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忘川回到村裏時,村裏正在鞭炮齊鳴,他會心一笑,知道村裏的水算是有了著落了。


    慢慢走到村中央,一路上見到的人都在喜氣洋洋的和他打招呼,每個人都用大桶大盆往家裏端水,就像端著自己的生命那樣小心,一滴都不想灑出來,這就是失去後更明白珍貴的道理。


    村中央,那個村民恨之入骨的仙蹤法師徐進被裝在了一個大粗圓木製成的木籠之中,手腕已經被包紮好了,現在輪到他臉色蒼白,不住的發抖了。一群孩子圍著木籠邊跳邊轉圈,口中唱著:


    “仙蹤法師法術高,一隻手來偷荷包,誰料失手沒偷到,關在籠中變病貓,喵喵喵~”


    秋忘川看著那徐進可憐的樣子,並沒有心生惻隱,若是自己這一行人沒路過這裏,也許真的這個村多數人家就被他給害了,到那時,又有誰會可憐這些無辜村民?


    村長他們見秋忘川回來,都圍了過來,口中不住的誇讚,直說“神技”二字,確實,若非秋忘川與葉海汐的分海術,若非文艾艾磐岩峰壘陣有成,這口井是萬萬難以鑿成的。


    當夜,又是一場狂歡,就在這廣場上,井邊立起一座石碑,上書“神跡甘泉”,在對麵燃起了巨大火堆,村民們端著大碗,以水代酒,敬秋忘川等四個村子的大恩人。雖然食物沒有那麽豐盛,但有了水,以後的日子總會好起來的,無非是甩開膀子勞作也就是了。


    一夜無眠,到了清晨,秋忘川一行與村民告別,眾人依依不舍,目送一行人遠去。秋忘川本想讓村民把徐進送去官府定罪,但徐進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話,讓他改變了主意,帶著徐進一起離開了村子。


    徐進說的是:


    “夜令使不會放過你們!”


    夜令使?


    那些偷襲自己的殺手,那個被自己設局輸了錢的暗器老三於和書,不也是提到過夜令使和夜王嗎?


    這倒奇了,這江湖騙子難道也是這神秘組織的殺手嗎?


    為了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秋忘川將徐進安置在了馬車車廂之內,看看這一路有沒有辦法套出些話來。


    離開村子繼續西行,直到午後,前方出現了一座城,幾人駕車到城門口,見城牆上書“落葉關”三字,但凡關口,必是繁華所在,守兵也要多於其他地方。


    果然,城門處守衛對車馬和眾人進行盤查,見有傷者,便追問緣由。檀坪淡淡說道:


    “我家下人,砍柴傷了自己,帶他來這裏尋醫。”


    徐進自己就是騙東騙西,又是京陽人,自是不敢輕易顯露身份,他也見過幾人的神通,幹脆來了個閉口不言,你說甚麽就是甚麽。


    守兵見也無其他可疑之處,便直接放行。幾人駕車進城,剛進城門口,見有一告示牌很是醒目,來往的人都駐足觀看,幾人湊上前去也想看個究竟。


    黃白的紙張上寫道:


    落葉城南,花盛山中,有凶獸出沒,傷人害命,危險至極。閑雜人等切勿進山,樵夫獵手亦不得砍柴打獵。


    懸賞令:通宇境武者,三人同行,可在官府領取印記,進山剿獸。生擒凶獸者,賞每人白銀三千兩,耕地十畝;剿滅凶獸者,賞每人白銀一千兩,耕地五畝。簽字領印,生死自負。


    葉海汐看完,悄悄拉了拉秋忘川的衣袖,秋忘川見她有話對自己說,便和她走到一旁。


    葉海汐道:


    “不知是何凶獸?此行正是要尋機緣,去鬥一鬥這凶獸,也許會有收獲。若是能生擒馴化,踏雲還能多個伴呢。”


    秋忘川不禁笑了起來,虧她這時候還能想起踏雲,那可憐的牛兒又是許久不見天日,想來必是憋悶得難受,去山上找一找,順便讓踏雲出來轉轉,也是好主意。


    兩人轉身回來,與檀坪和艾艾說了想去見識見識這凶獸的想法,本就是出來尋機緣,兩人自然毫無異議,先去將幹糧清水準備充足,還要到官府領取印記,一切準備妥當再去山上不遲。


    馬車繼續向前行,四人在酒樓購置了清水和幹糧,見今日天色也不算太早,幹脆先去官府換了印記,明日再去進山。


    將徐進點了穴道,扔在馬車內,幾人駕車到了官府衙門前。說明來意後,守衛直接將他們帶入府衙,直至後院演武場,偌大一塊測境碑立在中央。今日陽光萬裏,春意盎然,旁邊條案後的測境記錄官瞌睡連天,也不怪他,最近來測境進山的人越來越少,都怪那凶獸太凶猛,雖有重賞,但眾武者實力不足也是無奈,銀子和命比起來,還是命要緊。


    守衛走上前去,輕輕叫醒了記錄官,睡眼朦朧中,見有四個年輕武者立於麵前,心裏不禁一陣煩悶,心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四個毛孩子就想去捕凶獸,這不是自己找死去麽?待會兒測境結束後,趕緊給他們幾句難聽的,讓他們知難而退,不要白白丟了性命。


    艾艾上前,單掌擊出,測境碑光閃一陣,定格於通宇光境!


    記錄官揉了揉眼,文文弱弱一個小姑娘,陸星境頂峰了?


    真是天下英雄出少年啊!


    記錄官感歎著,對艾艾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換下一位上來了。


    秋忘川走近輕揮一掌,石碑亮起,君皇境!


    文檀坪走近輕揮一掌,石碑亮起,君皇境!


    葉海汐走近輕揮一掌,石碑亮起,君皇境!


    記錄官走近輕揮一掌,石碑亮起,沒有境!


    他以為測境碑出了問題,自己拍完又叫了幾個官差,結果測境碑顯示的都毫無差錯。


    三個君境!雖說英雄少年,但這幾位君境宗師也太過年輕了吧!


    看著驚得張大了嘴巴的記錄官,秋忘川輕聲問道:


    “官長,可否賜予測境印記?我們也好準備前往花盛山一行。”


    緩過神來的記錄官忙不迭跑回條案處,拿著筆的手都在顫抖,強行穩住心神,深吸口氣,簽下了四張測境印記,一張通宇光境,三張君皇境,雙手捧著遞了過去。


    “諸位宗師,山中凶獸著實凶猛,還望幾位小心為上。”


    秋忘川謝過記錄官,雙手接過,道聲告退,轉身一行四人走了出去。


    測境記錄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這才發現自己大冷的天竟出了一身汗,這會兒才覺得腿軟無力,連忙拿出本子,將三位年輕的君境宗師要入花盛山尋凶獸一事詳細記錄其中,讓官差看著測境碑,自己跑向後堂,稟報府尹老爺去了。


    秋忘川幾人駕馬車尋了一家客棧,艾艾與海汐一間,檀坪與秋忘川住一間,隻待休整一夜,明日上山。那騙子徐進除了吃飯飲水外,就從未張開過口,斷腕處疼痛也強忍著,就是不發一言,秋忘川見他雖是四處行騙,行為不端,但出村以後這一路也沒吭過一聲,也算條硬漢,自己想要打探什麽消息也無從下手,也就幹脆將他放了,隻是警告他若再行些傷天害理之事,必不會放過他。


    徐進麵無表情,秋忘川說讓他走,他便徑直走出了客棧,消失在街尾。


    用過飯後,各自回房,檀坪出外練了一趟刀,秋忘川見他刀法迅猛,剛柔並濟,殺意十足,十八式中又有千萬變化,配上寶刀萬月,足可攪動天地風雲,不禁連聲喝彩。


    回到屋內,二人閑聊喝茶,到了子時便靜坐修習虎燕訣。自從在天府山上天道空間沉寂之後,秋忘川對內功修煉可謂下足了工夫,現在體內滂沱的真氣隨心收放,君境宗師體內好似自帶一方世界,真氣在其中滋養,他能感受到的每滴血液都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他自己便是這一方天地的主宰,操縱,控製,全都隨心所欲。


    都說修煉不知時日,轉眼便已天明,秋忘川招呼幾人,早飯用罷,便徒步向城南花盛山而去。


    走到城門處,卻見一群官差在此聚集,其中一人見秋忘川等人前來,立刻跑上前來,秋忘川見此人竟是昨日測境的記錄官,心裏納悶。


    那記錄官跑上前來一躬到地,說道:


    “幾位宗師昨日匆匆離去,在下將幾位要進山尋獸之事稟告我家老爺,我家老爺要來親自恭送各位,天還未亮就在此等候,總算把幾位等來了。”


    幾人對視一眼,心道這府尹此舉不知有何用意,見一官老爺下了轎,也是急步前來,幾人便迎了上去。


    “幾位宗師,小官有禮!”


    幾人見這府尹長得鼻直口闊,劍眉朗目,頦下胡須也是一絲不亂,看起來一表人才,也都還禮,秋忘川說道:


    “不敢,老爺有何吩咐請講當麵。”


    府尹道:


    “昨日先生來稟,說有幾位年輕的宗師要進山尋獸,描述一番後我還有所懷疑,現在親眼得見,真忍不住喝彩一聲少年英雄!本人卻有一事相求,還望幾位能相助。”


    見秋忘川點頭,府尹接著說道:


    “在下的獨生子,名為洛風,是名鳴轉光境武者,三日前與一行七人同去花盛山尋凶獸,至今下落不明,我隻求諸位宗師,能在山上留意一下,我兒究竟如何,也好讓我知道個下落,哪怕他送命於凶獸之口,也好過現在杳無音信。在下隻此一子,還望各位宗師多多留意,不管有無消息,諸位回到落葉城時,在下必有重謝,這是我兒畫像。”


    秋忘川接過畫像,展開一看,畫上年輕人長得與府尹極為相像,相貌端正,很是好認。


    秋忘川正待說話,旁邊跑過來一名官差,跑上前來單膝跪地,口中道:


    “稟老爺,麒麟巷發現一男屍,一臂斷腕,致命傷在咽喉,請老爺移步查驗!”


    斷腕?秋忘川心裏一驚,莫非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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