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口山寨子,此時蔓延起漫天的火光。寨外的營地,此時正遭受到如潮浪般的士卒圍攻。翟王董翳騎在高高的戰馬之上,捋須看著周圍的一切,他的身後堆積著無數人頭,秦人、戎人、羌人,各種人頭死不瞑目。


    “稟翟王,這個寨子相傳的是趙王歇的妹妹建立的,趙王歇當年也曾落難至此。”一個中年的將官躬身朝董翳說道。


    董翳捋須冷笑一聲:“趙歇如今是代王,可不要說錯了。怎麽樣?抓住他妹妹沒有?”


    “未曾。”


    “那還不去抓?”董翳一臉大怒道。說完之後,看見將官一臉為難的站在原地,董翳似想起了什麽,一拍腦袋,轉身朝一個士兵吩咐道:“去將那個投誠的小子提上來。”


    過了沒多久,士卒就將一個畏畏縮縮的小子綁了上來。董翳眯著眼問他:“你們的山主漂亮不?”


    小子渾身都在顫抖,半天才結結巴巴的嘣出兩個字:“漂.漂亮。”


    “那就好!不要害怕,你既然投誠了我,我以後會好好招待你的!”董翳拍了拍小子的臉蛋,示意士兵拖出去。


    董翳摸著胡須感歎著說道:“流亡在異國的公主,這滋味肯定很爽。”


    將官皺著眉提醒道:“翟王,你可別忘了。她畢竟是代王的妹妹!”


    董翳不耐煩的揮手,說道:“王慶,你別不識好歹!當初要不是我,你早被項羽給坑殺了!看在曾是同僚的份上,我才讓你當了我的大將軍。代王!代王又怎麽樣?難不成他還敢打我?”


    王慶不敢在勸,董翳站在火邊想了一會,突然又問道:“對了,加上那些戎人的牧場,我們得了多少匹戰馬?”


    王慶答道:“上郡的牧場得馬三千,從戎人那得了六千匹,再加上如這種私人的牧場,起碼有一萬五千匹戰馬!”


    董翳拍手喜道:“好!有了這麽多的戰馬,我們就可以賣給項羽!讓他們用武器來換!哼,那些戎人可真天真,以為向我貢獻幾匹馬就行了嗎?我如今是這兩地的王,這裏的一切都是我的,我需要,可以自己拿!當初王離也是,雖然把大部落都給剿滅了,還留下這麽多小部落幹嘛,還要我來費精神!”


    王慶張了張嘴,本來想提醒他王離是故意留下這些臣服的小部落,好為大秦的牧場養馬的,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想說了。他也曾駐守過北地,身為關中王氏的一支,他曾以王家的榮耀為榮,而如今,這一切都隨著大秦國覆滅而煙消雲散了。


    愣了愣神,王慶又道:“北地郡的牧場被遺留在邊陲的貪狼騎士毀了兩個,不過他們人數太少,幾次偷襲都未曾得手。”


    董翳聞言怒道:“這些人都是馴服不了的野馬!我身為翟王幾次傳召,竟然沒一個前來投誠!還敢搶我的戰馬!他們這是在尋死!一定要將他們找到!我要讓貪狼永遠消失!”


    “據探馬傳來的消息,他們最近就出沒在這一帶!”


    “那好,你留下兩千兵馬,務必要將這些亡國遺賊全部殺死!抓住趙歇的妹妹後要盡快的稟報我!”


    “喏!”


    董翳走了,他整兵回到了義渠。走的時候,心裏美滋滋的,項羽有求與他,讓他心裏很爽。楚軍在趙歇和張耳那都沒買到戰馬,使得項羽大怒。派了使者去斥責了張耳,但還是沒買到馬,因為趙國的馬基本都產於代郡,趙歇有點記恨項羽,幾次向項羽推脫。


    項羽無暇管趙歇,他最近被劉邦的事給絆住了。劉邦被封了個西鄉王之後,心中很不滿,如今賴在項羽這不走了。十九路諸侯有十七路都回到了自己的封地,就劉邦還死皮賴臉的跟著他。


    劉邦在隴西助英布打退了匈奴,不過還是有一小半的領地未曾收複。項羽封王之後,劉邦英布都不打了,因為這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打下隴西又怎樣?如今都是章邯的領地了,這事情放著讓章邯頭疼吧!英布急著回九江去當他的九江王,劉邦也不回漢中了,賴在項羽軍中,似乎準備跟他一起回楚地。


    項羽現在巴不得劉邦快滾,如今他剛當了伯王,不能隨意的處置劉邦。更何況還有個義帝在頭疼他,楚軍太多了,離了關中十幾天了才走到魏國。一路上軍糧吃緊,現在封了諸王之後,各地王獻糧的激情也沒有了。


    到了魏國之後,項羽受不了劉邦的糾纏,於是在陳平的竄嗦之下,項羽答應贈給劉邦五千匹戰馬,一萬支長戈作為‘補償’。於是劉邦頂著西鄉王這個名號,雖然受到了天下諸王的嘲諷,卻從項羽手中得到了點實際上的便宜。終於從魏地回到了漢中,不過在路過宛城的時候,還圍城訛詐了魏國不少的糧食。項羽如今是看見劉邦就心煩,恨不得他早點滾,所以也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平一心想脫離項羽,但最終還是沒得逞。就像張良所說的那樣,蜀王曹咎根本不敢背叛項羽,也不敢收納陳平。所以陳平也隻能跟著項羽一起回楚國。


    話不多說,言歸正傳。


    王慶圍攻李左車的軍營,軍營裏的數百士卒最終寡不敵眾,全數被殺。斥候又來報,說發現貪狼騎的蹤跡。


    河畔戰場,兩方士卒都不敢亂動,過了良久,女山主朝鐵麵首領問道:“不是你們偷襲我們的馬場?”


    鐵麵首領冷哼道:“我們隻偷襲了北地的馬場,什麽時候偷襲過你們的馬場。”


    女山主嘴角抽動著,心中也明白這估計都是一個誤會。可是這個誤會卻讓雙方都死了不少的人。她想起了鄂諢先,派人將這個戎人老頭抓到身邊,質問道:“你偷偷摸摸的來見他,是幹什麽!”


    鄂諢先磕頭說道:“我是被他們威脅,前來這交予他們毒藥!”


    女山主轉臉問鐵麵首領:“你們要毒藥做什麽!”


    鐵麵首領仰頭哈哈一笑,說道:“當然是為了毒死董翳的戰馬!我有消息得知,董翳到處屠殺戎人部落,從各地搶馬,如今在富平的馬場聚集了上萬匹戰馬!為了不讓這些戰馬落到那個叛賊手裏,所以我準備下毒將那些戰馬全部毒死!”


    “上萬匹!”女山主聞之心驚。


    上萬匹戰馬是何等的龐大?用它完全可以建立起一支五千人以上的騎兵隊伍!


    雙方一時無聲,女山主冷冷的盯了鐵麵首領一眼,轉身朝部下說道:“我們走!”


    一群人迅速的脫離了戰場,隻剩下貪狼騎士和滿地的死屍。


    贏子嬰觀之心喜,正準備從山石後跑出來。不料,卻在此時,一大堆人馬席卷而來。前麵奔逃的,不是女山主又是誰?


    鐵麵騎士一看後麵,旗幟上了大大的“翟”字!黑暗中火光驚天,一眼過去怕不了千人!鐵麵騎士心驚,拍馬厲喝道:“快走!”


    將才還打成一團的人,此時又亂糟糟的擠在一起,向著前麵奔逃。


    贏子嬰長歎一聲,趁著慌亂,也拍馬擠進隊伍。後麵追兵甚急,前麵人多路窄。逃了十幾裏,前麵又是個山丘。鐵麵首領突然調轉馬頭,咬牙說道:“前麵無路矣!不如拚死力戰!”


    不少人麵露絕望之色,也跟著一起掉轉馬頭。贏子嬰跑在後麵,看見前麵人反身,知道無路可走了。他左右觀望,突然見到有月光撒在河裏,蕩漾起一圈圈光暈。贏子嬰下馬撈了一把河水,心中一動,揚聲大叫道:“河水不深,可拍馬渡河!”


    “啊?”不少人向河裏看去。原來這裏已經快到了上遊,小溪也變成了大河,起碼有好幾丈!晚上黑不溜秋的,誰也不知道河水深淺!


    “渡河!”頭一個拍馬的是女山主,她一馬當先趕到河邊,看了一眼正準備上馬的贏子嬰,臉上露出驚疑之色,顯然是認出了他。戰馬跑到河邊上卻有些猶疑不決,女山主一拍馬腹,大喝一聲,戰馬噗通一聲跳進了河裏。


    踩碎了一河清水,戰馬撲騰起無數的水花,在無數驚呼之中,女山主涉水過岸,站在對岸揚手召喚。


    月光灑在在濕淋淋的臉上,蕩漾起一臉的笑意,那種劫後餘生的欣喜,帶給人的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沙太擠了擠身邊的同伴,甕聲問道:“發現沒有,好像山主突然間變美了許多!”


    旁邊的人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在美也沒有我家的檀燒美!”


    沙太側頭,頓時雙眼一瞪,有火花在眸間凝聚。沙太咬牙朝旁邊人罵道:“是你!”


    “哼!手下敗將!”察哈爾不屑的朝沙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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