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閑茶?”關一川當然沒聽說過這兩個名字,關飛虎倒是上前開了門,京華和閑茶兩人換了兩件淺色衣裳,相比之前的豔麗和俊俏,現在略施粉黛的兩人淡眉如秋水,紺黛伴輕風,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跟著兩人款款而入,兩人見到一頭花白,臉略有些可怖的關一川也沒有失態,盈盈就拜。


    “不敢不敢。”關一川想去扶起兩位美人,但被關飛虎按了下來。


    “其實我們該喚關先生一聲三叔。”京華直起身,“小女子多情樓京華。”


    “多情樓樓主?”吳傑超倒是知道這個名號,畢竟自己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了數年,對幾大門派了如指掌。這名號,可比什麽飛龍鏢局響亮多了。


    “感情這位就是力戰逍遙山莊的吳少俠了。”京華對著吳傑超也是一拜,吳傑超哪受過此等美人大禮,一時間傻笑不止。


    “而這位應該就是白衣少俠流雲了。”閑茶也對著柳絮雲一拜,柳絮雲忙扶起,“我受不起如此大禮姐姐,喚我絮雲便是。”


    “妹妹的男裝不夠英氣,心思細膩的人一看便知是女兒身,回頭姐姐教你。”閑茶挽住柳絮雲的春蔥十指,“生得可真可愛,長大還了得,妹妹芳華多大?”


    “快十六了。”柳絮雲驚歎著世間竟然有如此好看的女子。


    “那是要喚我一聲姐姐了。”閑茶很喜歡柳絮雲,兩人攙著一起坐下。


    吳傑超忙搬來一個凳子讓京華也坐下,自己隻能拉著關飛虎坐在床榻上,還一個勁地對著京華傻笑。


    京華把來龍去脈都細細道來,關一川的表情從驚訝,轉到痛苦,最後喜極而泣。想去握住京華的手,但覺得很是失禮,隻能拍了下桌子掩飾下手足無措的尷尬。


    “若靈犀她們還在,肯定為你們感到自豪。”


    京華露出了一絲孩子般的滿足,然後正襟危坐地說著,“所以三叔你們的計劃,能否讓我等也加入?”


    “那是當然!”關一川大喜,有京華和閑茶加入,這戰鬥力大大增加。關一川攤開地圖,京華和閑茶驚訝竟然已經標注著如此詳細。京華討來一支筆,將十三太保的名字分別寫在了十三個圈出來的地方。


    “這是我們二妹探來的消息,她已經易容成陸存賢,居於此處。”京華點了一下圖中巽五方向,“方三妹潛入城中,就是去拿十三太保的具體位置。然後在出來的時候,有幸撞到了飛虎。虧得飛虎打出多情指,方才相認。”


    關飛虎這才醒悟,看來娘親與李羽、李角也是相識,否則五師叔也不會給到自己那張琴譜,於是心中對雲城更生一份親切。


    “今日夜色已深,不如各自回去好好休息,”關一川心情大好,“哦對了,周南陽在隔壁房間。”


    “沒人看著沒事吧?”閑茶有點擔心,畢竟六人也聊了許久。


    “沒事!出門前我又把他扇暈了!”吳傑超很是自豪地說道,起身帶頭走了出去,推開隔壁自己的房門,點上燈,京華和閑茶便看到房間的角落躺著一個滿臉胡子拉碴,還斷了一條腿的周南陽。堂堂飛龍鏢局二把手賽諸葛淪落至此,談不上唏噓,隻能說活該二字。


    閑茶有些情緒失控,剛想拔劍上去,就被京華搖頭攔下。“人已經落在我們手中,要殺要剮遲早的事情,不可急於一時而壞了大局。”閑茶點了下頭,兩人便行了個禮,回房去了。


    “原來他們就住在你隔壁,”吳傑超癡癡地看著京華的背影,“飛虎,要不我們今晚換個房間睡?”


    “滾。”關飛虎笑著罵道,然後攙扶著關一川回房了。


    “你真的確定他們來了季州?真不知道你千裏迢迢來這等鬼地方腦子裏在想什麽?”季州城外官道上,有兩匹駿馬飛馳而過,為首的一名劍客絮絮叨叨吐著苦水,來者正是神劍穀謝譽與白祁。


    “關飛虎的名字我可不會記錯。”謝譽揚鞭策馬,“雖然不知道他們綁了周南陽到底有做什麽?但是一路過來都有目擊者說這行人往季州去了。”


    “和飛龍鏢局有梁子?沒看出來那傻子還挺會惹事。”


    “那小子怎生進步那麽快,竟然可以力挫慕容摧城,但僅憑這點實力就要硬闖飛龍鏢局真是癡人說夢。”


    “所以你擔心你的柳同硯被飛龍鏢局所傷,故馬不停蹄前去英雄救美?”白祁笑了笑,“嘖嘖,沒想到我們的天罡劍竟然是個情種。”


    “閉嘴。”謝譽沒好氣地說著,兩人不一會就到了季州城外。


    “這就是蘇曉白打塌的城牆?”白祁仰著頭看著城牆上那碩大的缺角,“其實這麽看覺得並不怎麽唬人呀。”


    “我有種錯覺,過幾年我也可以。”謝譽莫名有股信心。


    “好了季州城也到了,你的柳同硯在哪裏?”白祁趴在馬上,這一路被謝譽拉著披星戴月,人早就累得不行。


    “他們帶著周南陽肯定不會進城,應該會入住在城外的某個酒家客棧裏。”謝譽開始居高臨下環顧四周。


    “這一切都建立在他們已經到了季州的前提下,可是現在我們並不知道,最可憐是我呐,陪你瘋一場。速度找個客棧入住,我困死了。”


    “嗯,一會我自己去找。”謝譽慢慢牽著馬,開始慢慢向城門那踱去。突然隻聽身後一聲怒吼,猶如平地驚雷炸起。


    “不長眼的還不滾開,敢擋我們十三太保的路!?”


    白祁嘴裏開始罵天罵地,謝譽拍了拍白祁的背,示意讓他收斂點,橫著馬,看到身後停了一隊人,個個剽悍雄壯,麵露凶色,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敢問諸位大俠是?”謝譽一向彬彬有禮,雙手抱拳。


    “你這小子沒聽過十三太保的名號?”一個光頭露出一口蠟黃的牙齒,罵罵咧咧地向前一步。


    “略有耳聞。”謝譽回答得不緊不慢,畢竟一路趕來,路上也是聽說過飛龍鏢局召回十三太保,這也是謝譽擔心柳絮雲的原因之一,在謝譽的印象中,柳絮雲就是那個在雲城初見麵時那個弱不禁風的女孩,所謂少年的情竇初開,謝譽覺得自己的劍是為了守護柳絮雲而存在的,如此凶神惡煞的十三太保,柳絮雲一女孩怎得與其周旋,不行不行,想想就後怕。


    “聽過名號還不識相點把道讓開?”


    “這官道原來是飛龍鏢局開的?季州城姓陸?”白祁是忍不住了,撥開謝譽的手,“那我還真是孤陋寡聞了,是不是我要下馬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咦?那你們怎麽穿得那麽寒酸,龍袍在哪裏,快拿出來讓我長長眼。”


    光頭見那少年小小年紀,嘴裏可是歹毒得緊,不由勃然大怒,跳下馬,直接就衝了上去。


    那堆人為首的那個倒是出聲,“收,”簡單的一個字,光頭立馬忿忿停下腳步。


    “敢問兩位少俠名號,我就是十三太保陸存孝。”陸存孝並沒有行禮,隻是響亮地報出名號。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那麽橫的人,會姓薑呢!”白祁當然也沒有把陸存孝放在眼裏,索性把馬也橫了過去,直接擋住陸存孝。


    “這條官道還真是我們飛龍鏢局出資擴建的。”陸存孝臉色已經很是難看,在江湖上刀尖舔血了那麽久,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那麽不給麵子的,還是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那我扇你一巴掌,那你是不是該認我當爹?”白祁正好一肚子怨氣沒地方撒,正好來了一個冤大頭。


    光頭是實在忍不了了,也不管陸存孝攔不攔自己,直接衝了過去。陸存孝倒也想想看這口氣狂上天的小子到底有什麽真本事,突然覺得眼前微弱銀光一閃,覺得大事不好,脫口而出,“停住!”


    光頭哪聽得到,早就怒火上頭,突然覺得嘴角一涼,下一秒臉頰一股劇痛,用手一抹,全是血!光頭愣住了,雙手忙著去摸嘴角,一道深深的劃傷從嘴角刺裂到耳際!光頭隻覺臉上全是血,滾燙滾燙地往外淌著,捂著臉頰就倒在地上翻滾。


    “這小子好毒!”眾大漢一邊在奇怪到底是什麽劃開光頭的嘴角,一邊看到白祁將手上劍緩緩收鞘。


    “好快的劍!”陸存孝這才注意到那一閃竟然是出劍?也想到這小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圍觀的路人又不懂那麽多道理,隻覺得飛龍鏢局的人被欺負了,那自己也不能坐視不管,便吵鬧著把謝譽和白祁團團圍住,就等陸存孝一身令下,自己幫著上前好好揍一頓這兩個囂張的娃娃。


    “還打嗎?”謝譽此時冷冷地說了一句。


    陸存孝哪裏受得了如此挑釁,暴喝一聲,眾人便一擁而上,謝譽直接在馬鞍上一踏,宛如劍仙出世,背後劍鞘中的劍一聲龍吟出鞘,謝譽翻手接劍,淩空就是一劍斬下,陸存孝哪見過如此劍仙模樣,忙翻身下馬,倉皇在地上滾了一圈,又覺得麵子在手下麵前放不下,便也拔出腰間的大砍刀,呀呀呀地往天上砍去。一旁的白祁還端坐在馬上,“你這性子比我還直接,那麽招搖。”圍觀的百姓也已經湧了過來,白祁手腕一翻,劍出鞘複歸鞘,在自己周身地上劃出一道圈,“要命的就不要再靠近了,否則一不小心瞎了眼少了耳我可不管。”


    謝譽收回劍,麵無表情地迎著陸存孝的大刀用劍鞘撥開,陸存孝手中一麻,愣是沒有鬆手,靠蠻力將刀順勢砍去,謝譽輕輕地咦了一身,側身躲過,手一遞,一道劍虹奪目而出,陸存孝直接用刀劈碎劍光,兩個胳膊上的衣袖早已爆裂,手上道道劃痕。旁邊的小弟見大哥明顯不敵,忙吵鬧地上前助陣,卻不料白祁此時卻出手,一柄快劍舞的漫天飛雪,就一招,剛踏上一步的鏢師盡數負傷,雖然不重,但可怕的是,每個人臉上相同的地方都無一例外地被劃開一道相同口子!


    陸存孝開始怯了,心想畢竟在自己的地頭,當下不如服軟暫且退下,回去找上陸爺再來收拾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剛想收刀,不料眼前的少年卻不依不饒,劍光直逼自己心窩!


    “真的要我命?”陸存孝慌了,就兩句口角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裏?心一狠,直接抓過旁邊的一個鏢師,往劍上送去!謝譽笑了下,劍勢一轉,左手一指點出,那個倒黴的鏢師便軟癱在地上,劍光一拐,又向陸存孝逼去。


    “少俠饒命!”旁邊的鏢師見陸存孝竟然拿兄弟的命當擋箭牌,忙下意識躲得遠遠的,陸存孝見撈不到人當肉盾,便知大勢已去,忙丟掉刀,跪在地上求饒。謝譽收了劍,一腳踢飛大刀,剛準備俯下身說話,不料陸存孝轉瞬間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往自己臉上刺來!


    “嘖!”謝譽當然留了一手,剛想一掌拍開匕首,身後傳來一聲冷笑,白祁已經一劍削來,陸存孝的一條手臂直接被砍飛至半空,血從斷口處飆出,隨著胳膊在空中劃出一條圓弧,悉數澆在旁邊的鏢師身上。


    一時間,喧鬧的戰局瞬間安靜,隻剩下陸存孝抱著斷臂在地上慘叫。


    “你看,鬧那麽大,是個人都知道我們來了,省得我們去找柳絮雲了嘿嘿。”白祁揮了下劍,將血盡數甩落,很是瀟灑。


    謝譽看了一眼已經毫無戰鬥力的鏢師們,指了指地上的陸存孝,“抬回去,放出話去,說神劍穀謝譽恭候陸爺大駕。”


    “話說這事傳回神劍穀,你有沒有想過後果?”白祁在一邊煽風點火,“反正我就說是被師兄脅迫做的,這條胳膊也是你讓我砍得嘻嘻。”


    謝譽沒有答話,一步跨上馬背,看著不遠處的季州城上,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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