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無音買了些月牙餛飩,讓小二拿了些許米醋和辣子,剛準備上樓,就看到李商嘴角掛著一抹笑意下來。


    “師傅?”泠無音見李商身後,關飛虎等人歪歪斜斜跟著下來,而還沒完全睡醒的吳亦然整個人壓在薑幼麟身上,薑幼麟一步一跌地跟著下樓。


    “你去收拾下東西,我們即刻就走。”李商拿過泠無音手裏的月牙餛飩,沾了點調料,直接扔進嘴裏,表情抽搐地說著,“好辣!”


    泠無音看了一眼關飛虎,這倔強的少年嘴唇上零星也長出不少胡渣,關飛虎注意到泠無音的視線,便試著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嘿嘿一笑。


    泠無音並沒有理睬關飛虎,徑直回了房間,收拾好東西出來的時候,李商他們已經在樓下將月牙餛飩吃了個一幹二淨,打著飽嗝往上看著自己。


    李商招了招手,泠無音小跑下樓,坐在李商邊上。


    “你們都想變強?”李商故作神秘。


    “想!”關飛虎、吳亦然和柳絮雲忙點頭如同小雞啄米,而泠無音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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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就沒有什麽表示?”李商蹺起二郎腿,薑幼麟立馬招來店小二,上了一壺酒和一盤涼拌羊肉。


    “看看他的覺悟,再看看你們四個窮酸相。”李商笑著又叫來幾份稀飯和醬瓜,關飛虎和吳亦然吃得狼吞虎咽,柳絮雲矜持了一會,也不管斯文,畢竟躺了那麽久,身體早就餓壞了。


    “你們現階段想變強,難如登天。”李商用筷子敲著桌子。


    關飛虎和吳亦然一臉悲傷,柳絮雲在桌下輕輕踩了關飛虎一腳,“二師伯話還沒說完呢。”兩人瞬間又打起精神。


    “別以為修行之路會一帆風順,這一年你們成長了多少,付出多少代價自己心裏最清楚。”李商看眾人不語,倒是泠無音滿臉心思,便接著說,“一個人的力量目前可能有限,但是每個人的力量加起來卻可以超過許多。”


    李商原來想拿筷子做比喻,但想想還是算了,指著客棧的柱子說道,“一個柱子你們能打斷,但是幾根在一起就很牢固!”


    “蘇曉白一掌打破城牆...”關飛虎剛出聲,就被李商拿著筷子砸了過去。


    “首先呢,你們現在已經有了和一步天罡對決的資本,至少可以在有人幫忙的情況下兩敗俱傷。”


    “這麽誇獎我並不開心。”吳亦然攤著手笑了笑。


    “所以呢教你們一個陣法,可以讓你們的力量成倍增加!”李商插著腰。


    “類似十麵埋伏?”泠無音出聲。


    “那個需要五個人,四個人並不完美,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飛虎、絮雲、泠無音、薑幼麟?一、二、三、四、五!”吳亦然數著手指,開心地說著,“正好五個!”


    “你讓這書呆子去送死?”李商差點被氣暈過去。


    “那麽加上你也正好五人!”吳亦然揮著手掌。


    “你們跟得上我?”李商冷哼一聲,“教你們的陣型叫寒鴉戲水。”


    “為什麽要看幾隻烏鴉喝水?”關飛虎和吳亦然又同時發問,當然下場很慘,李商直接一人送了一拳,捶得兩人差點把剛才喝的稀飯給噴出來。


    “全曲以別致幽雅的旋律、清新的格調,獨特的韻味,明快跌宕,演繹了寒鴉在水中悠閑自得,互相追逐嬉戲的情景。”柳絮雲倒是知道此曲,“但是亦然兄應該不怎麽懂音律罷。”柳絮雲擔憂這點。


    “隻要他不是聾子,就能使。”李商看著捂著肚子嗷嗷叫的吳亦然,“節奏快慢總聽得懂吧!”


    “會會會!”吳亦然不敢再打岔了,恨不得直接在桌子上給李商磕兩個頭。


    “飛虎、絮雲、無音成陣,這傻子當主攻。”李商又拿了一雙筷子,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而你們三人可以各自退敵,但就是不能進入陣中,三人的位置要按照我說的步伐去調整。”


    “尤其是關飛虎,不要一衝動衝出去了,你要記住,這樣拖累的不止你一個。”


    關飛虎想到柳絮雲當時倒在自己懷裏的樣子,沉重地點了點頭。


    “但是我們沒有琴。”泠無音問道,“而且雲門規矩...”


    “去他媽的規矩,雲門就剩我們幾個了,我說的規矩就是規矩!”李商掏出幾根琴弦,“想必不用我說,你們就知道怎麽用了。”李商看了一眼柳絮雲,柳絮雲輕車駕熟地纏在自己左手之上。


    “好了,事不宜遲,我們邊走邊說。”李商又讓薑幼麟去打了幾壺酒,鑽進車廂,“往西走罷。”


    關一川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跌跌撞撞地繞過黑山崖,連那匹馬也一失蹄,墜下山崖。關一川吃完了身上最後一點幹糧,終於在第七日的清晨,看到了一座與之前幾乎一模一樣的塔樓。


    關一川從山上滑了下去,倒是有幾個守衛發現了他,看了一眼老態龍鍾還瘸腿的關一川,果然以為是個迷路老頭,便上前扶起,遞了些熱水給他暖了下身子。


    “你們這裏是真的風雪塔嗎?”關一川緩了一口氣,虛弱地說著。


    此話一出,風雪塔守衛便知道關一川就是前幾日大鬧神威風雪塔的一夥人其中一個,不過也好奇,其他人去了哪裏,怎麽就留下一個老頭自己攀爬著雪山,來到這裏。


    “這裏是真的風雪塔,老漢有何事?”一個守衛扶起關一川。


    “我就是想來問下,之前風雪塔在黑山崖中尋得一個女子,該女子是不是尚在塔內?”


    “是。”守衛回答著。


    “她的名字,是不是叫靈犀?”關一川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攥著守衛的衣領。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們可以帶你進塔。”守衛也不敢對這個看上去一碰就倒的老人動粗,便迎著老人進了風雪塔。


    風雪塔的大門吱呀一聲在關一川身後關閉,關一川在門關嚴實的最後一刻回頭看了一眼,白茫茫的一片,讓他想到了柳州那一場銘記於心的風花雪月。


    十一跟著高陽等人回到了神劍穀,從入穀之後就一個人待在之前和徐瑋住的草廬外,默不作聲,那一柄孤鴻影和那一把沙洲冷就這麽插在麵前的土裏。


    “七日了?”沈壽雙手插在袖子裏抱著胸,看著這個小家夥一動不動。


    “差不多,我又沒數過。”肖三笑倒是盯著十一看了很久。


    “真可憐。”沈壽歎了一口氣,“回去抱我的大胖兒子去了。”


    “一夜入天罡,此等複緣這千年能有幾個?”肖三笑也一步一晃地走了。


    謝慕白倒是放下了手頭的事情,陪著十一坐了七日。第八日的太陽剛在神劍穀灑下第一縷光輝時,十一拔出一刀一劍,對著草廬磕了三個頭,回頭看到謝慕白一臉微笑看著自己,鼻子又是一酸,倒是忍住沒有哭將出來。


    “掌門師伯。”十一慢慢挪到謝慕白麵前,謝慕白伸出手想去揉揉他的小腦袋,半途卻收住手。


    “要不我們來打一場?”


    “好呀。”十一爽快地答應。


    謝慕白先是一愣,後來想想也是,畢竟師從徐瑋,十一可謂是從小被打大的。和高手過招早就習以為常,更何況,現在的十一自己就是高手。


    十一在一遍楓葉樹上折下三根樹枝,雙手遞給謝慕白一根,謝慕白會心一笑,也對著草廬淺淺鞠了一躬,將樹枝猛烈一抖,劍風呼嘯,但是上麵的楓葉卻一片都沒有落下。


    十一在謝慕白麵前也有樣學樣,兩根樹枝一抖,竟也是一片樹葉都沒有落下!遠方觀望的成欣和劉伊婧瞠目結舌。


    “你會嗎?”


    “我至少掉落兩片。”劉伊婧歎了一口氣。


    “那我比你好,一片。”成欣笑了笑,明顯就是在胡扯。


    十一與謝慕白之間的落葉慢悠悠地飄起,卷成一個圓圈,在兩人身前蕩開,如同一個微小的漩渦,兩人一動不動,謝慕白將樹枝背手負在身後,而十一則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將兩根樹枝擺開。雖然沒有動作,但是成欣和劉伊婧已經被這滔天的劍氣所震驚!滿地的楓葉盡數浮在空中,一葉與一葉之間相互切割,從一開始的一枚對一枚,到最後的兩波對轟!更驚奇的是,凡是交過手的楓葉都會慢悠悠地飄在地上,任憑風吹不動!


    一動一靜,兩人身前赫然是一方小世界!劍意橫行卻無半點殺機,一劍點春秋,一劍指蒼天。正可謂是,貴逼人來不自由,龍驤鳳翥勢難收。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氣冷,風濤動地海山秋。東南永作金天柱,誰羨當時萬戶侯。


    當最後一片楓葉落下,十一將兩根樹枝合攏,對著謝慕白微微鞠了一躬。


    謝慕白知道,屬於年輕人的時代要來了。


    “老謝輸了?”成欣開了一個小差,回來看這兩人已經打完,不由好奇結果。


    “贏了。”劉伊婧打了一個哈欠。


    “那怎麽感覺老謝突然老了二十歲的樣子?”成欣覺得一直挺拔的謝慕白,此刻微微有些駝背。


    “隻贏了半招。”劉伊婧就記得最後兩片楓葉相迎的時候,謝慕白取了一個巧,借著順勢而來的風力削掉了十一的半片。


    “這小孩真可怕。”


    “還是我們可怕。”劉伊婧歎了一口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們還如此怡然自得。”


    “練功去咯!”成欣拔出曉風殘月,跳下山,衝著謝慕白嚷嚷,“好久沒打一場了!老謝別逃!”


    當然結果是謝慕白一邊倒地碾壓了成欣,雖然到最後還是成欣滿山追著謝慕白亂踢。


    “停停停!”謝慕白投降,“你們自己的事七日裏也處理得差不多了罷。”


    “我又沒啥事。”成欣倒是實話實說,劉伊婧好歹還給神劍穀弟子上上詩詞歌賦,而成欣閑雲野鶴慣了,除了嗑瓜子就是吃花生,日落而睡,日出繼續睡,成天無所事事。


    “我們六個開個會,去把他們叫來。”謝慕白整了整衣裳,往拜劍廳踱步而去。


    “大家也知道,前段時間,多情樓的京華和素衣來了一次。”謝慕白見眾人到齊,便開門見山。


    “然後你看中京華了是吧?”肖三笑開著玩笑。


    “人家看不中你,你配不上人家。”成欣抖著腿,“你別想著續弦,我第一個不答應。姐姐泉下有知也不會答應的!”


    “你們在想什麽呢!我說正經點!給我豎起耳朵聽好!”謝慕白臉色一沉,裝作很生氣的樣子,大家於是配合著正襟危坐。


    “徐瑋那次搞得動靜太大,多情樓擔心我們會被逐一擊破,便過來提出結盟一事,以備不時之需。”


    “勞什子的神威,直接聯盟幾家嘩啦啦地滅過去不是更妙!”高陽高聲說道。


    “你這和造反何異?”沈壽在一邊試著讓高陽冷靜下來。


    “隻能如此被動等人打上門,還不如我們先去一鍋端了!”肖三笑也是個暴脾氣。


    “那麽你們走罷,明天就提著蘇曉白的頭來見我!”謝慕白笑得一臉邪惡。


    高陽和肖三笑立馬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各家牽製,總比一起衝過去送死好。”劉伊婧分析道,“況且現在各家除了我們神劍穀、多情樓之外,風雷山莊應該會和我們同一條戰線,春秋堂感覺會置身事外。”


    “風雪塔一看就是幫著神威的,同流合汙!”成欣插著嘴。“鬼城午門和昆侖幾百年不出來,就當沒他們一樣。”


    “就算我們和多情樓、風雷山莊合作,也抵擋不了神威大軍壓境,何況還有那麽多未知因素。”


    “蘇曉白也不會全力攻打某處,除非幾家聯合,擺明了聚在一起圍攻璿璣閣。”高陽總算把脾氣壓了下去,可以冷靜思考了。


    “先準備起來罷。”謝慕白悠悠地歎了一口氣,“我們的時代快過去了。再謝幕之前,為後代們做點事情。”


    眾人都低頭不語,不約而同地開始想著關飛虎那群小家夥,他們現在在哪裏,又在做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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