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扶我……”


    賀旗濤揚手掙脫齊思思好心的攙扶, 他是走不成直線了, 但還不至於找不到回家的路。


    齊思思怎麽可能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她再次攙起賀旗濤的手臂,篤定地說, “你可以嫌我煩,但是我必須把你送回家。”


    賀旗濤嗤聲一笑, 頭腦已然混沌不堪,他晃晃悠悠邁著步, 空洞的目光落入漆黑的夜, 黑得一望無際。


    “不就是離婚嗎?有什麽大不了的……”齊思思忍不住開口。


    賀旗濤緩慢地點點頭。


    “她不珍惜你有得是女人珍惜你,你別鑽牛角尖了行不行?”


    賀旗濤木訥地應了聲。


    “真正愛你的人你視而不見,不愛你的人你卻……”


    “對, 我就是犯賤。”賀旗濤打斷她的話, 從她身前抽出手臂,自顧自前行。


    自尊心、自信心越強的人, 越是不堪一擊, 比如他賀旗濤。


    “值得嗎?為了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齊思思從沒見過賀旗濤這樣詆毀自己。她不止是氣憤,更多的則是心疼。


    賀旗濤駐足,伸出一根手指,冷冷地說:“齊思思,我這是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後一次, 你給我聽好了,在這世上,隻有我能罵她。”


    齊思思怒步上前, 還沒開口,眼底已泛起淚花:“有一個女人,她了解你、愛你、願意嗬護你一生!這個女人,愛你如癡如狂,她在和你分手之後根本沒法再談戀愛!而你呢,可曾為了挽回她做出過一絲一毫的努力嗎?!你會為了那個女人傷心難過作踐自己嗎?!我問你賀旗濤!你是瞎了還是喜歡裝傻?!我對你怎麽樣你會看不到嗎?!——”


    賀旗濤望向淚眼婆娑的齊思思,悠悠地抬起手,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滴。


    見狀,齊思思不由一怔,從沒有被他這樣溫柔的撫摸過,不管是交往的時候或是現在,她總是倔著性子不肯在他麵前落淚,即便被他氣得不行也盡量躲在角落裏偷偷掉眼淚,她隻是為了不惹他心煩,如履薄冰般對待這段感情。難道她錯了?


    “賀旗濤,我隻想知道一件事,你究竟愛沒愛過我?”


    “我隻愛過一次。”


    他幾乎沒有猶豫便給出了最傷人的答案。


    齊思思垂下黯然的眸:“我真的不理解,不服氣,她哪一點讓你這麽迷戀……”


    賀旗濤放下手,微仰頭看向天際,指向一顆渺小的亮點:“滿天繁星,為什麽我會直盯著其中一顆看呢,那顆星平凡不起眼,我卻無法移動目光,你說這是為什麽?”


    齊思思順著他的指引望去:“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賀旗濤扯了扯嘴角:“其實我也不明白。能說清楚的就不是愛了。”


    “即便她背叛你,你也無所謂?!”齊思思真要瘋了,賀旗濤是不是中了邪?


    賀旗濤啞然失笑:“愛情本來就是單方麵的事,你愛她並不代表她也必須愛你,隻是一旦說破了,一時間承受不起得知真相之後的挫敗感。可是冷靜想來,你又憑什麽怪對方不愛你?這事兒不能強賣強買。包括我,也包括你,都該明白。”


    說著,他長籲一口氣,今晚,他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愛是一種感覺,不愛卻是直接的答案,答案可以給出理由,感覺卻說不清楚。


    “賀旗濤!無論我怎樣遷就你討好你,你依舊對我沒有一點感覺了嗎?!”


    賀旗濤沒有回頭,抬起手擺了下,幽幽地說:“都過去了齊思思,未來的路還很長。你自當在這條感情路上遇到過一個叫賀旗濤的混蛋。他不值得你為他流淚傷心,因為他沒有真正的愛過你,曾經,現在,永遠都不會……”


    齊思思望向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噗通一聲癱坐在地,絕望地雙手掩麵,潸然淚下。


    ……


    賀旗濤環視促狹的空間,按下抵達十六層的按鈕,他不知道為什麽會回到這裏,明明不想來,明明不想在回憶點點滴滴,卻不由自主地走回來了。


    這是自虐吧,一定是的。


    吱呀一聲,他推開房門,沒有開燈,過量的酒精已然無法讓他再保持清醒,他倚在門板前,脊背在與門板劇烈的摩擦之下,一路下滑,同時,合起沉重的眼皮。


    而這輕微的響動,沒有吵醒睡在沙發上的陸檬,這些日子隻有她自己知道過得有多累,夜不成寐,寢食難安,生怕一個不注意有人闖入她的臥室,她就這麽警惕著,懼怕著,焦慮著,在每一個孤寂的日夜裏,想念她的男人。


    如今,終於可以踏踏實實的在家裏睡覺,她既滿足又安心。


    嗯?……好像嗅到賀旗濤的味道,雖然是她最不喜歡煙草味及酒氣,但是她在夢中淺淺一笑,熟悉的味道未必好聞,她卻非常喜歡。


    另一邊,目睹賀旗濤走入公寓的許誌希沉不住氣了,他重重摔上車門,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公寓大門,門衛見他衣裝得體,顯然沒有攔截的必要。


    許誌希首先抓起可視門鈴聽筒,猶豫片刻又放下,站在電子門徘徊,直到一名住戶掏出進門卡,他硬著頭皮上前與對方打招呼,對方不明所以,一邊點頭一邊打開電子門,就這樣跟隨業主一同進入電梯間。


    順利通過關卡之後,許誌希急切地按著電梯鍵,他眼中充斥著滿滿的仇恨,可恨的賀旗濤,走了又回來?看來還是受得刺激不夠大!


    咚咚咚咚咚!一連串倉促的敲門聲震得賀旗濤背部微顫,但他隻是向邊上一歪,靠在穿衣鏡方向繼續睡。


    “開門,陸檬!你再不把開門後果自負!——”許誌希一邊敲門一邊狂按門鈴,他一想到賀旗濤與陸檬有可能在屋裏幹點什麽的時候,難以冷靜。


    終於,陸檬從迷迷糊糊中醒來,她呢喃一聲,揉揉眼睛,屋中一片漆黑,她打個哈欠,打開台燈,瞥看屋門方向,驚見賀旗濤臥在玄關裏呼呼大睡,她暫時忘了嘈雜的敲門聲,不自覺地揚起唇,緊接著,跑回臥室報出一床被褥,又飛奔到賀旗濤身旁,先幫他蓋好,剛想摸摸他的臉頰,一陣令人煩躁的門鈴聲再次將她拉回現實。


    她反感地擰起眉,下示意捂住賀旗濤的雙耳,許誌希這魔障,非要弄得所有人跟他一樣瘋癲才會心理平衡嗎?讓她男人先睡會兒不行嗎?!


    “把門打開,你們究竟在裏麵做什麽?!”許誌希徹底喪失心智,他怒紅的雙眼布滿血絲,身體因憤怒而狂亂的顫抖著。


    他不懂,為什麽拆不散他們,為什麽他就是砍不斷陸檬與賀旗濤那座不算堅固的橋!


    屋裏,陸檬則是心慌意亂,將兩團紙巾塞進賀旗濤的耳孔,因為她可以感到此刻的許誌希是多麽的衝動。


    當她深刻體會到自己有多愛賀旗濤的時候,她可以什麽都不管,完全可以豁出一切與許誌希當麵對峙,但是她又怕許誌希傷害賀旗濤。畢竟一個瘋子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於是,她拿起門鈴電話,反敲下門板,許誌希倏地接起來,當屏幕上顯現陸檬的臉孔時,他擠壓的怒火又瞬間化為烏有。


    “小檸檬,我……”


    “好了,我出去,你在電梯間等我。”陸檬搓了搓發冷的手臂,她隻能拖延時間,雖然許誌希一舉一動都令她不寒而栗。


    許誌希言聽計從,掛上電話,退出回廊。


    陸檬沉了沉氣,從賀旗濤兜裏摸出門鑰匙……


    “媳婦,嘛呢?……”賀旗濤喝得昏天黑地,他以為正睡在自家床上,習慣性地,一把攬過陸檬的身體摟進懷裏。


    陸檬的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她太想念他的懷抱,以至於忘了目前的處境,她輕輕環住他的腰。


    “沒事,我隻想告訴你,老公,我愛你……”


    賀旗濤嘴角噙著溫暖的笑意,喃喃囈語:“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跟我說……咱們的孩子快出生了,還是個男孩……”


    陸檬知道賀旗濤沒有醒來,她以為自己不了解賀旗濤,其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生活中的小細節,比如他捋眉頭,代表為難,比如他蹭鼻子,代表思考問題,比如他像現在這樣用力又規矩地摟著她,證明他還在夢裏。


    她眼中含著淚,笑著點頭:“嗯……是的,咱們的孩子……如果是男孩,你教他書法,如果是女孩,我教她彈琵琶,你說好不好?……”


    賀旗濤應了聲,壓低下頜蹭了蹭她的額頭,沒再回話。


    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將陸檬從溫情中抽離開來,她急忙抹掉眼淚,碰了一下賀旗濤的嘴唇,繼而抓起門鑰匙,打開門,佇立門外,立刻將賀旗濤反鎖在房間裏。


    她轉過身,順手把鑰匙丟在垃圾桶縫隙裏,隨後,泰然自若地迎上許誌希。


    賀旗濤,請允許我最後一次自作主張,我不能讓你出來,不能讓你麵對許誌希的挑釁以及他對這段婚姻的詆毀,更不能讓你在一怒之下殺了這個企圖激怒你的瘋子。


    賀旗濤,無論我曾經對你說過多少氣話,無論我有多嬌氣多容易掉眼淚,但是我必須告訴你;


    我陸檬忠誠於我們的婚姻,自始至終,從未改變。


    既然所有事因我而起,就由我一個人解決。


    她一隻手背在身後,手中緊緊捏著一把摺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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