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到處都是靜寂一片。


    浪兒今日剛滿三歲,在他小小的腦袋裏,卻已深深記住了一件事,那就是夜裏絕對不可以哭鬧,甚至說話,都不可以,他想要做甚麽,也隻能趴在爹娘耳邊輕輕的說一兩個字。


    他不喜歡黑夜。


    雖然夜裏滿天的星星都很美麗,月亮有時淡黃,有時雪白,有時像餅,有時像鉤,可他就是不喜歡黑夜。


    太靜了,鄰家的小妹也不能過來玩,家裏早早便吃過無聲的晚飯,然後吹熄油燈,整個鵬都都是靜悄悄,黑漆漆的,甚至他都聽不到蟲兒的鳴叫聲,不管是冬天,還是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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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吹熄油燈後,他便和爺爺一起坐在院中的大青石上,爺爺佝僂著腰,穿著破舊的棉服,他坐在爺爺的旁邊,祖孫兩人一起看著這偌大鵬都中唯一的燈火輝煌之處,紅貢塔。


    哪裏是甚麽地方呢?為何鵬都處處沒有聲音,處處黑暗一片,隻有紅貢塔可以燈火通明?


    小浪兒心底有太多的迷惑,他在白日裏問過爹娘,可爹娘都不許他再提紅貢塔,仿佛說了那個地方,就會發生甚麽不好的事情一樣。


    有時他在想,難道這就是這世上的規矩嗎?為甚麽呢?怎地就不能說了?他問爺爺時,爺爺會憐惜的看著他,說:


    “浪兒,你也受苦了,活在這樣一個地方。”


    他真的不懂。


    倒是鄰家的小妹綾羅跟他說過,紅貢塔裏都是好吃的,好玩的,有好多好多穿漂亮衣服的姐姐,還有好多好多會武術的叔叔伯伯,想進去玩要有很多錢才能進去,浪兒一點錢也沒有,他拿過最多的錢是十枚銅板,還是過年的時候爺爺和爹娘還有鄰居叔叔給的,買了好多的糖瓜吃。


    能進那個漂亮的紅貢塔,真好啊!


    可這天,快要天明之時,睡夢中的浪兒突然被一聲巨響驚醒!他揉了揉眼睛,不知是甚麽聲音,自己被嚇得小心髒砰砰亂跳,他見爺爺起身了,他也要起,爺爺卻給他又蓋了蓋被子,做了個噤聲手勢,意思是讓他不要出聲,靜靜躺好。


    爺爺自己出去了,他能聽得見,爹娘也出去了,都去了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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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兒,爹娘和爺爺都走了進來,娘過來給他穿衣服,穿鞋子,還把爹爹買的野兔皮做的帽子給他戴好了,抱著他便出了門,出了院子,向紅貢塔方向走去。


    天色朦朧,隻有一點點光亮,這一路上浪兒卻發現,有好多的人都往紅貢塔方向走,靜悄悄的,人們穿的鞋底都縫著厚厚的毛,時不時就有人突然從後麵超過,無聲無息的,也很嚇人。


    到了紅貢塔下,天色已微亮,浪兒看到自己的爺爺,爹娘,鄰居叔叔,小妹,賣包子的張伯伯,賣柴的李叔叔,賣糖的劉嬸嬸,好多他認識的人,都聚在紅貢塔下。


    他向紅貢塔看去,卻發現這心中的樂園之所,大門居然掉了半扇,他不知怎麽回事,想悄悄問爺爺,卻見爺爺抬著頭向上看著,其他的人也都向上看著。


    浪兒順著大家的目光也向上看去,隻見紅貢塔四層的地方,牆壁上開了一個比大門還大些的大洞!裏麵突然有聲音傳來!在這寂靜無聲的時刻,這聲音顯得那樣的不合時宜且突兀,不知怎地,有一陣恐懼襲來,浪兒抱緊了爹爹!


    “劍仙大人,您這神仙般的人物來到鵬都這小小偏隅之處,怎地也沒知會我們一聲?又是誰惹了您了,您告訴我,我去扒了他的皮給您賠罪。”


    秋忘川等人看見,從牆壁的破洞處,飄進來一個人。


    一個笑魘如花的男人。


    關山海等人聽見他的聲音後,本就蒼白的臉色幾乎變得毫無血色,忍著臂膀上的傷痛,七名主令分列兩旁,單膝跪地,手也不敢捂著傷口,任由鮮血滴滴答答往下流著。


    那男人一襲白衣,一塵不染,走路時都好像足不沾地一般,看都沒看關山海七人,隻是微笑看著對麵的許白竹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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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白竹看了他一眼,說道:


    “梅西洲副城主,不知你這紅貢塔破了個洞,我們得賠多少銀兩呢?”


    梅西洲笑著悠悠說道:


    “我是在開玩笑,怎敢讓劍仙賠銀子?別說區區一個小洞而已,就算劍仙大人真的把這紅貢塔給拆了,那拆了也便拆了,無關緊要。”


    許白竹道:


    “這麽說來,倒是多謝副城主了,那副城主的意思,我們可以走了?”


    梅西洲笑道:


    “劍仙大人好不容易來此,怎麽急著走呢?如何說也要盤桓數日,讓我們盡盡地主之誼也好啊!”


    許白竹道:


    “梅副城主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們還有要事要做,就不在貴寶地久留了,以後再來造訪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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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西洲突然冷冷笑道:


    “劍仙大人,紅貢塔破了個洞倒是無關緊要,可這幾人殺我萬象宗副令數人,如今不給一個交代,恐怕說不過去。劍仙大人隻管離去,我們這幾個主令是有眼不識泰山,居然敢與您動手,傷了一臂都是輕的,應該每人斷去一臂謝罪才是,不必理會他們,劍仙大人,您請便吧。”


    許白竹來去自由,可別人就沒那麽大的麵子了,這是要留下秋忘川等人,治罪以儆效尤。


    許白竹怎會如此離去?隻見七指劍仙悠悠說道:


    “這些人裏除了我的晚輩親友,便是我的單傳徒兒,哪個人我都舍不得留下,若是梅副城主定要留下他們,我也隻好留下與他們一起了。”


    關山海等七人,大氣都不敢喘,堂堂君境宗師,在梅西洲麵前就像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一般,低著頭,一聲不吭。


    梅西洲像是變了一個人,冷冷道:


    “關主令,你等七人本是前來追查,卻被重創,副令被殺了了,秘寶被搶了了,古籍被騙了,到現在你們還在等甚麽?等我封賞麽?”


    關山海七人身子一震,趕忙回道:


    “屬下知罪,屬下這便捉拿鬧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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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七主令紛紛起身,也不說話,奔著許白竹等人走來,可秋忘川明明看到,關山海等人眼神很是複雜,有畏懼,有不安,居然還有歉意。


    這不是他們本心所想,剛剛他們心裏已非常清楚,許白竹要他們的命,易如反掌,可許白竹卻心存善念,看出他們並非本心便是作惡之人,這才網開一麵。可現在,梅西洲一聲令下,即便是讓他們去赴死,他們也不得不從。


    隻因他們的所有親眷,都在梅西洲掌握之中,他們的腦中,也被下了辭令蠱,一令辭世,再無生還可能。


    左右都是死,拚死自己,也許還能護得家人周全。


    若是反抗梅西洲,全家全族,都要死於非命。


    還能怎麽選?人前看似顯貴的萬象宗主令,也不過是他人手中一枚隨時可棄的棋子罷了。


    秋忘川看懂了,許白竹看得更透徹,隻見他把殘隕交給秋忘川,看了秋忘川一眼,眼中似有深意。轉回頭,腳下也沒見用力,人卻飛了起來,直奔梅西洲而去,口中道:


    “梅副城主想留老夫,何必強求他人,老夫陪你過幾招便是。”


    一股柔和又強悍的力量,隻對著梅西洲一人,瞬間便到了他麵前!


    梅西洲退後一步,人似飄雪般被風吹起,從紅貢塔壁上的洞中被直吹了出去,許白竹跟著飛出,而朝陽的光芒,正好從那洞中照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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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過去了。


    已經可以出聲音,可以說話了,可塔下裏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卻無一人言語,都在看著紅貢塔中飛出的兩人,在空中如同飛鳥一般,對招幾何,誰都看不清楚。


    塔內四層,秋忘川五人對上了七名受傷的君境,秋忘川讀懂了許白竹的眼神,這七人雖是人品各有不同,但還真的就沒到必死的程度,他們已然不是對手了,許白竹的一劍,不但刺穿了他們一條手臂,而且也封住了真氣流轉,許白竹那一眼,是要他手下容情,而他自己對上梅西洲,也是要擒賊擒王的意思。


    艾艾一陣布下,枯木逢春,二陣布下,磐岩峰壘,秋忘川怕檀坪出手太重,怕海汐會受傷,怕李長歌境界不足,因此隻身上陣,隻用艾艾的兩個陣法輔攻,運馭風訣,對戰七君。


    而很快,七名主令便因真氣運轉不靈,手臂受傷不便等故,敗下陣來。秋忘川手下留情,未傷及一人,這些主令個個如喪考妣,已是心灰意冷,自己這一死無妨,可憐全家上下老老少少均要送命,都在原地默默低頭,寄希望於副城主能網開一麵,放過他們這次。


    而紅貢塔外,百姓所見,許白竹與梅西洲打了個平分秋色,可其中滋味隻有梅西洲自己知道,許白竹意在試探,隻使出功力之二三,他卻是全力應對,還是應對沒拿劍的劍仙。


    同為化境,竟會有如此差距?


    梅西洲不敢相信,自己得了秘籍,將一眾君境管得服服帖帖,他自認自己僅在林道仙之下,許白竹的盛名他當然聽說過,可多年的劍仙,現在也垂垂老矣,還能戰否,都未可知。


    而如今這一戰,卻把他多年的自負統統打到了九霄雲外。


    終於,他被許白竹一指擊中,跌落在地,他坐在地上抬頭看著飄然而下的劍仙,竟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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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兒看著被破壞的紅貢塔和被打倒在地的副城主,他很想哭,心中的樂園被破壞了。他抬頭看了看他的爺爺,他的爺爺也眼噙淚花,可他卻發現,他爺爺的嘴角,居然帶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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