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略帶失望的看了盈盈一眼後便將視線移回了那個奇異的骷髏上,這個女人到現在還看不清楚還不明白麽?


    她現在已然是棄子一枚了,準確的說從她開口求救的時候便已然被他放棄了。


    看著景陽的反應盈盈驚愕無比,她本以為就算景陽不騙她至少也會和她說個清楚,但是現在看來他根本就不屑顧及於她的感受。


    一瞬間淚水噴湧而出,臉頰上瞬間濕潤。


    也不知過了多久景陽回頭對她說道:“一切都是假的,你的身份,你的記憶,以及你對我的感情。”


    “不……”盈盈吼道,他可以騙她但卻不能質疑她對他的感情,“我是真的愛你……”


    “不,你不愛我,你真正愛的人是曲鴻……”景陽凝望著這個可悲的女人,到了這個地步還不肯麵對事實麽?


    他怎麽會愛一個曾經心有所屬的女人呢?


    然而他要利用她便不得不對她施以假溫情,可是他的心裏卻沒有一刻是不恨的,即使是利用她那她也該是屬於他的東西。


    所以,他將那曲鴻的眼睛裝在瓶中,讓她隨身帶著。


    所以他才會在月淩寨下刻意讓她將那瓶子再送給曲鴻。


    他就是要看他們痛苦。


    他就是這麽驕傲的一個人,驕傲到不容許別人一點點的不待見。


    聞言盈盈原本擦拭眼淚的手一頓,一瞬間她感覺從頭涼到了腳。


    “你胡說!”她顫聲吼道,她捂著陣痛的心口身子劇烈的顫抖著,淚眼盈盈的望著景陽接著道:“那些日子明明就在我的腦海裏,都真真切切的存在我的生命裏!你不能……你不能就這樣輕易的抹去……”


    “那些記憶不是屬於你的。”景陽聲音異常的冷淡,“多年前,我將你的記憶與另一個人的記憶調換了。”


    他本來不屑於和她解釋,然而現在他決定清楚的告訴她,他不想讓她自以為是在這個被放棄的時刻還將那個人的記憶當做最後挽留他的機會。


    這對他,對那個人都是一種侮辱。


    那是他給予那個人的美好,是不允許一個棄子玷汙的。


    盈盈後退了一步身形不穩的跌坐在地上,什麽叫調換了記憶?什麽叫不是屬於她的?難道她一直藏在心裏的幸福都是別人的過去麽?


    那些記憶此刻不斷的在她的腦海回放著,那麽美好,那麽諷刺。


    這時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麵龐,一個熟悉卻有陌生的麵龐。


    曲鴻……


    她努力回想著才想起來那個人的名字,然後想起他嵌著黑凰珠的右眼,蒙著布條的左眼,以及被她刺穿左胸那噴湧的鮮血與那一瞬間慘然的神情。


    “盈盈……”曲鴻那淒然痛心的一聲呼喚當時她卻置若罔聞,一心為了眼前這個欺騙了她的人全力拚殺。


    她緊咬的下唇滲出了血,心口的疼痛更加強烈,仿佛被刺穿的疼痛在她身上迅速蔓延著。


    他當時也是如她這般的痛的吧,亦或者比她更痛。


    “啊……”她揚天長嘯,許是悲痛太甚她忽然“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而後她轉身朝著中心祭壇方向而去,她不能再錯下去了。


    景陽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暗自思量著。


    他從她的氣息就知道她修為盡失,一個修為盡失的人能做得了什麽呢?更何況是個蠢女人。


    這時宮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此刻是陰靈主導他的身體。他剛走過來便一眼看到了景陽而後飛快的走到了景陽身邊行禮道:“參見宮主。”


    藍夢聞聲望去,看到宮祺的瞬間臉色變了變,心裏暗自道:“這家夥怎麽跑出來了?該死!一定是之前忙著應付景陽把他給忘了。”想著她略帶擔憂的望了一眼文淩。


    但願這家夥不要壞事!


    文淩的歌聲在此時忽然停了下來,她抬眸望向宮祺,唇角微彎,看來他真的是景陽的人。


    之前她將他帶到密室原本是想救他一命,現在看來,她實在是多此一舉了。


    “宮主快退,那文淩手中的乃是鬼靈鏡……”不等景陽回答陰靈便急切道。


    “鬼靈鏡?”


    “多年前我陰靈世界毀滅,曾有個強者以破滅的陰靈世界與那上萬的陰靈製煉出了這鬼靈鏡……”陰靈解釋道。


    景陽的神色也凝重起來,這時忽然狂風大作,呼嘯間文淩的聲音幽幽的傳來:“既然人已到齊,那麽好戲也該上演了……”


    文淩身子緩緩懸浮到了半空中,懷中的骷髏脫離了她的懷抱朝著那漩渦的中心緩緩懸升而去……


    頓時天地變色,豔陽仍在天空卻如夜幕般一片漆黑,甚至隱約間還有那閃爍的“星子”。


    就在這時西方忽然緩緩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圓盤,那圓盤邊沿環繞這淡淡的白光,中間卻是一片漆黑,就像在那黑色的幕布上用白線勾勒出的一個大大圓形。


    黑月?


    陰靈臉上血色盡褪,看來這一切都已經阻止不了了。


    宮祺的神識看到這一切不由得也凝重了起來,看來這鬼靈鏡真的很邪門呢。


    “這是黑月……”陰靈顫聲道,他十分清楚黑月的出現代表著什麽。


    黑月一出就必定要血流成河,那月之所以是黑的便是那怨氣過重,重到蒙去了月亮的光輝,那麽就需要足夠的鮮血洗去那怨氣……


    黑色的龍卷風鋪天蓋地而來,卷帶著一地的瓦礫塵土四處席卷。


    “吼……”一聲低吼,如同猛獸般粗厚的嗓音一陣一陣傳來。


    一聲更高於一聲,震徹天地。


    “不好……”陰靈迅速護著景陽後退,那吼聲不是野獸發出的,而是這月淩寨那些死去的妖修的死屍發出的。


    他們雖然死去了生機,但是肉身卻未毀,在此刻鬼靈鏡釋放陰靈的時刻那些死屍都成為了那陰靈們的寄身傀儡。


    文淩紅衣如血懸在那黑色旋渦中心點,她的臉龐血色盡褪,臉色煞白無比,她的臉上漸漸的出現了一道道的黑色細線,而後在臉上錯亂的蔓延著,直到最終交織成了一個骷髏的圖案。


    “你……”景陽看著這樣的文淩驚訝無比……


    這時天空中一張大大的妖宮圖緩緩墜落了下來……


    景安圖!


    景陽連忙躍起接住了那依然毫無能量波動的景安圖。


    就這麽不動聲色的毀了景安妖宮的鎮宮至寶?


    景陽有些心疼的撫摸著那景安圖,那圖已然失去了光澤,就如他書房掛著的那些尋常畫卷一般。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惶然,看來文淩手中的那東西不僅僅是不凡這麽簡單,那簡直就是一絕世至寶。


    陰靈望著文淩時也驚恐無比,他對景陽道:“宮主快走,那文淩現在根本就不是妖了……她入了魔道……”


    世人常把妖魔混為一談,覺得妖與魔一般的冷血陰邪,其實妖與魔完全不同。


    隻有怨氣太重執念太深被心魔所控或者是修煉功法不當的妖才會化魔,一入魔道在得到強大力量的同時也會泯滅本性,被魔性所掌控,而後隨著修為的日漸增高魔性會越來越強,直到最後迷了心智成為一隻嗜血狂魔,也就等於全然毀滅了修道之路。


    文淩竟然入魔了……


    景陽有些意外卻又在他預料之中,這文淩怨氣太重了化魔根本就是早晚的事。


    “她認了那鬼靈鏡為主,自願成為鬼靈鏡的宿體……”陰靈不由得聲音打了顫。


    “成為宿體有什麽後果呢?”宮祺的神識問道。


    “要成為宿體,須將靈魂獻給鬼靈鏡……這樣才能借用鬼靈鏡的力量。”


    宮祺不由得震驚無比,以靈魂為代價麽?


    這可是永不超生啊!


    “你看她臉上的圖案,就是鬼靈鏡的標誌……一旦被印上了鬼靈鏡的烙印,那麽在那人有生之年就休想擺脫鬼靈鏡了。”


    文淩果然夠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宮祺望著那個紅衣如血的女子,心裏忽然有些動容。


    “寨主……”藍夢看見文淩的樣子也震驚了,她從未見過寨主這副摸樣。


    之前在密室他們商量著先由她以幻術幻作文淩的摸樣再帶著文月與那嶽寨主暫時迷惑景陽,而文淩則到東院準備一切。


    事實上文淩到底要準備些什麽,為什麽一定要到東院來準備她就不知道了。


    嶽寨主也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文淩的底牌真是一張比一張要讓人驚訝,這就是她最終的底牌麽?


    所有人都迅速的後退著,然而退到院門時卻被一道黑幕給擋了回來。


    這時他們才注意到,不知什麽時候這四周都被黑色的光幕給包圍了起來。


    “砰……”像是沉重的門板重重的撞擊在牆麵上發出的沉悶的響聲,那隱在黑色旋渦中的門徹底的打開了……


    “呼……”


    “呼……”


    “呼……”無數的黑影興奮的從那道門裏陸續竄了出來,而後看見他們後如同饑餓的野獸看見了事物般激動的撲了上來……


    景陽不斷的打出光印將試圖阻止那些黑影靠過來,然而那光印卻在擊到黑影的瞬間便漸漸消散了,那黑影非但不退反而更加亢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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