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已入深夜,夜風吹在身上還是有些寒冷,薑無悔幫著少女沐浴更衣,杜宇隻得走出客棧閑庭信步,在拐過幾個死胡同之後,終於來到了街口,衙門早就關門,門口兩個守衛打著哈欠,無所事事地喝著壺裏的燒酒取暖。


    杜宇上前作揖,“衙門老爺住在何地?”


    守衛沒好氣地打量了杜宇兩眼,“看你不像本地人嘛。”


    “是的,小生旅行至此,洪城風光甚是喜歡。”


    “那是自然,”守衛懶洋洋地靠在牆上,“待明日升堂再來尋罷,不看看都什麽時辰了。”


    “最近海邊有什麽動靜?”杜宇旁敲側擊。


    “有個屁動靜,西邊倒是莫名其妙有一場海嘯,我們這離那遠著呢!”守衛打著哈欠,“還有什麽事嗎?”


    “西邊?”杜宇默默尋思了一會,一拱手,“沒事了,有勞官老爺了!”


    “你去哪裏轉悠了呀?”杜宇一上樓,薑無悔從門裏探出腦袋。


    “到處走走。”杜宇看著少女一頭青絲濕濕地垂下,襯得她細長的脖子更加雪白如雨,漂亮的鎖骨似乎還帶著水滴,杜宇臉一紅,幫她們關上門,“你們睡吧。”然後回到自己房間,關上窗,躺在床上臥盯著天花板發呆。


    “西邊的海嘯...”杜宇生來敏感,最近神威動作頻繁,這天災人禍應該和神威無關吧?不過這勢頭,是該早點回去稟報了。


    畢竟,薑無悔的爺爺,可是當今八王爺,對神威的動向近幾年很是關心。


    第二日很早薑無悔就起來了,大聲嚷嚷著要吃早餐,杜宇瞪著充布滿血絲的眼睛,“小姐,我們今日就啟程回去罷。”


    “那她呢?”薑無悔歪著小腦袋,“雖然我很想帶她一起回去。”


    “這不行!”杜宇拒絕地斬釘截鐵,“我們的身份不能暴露。”


    “那還不是給神威知道了...”薑無悔嘟著嘴,滿臉不開心“流雲,一會我們陪你去衙門。”


    “有勞了。”柳絮雲當然用的是流雲的名字,“也不知道除了我,還有誰會被衝到這裏來。”


    “問下衙門就知道了,西邊的海嘯的確嚇人。”杜宇漫不經心地說道。


    “嗯...嗯?”流雲臉色一變,“我似乎沒有說過我是西邊過來的”。


    “衙門說的,基本人盡皆知了,西邊前幾日的海嘯。”杜宇聳聳肩。


    “是吧?”柳絮雲隨口應著,杜宇反而對柳絮雲的身份更感興趣了。


    “你們出海作甚?”杜宇追問。


    “喂!你有完沒完!”薑無悔倒是火了,“你那麽關心人家,就別跟我回去了!”


    “不敢不敢。”杜宇笑了笑,直接挑明“如果,我說如果,流雲算是自己人的話,反而可以帶回去見爺爺。”柳絮雲一下子沒聽懂杜宇在說什麽。薑無悔倒是明白了些許,一臉正色地對柳絮雲問著,“你知道神威嗎?”


    柳絮雲默默握緊了拳頭,但表情細微變化已經被薑無悔看得一覽無餘。


    “我們並不是什麽種田的。”薑無悔說得很認真,“我們也算是朝廷的人。”


    柳絮雲警覺地往後撤了一步,下意識去摸劍,但青門弄影早就失去了蹤影。


    “但是我們和神威卻不是一路貨色。”杜宇衝著柳絮雲眨了眨眼睛,“流雲這個名字,之前在逍遙山莊出現過,而同行的人,有關飛虎...”


    “你們是誰!”


    “八王爺的人。”杜宇笑了笑,“早就看蘇曉白不爽了。”


    “上麵被石塊封死了。”關飛虎搖了搖頭,灰頭土臉爬下來,他們好不容易又找到一條道路,也隻有手腕般粗細,關飛虎從洞中伸出手摸了半天,倒是滿手汙穢不堪。


    泠無音皺著眉頭,看來此處目前也隻有兩處洞穴可供他們活動。


    “要不我打碎看看?”關飛虎想到之前在逍遙山莊那誤打誤撞開啟了滄海一刀的最後葬身之地,想在這裏如法炮製。


    “萬一塌方了,我們豈不是被亂石砸死?”泠無音沒好氣地說。


    “也是...”關飛虎想了想,有些灰心。


    “到了萬不得已,最後一步再試試,死馬當活馬醫。”泠無音歎了一口氣。


    “你沒傷到哪裏吧?”關飛虎一屁股坐在地上,空氣顯得沉悶,隻有兩個人的狹小洞穴,孤男寡女倒是尷尬。


    “沒有。”泠無音在剛醒來的時候就運氣一周天,身體並無大礙,一些皮外傷養養數日便可痊愈。


    “之前我和李商就差不多相同境遇下遇到的。”關飛虎開始找話題。


    “嗯,師傅和我說過。”泠無音語氣平穩。


    “額...”關飛虎一時語塞,腦子一轉,“你呢?”


    “我?”泠無音不解。


    “跟著李商肯定不少趣事吧?”關飛虎其實想問泠無音和李商是怎麽認識的,轉念想想不對,勢必會揭起泠無音幼時的傷疤,便轉換了話題。


    “沒有。”泠無音回答得幹淨利落。


    “......”關飛虎話被堵得死死地,隻得沒事找事,輕輕一跳又摘下許多紫色的水果,“餓了就吃這個罷。”


    一時兩人無話,泠無音倒也沒覺得什麽尷尬,反而關飛虎坐立不安。泠無音見關飛虎東晃西逛,倒也生厭,索性閉上眼睛調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關飛虎輕輕拍了下泠無音的肩膀。


    泠無音剛想出聲,就看到關飛虎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一邊示意泠無音仔細聽。泠無音側耳聆聽,倒是聽到了很細微的窸窸窣窣的響聲,一臉疑惑地看著關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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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灑進洞穴的陽光早已昏暗,估計外麵又是一天過去了,而關飛虎突然略帶驚恐地指著剛才自己試探的石洞,泠無音跟著看去,黑乎乎的石壁上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蠕動。泠無音定睛一看,不免毛骨悚然。


    蛇!


    無數條漆黑的小蛇從洞口處鑽出,沿著石壁往下蔓延,轉眼間就包圍了兩人。昏暗的洞穴中,一雙雙銳利的目光直愣愣地看著眼前兩個不速之客,吐出的紅色蛇信子嘶哈作響,似乎在等待一個契機,一擁而上。


    關飛虎見小蛇久久沒有動靜,使了一個眼色給泠無音,泠無音反而悄悄從腰間接下靈水輕濤握在手中,在關飛虎一聲,“走!”之後,泠無音反而揚鞭在手,唰的一下揮去,小蛇紛飛,一條通往下麵洞穴的道路便被蕩平!關飛虎見自己掌風反而沒有泠無音幾鞭子下去來得痛快,便拉著泠無音往下走。


    “不要戀戰!可能有毒!”


    泠無音點了點頭,又是一遍,掃斷幾條不知死活躍至身前的小蛇,跟著關飛虎後撤。關飛虎率先跳下洞穴,剛一落地,突覺異常,隨手一指點出,似石沉大海,一點動靜都沒有。


    關飛虎納悶,就算打在石頭上,至少也有裂開的聲響,這是什麽情況?關飛虎站起身,一雙金黃的瞳孔正在自己眼前死死地盯著自己,而那勞什子噴出的鼻息腥臭無比,嗆得關飛虎差點暈厥過去。


    泠無音也跳了下來,見關飛虎一動不動,剛想問話,轉過頭便看到,一個碩大的蛇頭正揚起在關飛虎的腦袋之處,一人一蛇很是微妙地站在那裏你瞪著我,我瞪著你。


    關飛虎下一秒立刻反應過來,一掌天地不仁拍去,巨蛇淺淺往後退了半步,歪著腦袋,吐著信子,看著眼前兩個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生物。


    “這家夥好硬!”關飛虎收掌,那詭異的觸感十分冰冷,而自己雖談不上全力一掌,但至少這一掌有自己三四成功力,而巨蛇僅僅退了那麽點距離,仍舊若無其事地看著自己。


    泠無音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可怖的東西,天生對這種滑溜溜的動物很是感到恐怖,尤其是這種超出常人認知的龐然大物!泠無音慌亂地直接揮鞭而出,這靈水輕濤幾鞭子下去,倒是打疼了巨蛇,巨蛇直接張開大嘴,對著關飛虎腦袋咬去,關飛虎傻傻地看著巨蛇一口要來,愣是沒回過神,剛落下來時對視帶來的衝擊實在讓他魂不守舍,泠無音見關飛虎一動不動,忙一腳踹去,關飛虎一吃疼,整個人蹲下,倒是避開了巨蛇之口。


    “傻站著幹嘛!找死啊!”泠無音罵道,關飛虎如夢初醒,忙地上一滾,拉開身位,不過他忽略了一點,蛇的體型和人類完全不一樣,巨蛇稍微扭了下身子,巨大的身體直接碾壓過來,關飛虎完全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整個人被甩飛砸在石壁之上!


    泠無音眉頭皺得更緊了,沒想到關飛虎竟然如此拖後腿,和平時那果斷英武的關飛虎完全不是一個人,自己手腕一抖,長鞭甩地筆直,一柄長劍赫然出現在手上,施展劍法,倒是將巨蛇身上砍得白痕累累,但就是砍不進分毫。


    巨蛇咆哮著,一股濃烈的腥臭彌漫了洞穴,泠無音隻得屏住呼吸,且戰且退,而關飛虎卻被這腥臭嗆得治咳嗽,意識漸漸變得模糊,一直想幹嘔,卻什麽也吐不出。


    “你怎麽了?”泠無音見關飛虎神情不對,焦急地問著,氣口一鬆,一股毒氣直竄鼻腔,一陣惡心湧上心頭。


    “有...毒...”關飛虎緊緊掐著自己脖子,示意泠無音閉氣不要說話,而自己的肺部卻如同千萬條小蛇啃咬,關飛虎嚐試往前走了一步,卻一頭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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