀氣迅速切開,隨後泯滅消融。


    空氣凝滯的關頭,強大的八樓氣息亦在此間升騰,眨眼間便已凝聚至巔峰。


    即便是潛龍之巔的那道白衣身影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冷厲的劍眸之中多出了幾分欣賞之意。


    驚懼當頭,李三思看清了來人是誰,內心狂喜,忍不住喊出聲來,“曹總管!你終於來了,我差點......”


    一隻寬厚的手掌伸入半空,將他的話強行壓下。


    曹人往沒有去看他,所有的刀勢和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傲然立於潛龍之巔的劍聖身上。


    他開口道,“我說過,無論如何,都會保證你的安全。”


    話音剛落,他揮了揮手,李三思腳下刀光便開始往身側延伸,將其穩穩放置在潛龍之巔的最邊緣處,與劍聖保持著足夠遙遠的距離。


    “洛先生,您身份尊貴,何必要與這麽個小家夥過不去?”


    曹人往淡然開口,不見喜怒。


    語氣顯得極為平靜。


    他的雙手平直覆於腰側,雙手握空拳,刀意於掌心聚集,隱而待發。


    “我認得你,多年以前你還是位以武入世,縱橫沙場的將軍,怎麽如今卻成了大魏朝的太監?”


    劍聖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而是好奇問道。


    顯得有些直接。


    曹人往表現得很是淡漠,麵無表情說道,“將軍也好,太監也罷,都是大魏朝的子民,二者本質上並沒有什麽區別。”


    聲音平靜無波,並沒有因為對方劍聖的身份而多出更多的敬重。


    劍聖聞言微愣,隨之失笑,沒多做糾纏,順勢掃了一眼他手中持握的刀意,眼中露出了一點欣賞。


    轉口點評起來,“行武道,走得卻是刀途,並以殘缺之身修至八樓巔峰,看樣子至少下了足足百年的苦功夫,果然了不起......若非劍道體係已由我於百年前當先登頂,怕是再過些日子,刀之一脈,就要被你捷足先登了。”


    來自劍聖的肯定,極為難得,曹人往卻不以為意。


    他平靜開口,“洛先生過譽了,刀劍殊途,不敢與之比較,況且您乃當今劍道第一人,天選之子,曹某人又怎敢與您相提並論?”


    說是不敢,但從他眉眼之間不自覺散發出的驕傲勢頭能看出來,他對劍聖的評價其實深表讚同。


    劍聖的目光落在曹人往身上,停留了許久,久久沒有散去。


    下一刻,他忽然笑了,雙眉盡皆舒展開,看上去溫暖和煦。


    可他瞳孔中的神色卻在此時變得愈發冰冷,有種笑裏藏劍的味道。


    他屬實沒想到,麵對自己的九樓劍勢,以及強大的威壓,這位突然現身的紅袍大太監,竟然還能如此的坦然,如此的驕傲。


    並且這種坦然和驕傲並非刻意的偽裝,故作派頭。


    而是發自內心。


    看得出來,曹人往對自己的刀,真的太過於自信。


    自信到哪怕麵對的是人間劍聖,他也絲毫不虛。


    這或許會讓他自己很滿意,但卻讓劍聖不開心了。


    劍聖自問自登頂九樓以來,還從未有人敢在自己麵前表現出這般孤傲的姿態。


    他絕不允許。


    所以片刻沉寂,劍聖開口了,準備殺一殺曹人往的威風,“你能認清這一點是最好......如果你真的讚同我的話,覺得自己的刀比不過我的劍的話,那不如,你棄刀,隨我修劍如何?”


    此話剛落,潛龍之巔頓時陷入了漫長時間的沉默當中。


    不遠處佛光籠罩下的國師大人搖了搖頭,身前蓮花愈發燦爛,身後金剛殺氣愈盛......他知道,劍聖這話一出口,不打也得打了。


    搞事情啊這是要!...李三思暗自罵道,“棄刀修劍,這尼瑪擺明了是羞辱人嘛!”


    下意識望向了曹人往那邊,見他滿臉陰沉的模樣,李三思感覺不妙......曹總管是真要發飆了!


    這位大魏朝曾經的大將軍,如今的大內總管,他很少在乎過外人的評價,無論愛恨,憎惡還是欣賞,他都無所謂。


    哪怕被民間百姓畏懼生厭。


    被朝廷百官,乃至內府大院的太監們在背後戳著脊梁骨罵,他都不會回應一句。


    唯獨對自己的刀,他是發自內心的在乎。


    絕不允許任何人詆毀或是質疑。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誰,可以對他的人不敬......當然,也沒幾個人敢。


    但絕不能對他的刀不敬。


    否則下場除了死,就是活不了。


    再不濟,像是遇到劍聖這般強大,卻不尊重他這把刀的人,他或許殺不了,但也一定會提刀與他說說自己的道理。


    就好比此時,劍聖剛剛說完,曹人往掌心持握的刀意便已完完整整的傾散開來,鋪天蓋地般湧滿了整座空域。


    這便是他的態度。


    劍聖巋然不動,表現得極為淡定。


    隨後平靜說了句,“就算不跟我後麵修劍,也沒必要發這麽大的火。”


    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修不修劍無所謂,主要是想替小家夥討個公道......今日我們要是不來,他可不就死了?”


    曹人往緩緩開口,“就算您是當今劍聖,也不能無緣無故對我們大魏朝的人動手,哪怕,他隻是一枚微不足道的執筆人小銅牌。”


    語氣依然平靜,但戰意已然驚起。


    理由隨便找,就是想動手。


    “所以呢?”


    劍聖劍眸微凝,從容問道,“你想對我拔刀?”


    曹人往平靜望著他,“如果您道歉,並且願意繼續進行這場談判的話,曹某人自然不會無禮。”


    “道歉?”


    劍聖忍不住冷笑,覺得有些荒唐。


    他輕輕搖了搖頭,“還是讓祭酒來跟我說話吧。”


    在他眼中,如今的大魏境內,有資格和自己動手的,依然隻有住在天外天的那位祭酒大人。


    他十分渴望與之戰鬥。


    曹人往同樣搖了搖頭,“洛先生,那就,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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