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家府邸內,沙陽恭敬的站在一個長須白發的老者身旁,老者閉著雙目。他身邊的香爐內不斷有白色的煙霧飄出,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那個叫夜凜的年輕人是你帶來的?”那老人閉著雙目問道“是的,老祖,夜凜大哥是個很不錯的人,當初在沙河城外我和幾個家丁遭到僵屍的圍攻,如果不是夜凜大哥及時出手此時隻怕我也成了僵屍了。”沙陽恭敬的答道。


    老人對沙陽的回答不置可否,隻是依舊閉目養神。過了半晌老人才緩緩開口道:“我想見見他。”


    “是,我這就去為您安排。”沙陽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這才離去。


    此時夜凜正坐在小飛那座破廟前麵怔怔出神。他想起了那天在魔龍的神念中自己身體中那絲溫暖的熱度,那熱度的傳遞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力量。他不知道那股熱度的來源是什麽,隻是隱隱猜測也許與自己曾吞下的蚩尤之血有關。


    夜凜還在發呆的時候虛冰月卻偷偷繞到他的身後給了他一個暴栗道:“臭小子,你在想什麽呢?”


    夜凜不壞好意的看了她胸前一眼道:“在想你啊。”


    虛冰月嗔道:“臭小子你討打呢?”兩人笑罵著打在一起。


    遠處,沙陽到夜凜所住的客棧去不料去撲了個空。心裏正在著急卻看見索卡拿著個大酒壺一搖一擺的走進了客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沙陽急忙趕上前去先是行了個大禮才開口道:“索卡前輩,不知您可知道夜凜現在在什麽地方?”


    “他乞丐玩。”醉醺醺的索卡先生說含糊不清的說完這幾個詞後就倒頭睡了下去。


    沙河城外以西三千裏,一塊空曠的沙地上。冥與索牙並肩站在一起,冥依舊用黑袍上的黑色帽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他依舊習慣性的低著頭,閉著眼睛,靜靜的站在沙河邊。好像一座亙古以來就已經存在的雕像,隻是風偶爾吹過,卷起了冥黑色長袍的衣角,也許才會顯得他是有生命的。


    索牙望望天邊,發現夕陽已近西下,天邊的雲彩像被血液染紅一般。他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嘴,見冥似乎不願說話不願移動,自己也就知趣的坐到了一邊。靜靜等待著黑夜。


    冥看似雕像一般一動不動,不過內心裏卻是十分痛苦。因為自己天生陰寒的體質,再加上堅強的意誌所以身為巫族少主的他要親自修煉冥眼,其實也就是做這冥碑上記載的功法的試驗品。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本名,因為從修煉冥眼那天起,巫族人都知道他就叫冥。


    因為冥眼的緣故,他的內心很痛苦,因為冥眼隻有在痛苦中練就。先前巫族中也有不少這樣的試驗品,不過大多練了幾天後都因為無法忍受這種痛苦而自殺了。隻有冥堅持了下來,因為他需要力量,需要力量去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他十分痛恨這個世界,這種仇恨在他的內心中不知已經深埋了多少年,所以他的冥眼威力很強,雖然並沒有達到最高的階段,不過就連他那位無所不能的父親大人也不能在戰鬥中長時間的凝視他開啟的冥眼。


    他很仇視這世界,他討厭巫族中的權力鬥爭,他討厭那些粗魯又自以為是的荒人,他討厭那些心懷鬼胎的妖族。在大夏的半年時光讓他發現了夏人也不過是一群披著道德外衣的內心肮髒齷齪的小人、偽君子。在大荒中,人人所關注的都是自己切身的利益,沒有人會對陷入絕境的人給予真正的關心。


    這是一個恃強淩弱的世界,在大荒中誰的拳頭硬誰就是道理。當年那件事情就是因為自己太無能自己太弱小,所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發生在自己眼前,所以隻能眼睜睜的看見她絕望的眼神,所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無助的流淚。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雖然半年前,自己把當年那幾個禽獸一般的士兵雙腿雙手全部砍斷做成了人俑又將他們泡在三途河取來的河水中忍受生不如死的煎熬,不過冥心中的怒火依舊那樣高漲。每次看到那些士兵臉上那種生不如死的表情他都覺得心裏特別舒服,現在也是一樣,隻要想起沙河城中無數人將在不久之後變成不人不鬼半死不活的怪物,他覺得心裏痛快極了。


    夜幕漸漸落下,望著天邊的月亮他不禁笑了出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瘋狂,最後似乎是嗆出了眼淚。


    索牙望了望天空,陰沉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獰笑。“少主,是現在就完成對王子夜之屍的召喚,還是先引發我在沙河城附近下的蠱毒?”索牙以及其謙卑的態度向冥詢問。


    冥抬起頭來黑色帽簷順勢往後落下,他一頭蒼白的銀發在月光下顯得很是詭異,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開口道:“引發蠱毒,王子夜之屍的事不急,蠱毒施放之後,然後把那些醜陋的東西全部引出來,去把沙河城圍住。”


    索牙得到命令之後微微一怔,不過也沒有詢問什麽。他隻是席地坐下手中拿出一副地圖,然後咬破手指將手指上的血液往地圖上一些被他標記著圓點的地方按上去。他的血液與圓點接觸的時候,一陣茲茲聲從地圖上發出,似乎是毒蛇在吐信子。


    索牙的臉上帶著幸福滿足的表情,似乎手中醜陋的地圖是一件極其珍貴的藝術品一般。


    此時此刻,同一片天空下,沙河城外很多地方,地麵的夾縫中都冒出了陣陣綠色的煙霧。仔細一看煙霧中有著無數色彩斑駁的小蟲子,隻是在顏色重疊下顯成了綠色。


    這些幼小的蟲子形狀各異,不過相同的一點卻是這些蟲子的眼睛中都冒著凶厲貪婪的光。隨著蟲子不斷的湧出,那些地麵上的裂縫越來越大,如果你肯低頭望去可以見到裂縫中沉睡著無數麵色慘綠,胃部的腸肚向外流出,嘴角滲著鮮血的被嶺南人稱為僵屍的怪物,密密麻麻一片,好像裂縫中就是地獄。


    月食終究是來臨了,玉盤般的月亮從中間開始似乎被蒙上了一層布,隻留邊緣散發出淡淡餘暉。隨著月食的來臨無數蟲子顯得更加暴戾。而那些沉睡於地下裂縫之中的僵屍也似乎快要蘇醒。


    冥抬頭凝視著天空開口道:“月食會持續三天,今夜隻要放蠱就足夠了。”


    索牙怔了怔有些不明白冥的用意,不過依然按照著冥說的話去做了。沙河城外無數裂縫緩緩閉合了起來。


    冥開口道:“月食之後,天地間的戾氣會不斷增加,如果今夜就將那些怪物複活的話,他們能借助到的戾氣就會很少,而且今夜如果消耗掉這天地間太多的戾氣,那麽三日之後王子夜之屍的召喚也許難以成功。”冥說完之後又一個人回到了原來站立的地方,如同雕像一般低著頭與黑夜融為一體。


    索牙聞言了然,聽到冥的解釋他的心裏也舒服了幾分。望著遠處刮起的“綠風”他陰沉的臉上掛滿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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