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對付的人是你。”淩染彎唇笑了笑,銀色的麵具遮去了他那個略帶嘲弄的表情。


    “為了她,值得嗎?”烈凰冷冷的笑了笑看了看被淩染扶住的她,最後目光落在了淩染緊握的金色彎弓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方才那一箭……”烈凰頓了頓,“最後一根了罷……”


    淩染將手掌貼在她的後背,默然的為她輸送著妖力,她則是望著淩染手裏的那把金光閃閃的彎弓怔然呆滯。


    隻有最後一柄箭的神弓?這時她聯想到了在人間界時曾經聽過的一個傳聞。


    據說在上古時期,人間曾經出現了十個太陽,那是個太陽同時升起同時落下,炙烤得大地不是幹旱就是起火,使得人們都苦不堪言,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名為後羿的勇士以一把彎弓射落了九個太陽。


    為了不讓人間永陷黑暗於是後羿留下了最後一個太陽,而他射日所用的箭也自然剩下了最後一根。後來他所使用過的那把弓和那根箭就在世間長久的流傳了下來,凡是得到之人皆高高供起,視為是安家護宅的至寶。


    莫非淩染的這把弓就是……


    “你的這把弓難道是傳聞中的射日寶弓?”她忍不住開口問道,此時她的體力已經恢複了些許,淩染停止了給她輸送妖力,移開了手掌。


    “怎麽會呢……”淩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傳聞中的寶物,早就失去下落了。”


    “若真是那宗神物的話,他可就未必舍得拿來救你了。”烈凰嗤笑著說道。


    她扁了扁唇,別過臉去,有些惱了。


    “這雖然不是上古時期的神物,但是卻是妖帝稱帝之時所使用過的寶物。”淩染無視烈凰的嗤笑,不疾不徐的說道。


    她猛的回過頭來,這竟然是同妖帝稱帝的時候帶在身上的寶物!也就是說這是在整個妖界都至高無上的寶物!


    “即便如此,你卻已經浪費掉了它。”烈凰臉上依舊帶著笑意。


    那把弓原本相配的就隻有那麽一根箭,並且全妖界也隻有那麽一根箭可以使用。


    “物盡其用方才能體現出它的價值,我覺得拿它傷了你,並不算是浪費。”淩染收起了彎弓笑道,烈凰的真實身份他的心裏是有數的,一般的兵器怕是根本就無法傷到他,所以他今天才帶來了這件至寶。


    烈凰臉色微變,冷哼了一聲道:“今日你傷了我,看在我曾經欠下的那個人情份上,我就不與你計較了,你們速速離去吧。”


    “你不把宮凝交出來,我是不會走的!”她有些不悅道,照著烈凰那句話的意思是想就這麽的抹去他曾經的許諾?


    烈凰瞳孔縮了縮緊緊的瞪著她。


    這個時候內殿裏羅浮鑫已然全力掙紮著,想要掙脫那鏈子。他的臉色煞白,無神的雙眼如血般的赤紅一片,乍一看去宛如是剛從煉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他的磨牙聲伴隨著拉著鏈子的“當……當……”聲在內殿裏不斷的回蕩著,此時躺在床上的宮凝悠然轉醒,當她看到殿門那裏麵容猙獰的羅浮鑫的時候不由得驚聲尖叫……


    “啊……”她跳下床榻,然而卻也不敢從羅浮鑫身邊跑出內殿,因而隻得蜷縮著身子,盡量離羅浮鑫遠一點。


    此時在殿外對峙著幾人皆聽到了這一聲,烈凰看向道士示意他進去看看。


    她也想要衝進去一看究竟,但是卻被烈凰攔住。


    道士跑到內殿,隻是看見麵容猙獰的羅浮鑫和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宮凝,宮凝應當是被羅浮鑫的猙獰麵容給嚇著了,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他去檢查了一下湧來鎖住羅浮鑫的鏈子然後就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主子,沒什麽事,是那個女人醒了被嚇著了。”道士麵色冷淡的匯報著。


    烈凰微微頜首,顯然也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聽了道士的匯報之後她還是放不下心來,反而感覺心裏更加的不舒服了。


    “你們快些離去吧。”烈凰下完這個逐客令之後轉身就欲離開,然而淩染一個閃身攔住了烈凰。


    “你……”烈凰指著淩染,“當真要為了她和我作對?”


    淩染默然,但是卻也沒有挪開身子。


    這時她也跟了上來,而道士見狀上前攔住了她。


    “你們這是要做什麽?”烈凰有些惱怒,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麽大膽,這是要打算搶人了嗎?


    “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你能讓我們帶走宮凝。”淩染沉聲道,不知道為什麽,她第一次感覺淩染說的話竟然帶著那麽濃重的壓迫力。


    “休想!”烈凰受了傷,但是他卻忍不下這口氣,當即便忍著傷痛給了淩染一擊,而淩染一個閃身很靈巧的避過了。


    她知道此時烈凰受了傷,正是好機會。於是她朝著攔路的道士打出一擊,道士也不含糊直接將黃符橫在了身前,一時間四個人就這麽交戰起來。


    烈凰一隻手捂著汨汨流血的左胸,另一隻手不斷的在空中結印,而淩染也絲毫不退讓。


    道士心係著烈凰,與她打鬥的時候難免總是分心,於是她很快找到了道士招式中的錯漏,然後她便漸漸壓製住了道士。


    “噗……”此時烈凰被淩染打中,噴出了一口血,他倒退了數步。


    若不是被妖帝的弓箭傷了,他定然不會這麽容易就被淩染打傷!他恨恨的望著淩染。


    此時在內殿裏,隻聽得“當……”的一聲,那束縛著羅浮鑫的鏈子猛然斷了,他站起身,朝著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宮凝走了過去,臉上露出了嗜血的欲望……


    “不要……不要……”宮凝被封住了妖力根本就無法抵抗,她恐懼的喃聲乞求著,然而羅浮鑫此刻已經沒了理智,他一把抓住了宮凝,然後舔了舔唇,露出了尖利的牙齒……


    “啊……”一瞬間的刺痛,宮凝嘶聲尖叫著,然而外麵打鬥的眾人卻全然沒有意識到這叫聲的嚴重性……


    道士心想,定然是宮凝又在大驚小怪了……


    而烈凰此刻瞪著居高臨下將他押住了的淩染,沉聲對淩染質問道:“這樣做,究竟對你有什麽好處?”


    淩染此次不僅損失了那樣的一件至寶,而且還徹底的得罪了他,然而隻是為了幫助她救出宮凝這樣完全是賠本的買賣。


    烈凰有些想不通淩染的真實目的。


    淩染不答話,押著烈凰衝著道士與四周高聲道:“住手!你們的主子現在在我的手上!都不準輕舉妄動!”


    道士頓時停下了動作,怒視著淩染道:“你可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


    “我自然是知道的!”淩染不以為然的回答道。


    她此時一怔,之前預見的那一幕再次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外麵交給我,你快進去!”淩染對她說道,她感激的點了點頭然後飛快的往殿裏跑去。


    “咕咚……咕咚……”還沒跑到內殿便聽到了微弱的聲音,她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難道,來不及了嗎?


    當她走到內殿門外時,發現內殿的門口竟然下了禁製!


    她心急如焚,立刻打出一擊,不過那個禁製也並不是十分的牢固,她一擊之後便土崩瓦解了。


    她連忙跑了進去,一進門,鋪麵而來的便是一股子的血腥氣味,然後便看到羅浮鑫舔著唇邊掛著的血,然後一臉貪婪的望著她,下一秒,羅浮鑫如同餓狼見著了獵物一般的衝了上來……


    她一個起躍一腳踏在了羅浮鑫的頭頂上,然後將他踩踏在了地麵,下一秒她看見了躺在牆角的宮凝……


    上半身的白衣已然被血染紅,脖頸處的大窟窿此刻血跡幹涸……


    宮凝的雙眼圓睜著,表情恐懼而絕望……


    她身子一僵,沒想到到底還是沒有能阻止……


    那一幕竟然真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後退了一步,驚叫了一聲,鬆開了腳下的羅浮鑫,然後捂著雙耳跑了出去……


    淩染還挾持著烈凰與外麵的道士以及那些暗中埋伏的人周旋著,當看到慌張跑了出來的她時,有些不解的攔住了她。


    “怎麽了?”他問道。


    “我……”她話語間有著難掩的沉啞。


    “我們走吧……”她挽著淩染的手臂就要轉身走去。


    淩染錯愕間放開了烈凰,然後任她拉著走了……


    道士上前扶住了烈凰,然而烈凰望著離去的他們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對道士說道:“你進去看看,到底怎麽了。”


    “不去追他們嗎?”道士問道。


    “不用,我受傷了,你們根本就對付不了他們兩個。”烈凰擺了擺手,接著道:“快去。”


    “是。”道士垂首,往殿裏走去。


    此時淩染被她拉到了妖獸車上,韓十三和淩萱看到淩染有些驚訝但是卻也沒有多問什麽。


    “你到底怎麽了?見著宮凝了嗎?她怎麽樣?”淩染到了車廂裏甩開了她挽著的手,然後問道。


    “她……她死了……和我看到的那一幕一模一樣……”她顫聲說道,臉上的麵具陡然掉落了下來……


    淩染一怔,而後安慰道:“那也是命數啊。”


    她吸了吸鼻子,坐在了軟榻上,望著他問道:“命數當真不可違嗎?”


    “不,若想改變命數,須得自己努力……”淩染搖了搖頭說道,“命是自己的,要怎麽樣活下去旁人都是無法幹預的,做決定的始終都是自己。”


    她點了點頭,然後轉了話題問道:“你怎麽會知道宮凝是在北陸呢?”


    他也揭下了麵具,露出了笑容,似乎他們隻有在彼此的麵前才會以真麵目坦誠相對。


    “說到這裏,我是否應該問你,為何想到了宮凝在這裏卻不去通知我,要獨自前來呢?”


    “我……我是怕時間來不及……”她的話,卻被他豎在她唇前的食指給止住了。


    “不要說這樣敷衍人的話,我要聽真話。”他溫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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