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陽臉上閃過一絲的掙紮,他自知是不可以違抗族長的命令,但是……他轉眸望向晨曦,正想說什麽的時候,這時他的餘光瞥見母親從殿上走了下來,而後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勸解道:“族長,我看,先把這個女子押起來吧,婚禮還得進行下去呢……”


    族長看了看在殿外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族人們隻好歎了口氣,而後擺了擺手,示意那些族兵將晨曦押了下去。


    宮陽這才鬆了口氣,而後婚禮繼續。


    隻是當婚禮落下帷幕,眾人簇擁著宮陽走到了布置好的喜房門口時,宮陽卻已然做好了打算,在眾人都帶著各種旖旎的幻想離開了之後,宮陽走進了那被漆紅的雕花門,而後關上,對著蓋著蓋頭的她輕聲說道:“你早點歇息吧。”之後就兀自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前,用那早就備好雕著龍鳳的銀色酒壺為自己斟了一杯。


    她扯下了蓋頭,而後緩緩走了過來,坐在宮陽的對麵,拿起宮陽剛放下的酒壺也為自己斟了一杯。


    宮陽瞥了她一眼,心不由得微微一顫。


    映著龍鳳燭火,她的臉上浮現了暖色的光暈,一顰一笑,一個眨眼一個啟唇與宮凝都那般的神似,就連下一秒看向他時眼裏那瀲灩的溫柔都和當初的宮凝那麽的像,一時間他竟然有了一種錯覺。


    他別過臉去,站了起身,而後就要朝外麵走去。


    “你要去哪裏?”她的眼睛望向宮陽,而她的指尖沿著杯口的邊沿緩緩的來回移動著。


    “出去透透氣。”宮陽頭也不回的回答著,他真的很怕再多看一眼就會被那種錯覺徹底欺騙。


    “可是,你要是現在出去的話,萬一被人看見了……”她頓了頓,站了起身,走到了宮陽的麵前,將那杯酒遞向宮陽。“你要怎麽解釋?”


    宮陽身子一僵,猶疑的看了她一眼,卻並沒有接過酒杯的意思,而她這時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怕什麽,放心,我不會那麽下作。”然後又將酒杯往前遞了遞,宮陽垂眸接過,而後一飲而盡,這時她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到底想怎麽樣?”宮陽走回桌子前,再度坐下,他心知確實如她所說那般若是此時出去,他怕是很難解釋清楚。


    “我不想怎麽樣,我一個小女子又能怎麽樣呢?”她輕笑了一聲,言語間似乎帶有一絲諷刺的意味,而後她望著宮陽問道:“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我真正的身份嗎?”


    宮陽唇角上揚笑了笑,說道:“從你決定要假扮宮凝開始,不就是等於放棄了從前麽?那我又何必去得知呢?”


    “嗬嗬。”她這時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笑著飲下,些許透明的酒液從她的唇角流了下來,滴在了那鮮紅的嫁衣上,留下了一個暗紅色的圓點。“那,我的名字呢?你連名字都不想要知道嗎?”


    “我知道你現在叫宮凝就夠了。”


    她有些意外的放下了酒杯,而後朝著床榻走去。


    是的,自她作為宮凝嫁給他開始,就已經不需要別的名字了。


    隻是,為什麽她還抱有一絲的幻想?


    最起碼,最起碼,讓他知道她的名字也好啊。


    當晚宮陽坐在桌子前,獨自將那酒壺中的酒飲盡,卻始終沒有一點困意。


    而她,合衣睡下,卻望著那床頭遊龍戲鳳的花紋怔然一晚。


    此時在蛟龍族裏的牢獄裏,晨曦靠著那髒兮兮的牆壁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到了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如何,隻是此時她還是有些掛念那被抓走的宮凱。


    隻是可惜她不能夠救出他了,她很恨自己為什麽當時一直都想著指望宮陽,為什麽把希望都係在了別別人身上,若是,她若是能夠從這裏逃出去,她發誓要萬事靠自己,以後與蛟龍族勢不兩立!


    這晚她就這樣在滿心的後悔與恨意中熬到了天明,而天亮了以後,竟然有人來探視她,不出意外的,是宮陽。


    她不去看他,聽見宮陽對她說道:“跟我走吧。”


    她一怔,望向他,問道:“什麽?”


    “走出這裏以後,你先離開蛟龍族吧。”


    她冷笑了一聲,問道:“要趕我走?”


    宮陽搖了搖頭,說道:“你是這麽想我的?”


    “是。”


    宮陽轉過身,背對著她接著說道:“你誤解我了,我之所以成親隻是因為……”


    “我隻是不想看到你娶你不愛的女人,卻沒想到……她……”晨曦打斷了宮陽的話,兀自說道。


    宮陽微微一怔,接著聽晨曦道:“我之所以原諒你們蛟龍族是因為宮凱,是因為他告訴我,他會帶我走,給我全新的生活,但是現在……他不在蛟龍族了,那一切都沒意義了,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救出他,以後,宮陽,我再也不要見到你!”說著她徑直從宮陽麵前走過,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原本負責看守的獄卒準備阻攔她,但是宮陽卻說道:“放她走。”


    之後,一路上,誰也不敢去攔晨曦,她知道,宮陽在進去看她之前一定就打點好了外麵的一切。


    走到族門,她最後回望了一眼,而後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這天一早,一輛妖獸車停在了落霞宮附近,驚鴻了淩染跳下了車駕,而後開始繼續折騰那迷霧之珠。


    雖然那珠子到手了,但是卻怎麽也無法將珠子裏麵封著的東西釋放出來,不論怎麽看這珠子都很像是普通的明珠。


    “你都整了一路了,不累嗎?”看著聚精會神折騰那珠子的驚鴻,淩染有些好笑的戲問道。


    “接著。”驚鴻回頭瞥了他一眼,而後將珠子拋給了他。


    他準確的接住了珠子,而後在掌心翻看著,但是卻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


    “這珠子裏不過是有一隻迷幻獸嘛,有什麽值得你那麽在意的。”淩染實在有些無法理解驚鴻的做法。


    “裏麵不止是有迷幻獸,裏麵還有……”說到這裏驚鴻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拿出了之前淩染借給她的那片通天鏡碎片,將其橫在了珠子前,而後緩緩念動咒語。


    “你這是……”


    “天人族有一種秘術,隻要有品階夠高的鏡麵寶物,就能借以映照出某樣東西的本質。”她解釋道,這時在那鏡麵上緩緩的浮現了一隻灰色的妖獸,那妖獸卻生有兩隻頭顱!


    但是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這不禁讓她一頭霧水,記得當時陰魔曾經說過,蒼洵就被封在這珠子裏,怎麽會……


    按理來說,那秘術是不會出錯的,那通天鏡碎片也是不可能出錯的,那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


    “到底是哪裏……哪裏出錯了……”她喃喃自語著,但是怎麽也找不到頭緒。然後又那樣的看了好幾遍已然沒有看出它物,這時她才真正相信蒼洵並不在這珠子裏,那麽他又去哪裏了呢?難道說,他早就被那迷幻獸給吃掉了?


    她這個時候,一隻手附上了左眼,開始緩緩的運轉妖力。


    她的左眼裏同樣融入了一片通天鏡碎片,若是右眼可以看到未來的話,那麽左眼看見的便是過去。


    她在心裏默念著蒼洵的名字。


    這個時候,她的左眼一片血光彌漫,她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在一片迷霧之中緩緩地轉過身來,而後下一秒一隻生有雙頭的奇異妖獸衝了上去,尖利的獸齒刺入了他的血肉,而後生生的將臉色蒼白的他撕裂,分食之……


    “啊……不要……”她驚呼出聲,跌坐在地麵,左眼再度睜開的時候眼前血光消退重歸光明,但是她的心依然驚悸不已。


    她慌亂的將那珠子塞給了淩染,低聲說道:“給你。”然後跳上了車駕,靠著車門長籲了一口氣。


    淩染收起了珠子,然後坐到了她身邊,問道:“接著去哪裏?”


    “去山下,找間客棧休息休息。”她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蒼洵已經被那迷幻獸吃掉了啊。


    即使這麽久以後知道這個消息,她還是有些悲戚。


    畢竟蒼洵是在她與整個妖界的人為敵的時候,唯一一個幫助過她、不曾用兵器指著她的人。


    她歎了口氣,側臉望向淩染輕聲問道:“日後事成之後,你有什麽打算呢?”


    她的聲音很輕,恰好此時妖獸車正在行駛,呼嘯而過風聲將她的話語聲吹散,而後散落在了妖獸車行駛過的空中。


    他不作答,並沒有聽見,而她也沒有再接著問了。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雁斷山下的小城,找了一間客棧定了房間,這個時候她發現那正是她當初作為天妖聖女來到這裏時所住的客店,也就是在這裏她第一次見到的宮陽。


    “要住多久?”在交定金的時候淩染問她道。


    “唔,我也不知道……多定些時間吧,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她想了想說道。


    淩染點了點頭,而後去付定金了,接著她在店小二的帶領下上了二樓。


    過了許久那二樓還和當時一模一樣,這不禁讓她想起了一個人——當時保護她來這裏的澤羽。


    自從天妖族被冰封之後,就沒聽到關於澤羽的消息了,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想到這裏不由得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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