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旺運還有誰?


    本來想若是能在屋內躲過,就不必多惹事端,誰成想,這群虎狼之輩不但壓榨村民,現在還要抓人,連糧兒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打算放過。


    把本國老百姓當什麽了?


    驅使騾馬後還要喂足草料,這些官兵竟把人看得連牲畜都不如!


    一腳踢飛伸手抓糧兒的官兵,旺運傲然站立門外,這群官兵竟覺得有些不敢直視這小小孩童。旺運有意調動了天道神識,這哪裏是這一群幽草境的官兵能抵擋得了的!


    馬上那軍官喝問道:


    “看你麵孔不是村中之人,哪裏來的毛孩子?朝廷官兵麵前竟敢撒野?偷襲守軍,小小年紀便活得不耐煩了麽?”


    旺運才懶得與他對話,張手便是一記手刀,罡氣離體而去,正砍在騎馬軍官鎧甲之上。啊呀一聲,那軍官便翻落在地,打了個滾,驚得座下戰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周圍官兵沒敢上前,不敢相信這孩子有這麽高的武學修為。


    “怎麽?我又偷襲你了,為何不來捆我?”


    那軍官被擊落馬,其他官兵已把他扶起,見旺運問話,神態自若,有恃無恐,心道這孩子頗有些邪門,不能吃眼前虧。


    “嗬嗬,是我們莽撞了,小爺你這是從何處來到何處去啊?在下常在此區域巡查,道路熟悉得很,可保送小爺一程。”


    這欺軟怕硬的家夥倒是知道不吃眼前虧的道理!


    旺運道:


    “兩國征戰,百姓何罪之有?你們因何如此為難當地村民,也不怕激起民憤嗎?”


    軍官心底暗恨,吃皇糧保朝廷,現在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在自己麵前說教,打又不是對手,暗中咬咬牙,還是忍氣吞聲,先探得底細,回營地上報再做計較。


    “小爺,我們也是上命所差,不得不為。這樣吧,今天看在小爺你的麵子上,這些人我們就不拿去充軍了,武器也算他們盡數繳納了,錢糧就免了,這樣小爺你看可好?”


    旺運看了看相老丈和眾村民,卻發現他們仍是愁眉不展。可事已至此,總不能讓他們受這眼前的欺侮,轉過身對那軍官說道:


    “此村落處於偏僻之地,百姓生活本就疾苦不堪,你等以後不要再來此叨擾,他們為了打造這些兵刃已經傾盡所有了。”


    “是是是,在下記住了。”


    “帶著兵器,走吧。”


    旺運說了句鬆口的話,這些兵士都鬆了一口氣,這孩子看來能耐不小,被打得掛在牆頭上那個到現在還爬不下來。幾個人過來把他扶下牆,放進帶來的一架馬車中,把打造好的兵器也盡數裝車。


    都收拾妥當之後,那軍官又跟旺運說了幾句客套話,旺運不想聽他這些口不對心的話,示意他們快走,一隊人馬便轉頭出村去了。


    旺運道:


    “相老伯,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對嗎?”


    相老丈有點詫異,沒想到他還沒開口,旺運就已看出端倪。他抬起頭看看旺運,又無奈地點了點頭。


    “不把我們榨幹吸淨,他們不會罷手的,在你麵前說得好聽也就是了。那軍官人稱碎八方,他走過的地方,地都要碎幾塊,草都要刮一層皮。等你走了,我召集同鄉,讓大家如果還有糧食就交出來,可能會餓死,但總比被他一刀殺了的好。”


    旺運看見糧兒經剛才一事,嚇得不輕,現在還躲在旁邊發抖。他把糧兒的手拉過來,把昨晚糧兒給他的那個雞蛋放在他的手裏,笑著摸摸他的頭。起身對相老丈說道:


    “老伯不必擔憂,讓眾位叔伯去集些劈柴來,我去去就回。”


    也不等相老丈問話,旺運腳下翱宇符已然發動,整個兒人拉出一道虛影,眾人皆吃驚不小,沒想到這孩子竟是武道有成。等大家緩過神來,旺運已經出了村子。


    “爺爺,小哥哥這是幹什麽去了?”


    “糧兒,爺爺也不知道,一會兒他回來你自己問他吧。”


    旺運將翱宇符內神識催到極致,經過這一夜的調息休養,身上的傷已無大礙。本來那隊官兵回去時趕著馬車,裏麵都是兵器,就沒走太遠,疾速追趕之下,不多時便到近前。


    旺運緩下腳步,一縱身,運上了神識,翱宇符加上輕鴻境,輕身身法簡直妙不可言,旺運就像被微風吹起的蒲公英種子一樣,輕輕浮在空中,竟無一人發現。


    隻聽下麵兵士與那軍官碎八方對話,兵士問道:


    “大人,這孩子來路不明,身法詭異,是不是要讓軍中派高境武者來將他製服啊?看來應該是京陽的探子,隻是不知為何派個孩子來探路,還跑到村子裏去壞我們的事。”


    碎八方道:


    “這人是必須要抓的,本來是想帶你們出來吃獨食,但是現在出了這麽個怪孽,也隻好等回去了就向上稟告,我看營內鳴轉境武者對付他一定不成問題,等捉了他有他好瞧!”


    “大人,那村中刁民如何處置?”


    “我看村中也沒什麽油水可撈,到時便說他們故意鑄造兵器未足數量,裏應外合勾結敵國探子,打傷本國軍士,等那孩子被捉,把村裏上下大小全屠個幹淨,拿了人頭上報,就按私通敵國定罪!到時獎賞少不了你們一份。”


    好狠的心!


    旺運有些後怕,多虧自己跟來,不然這村裏的村民就得被屠殺一空,無端端變成人間煉獄!


    他自己也有所悟,明明是一善舉,卻險些釀成大錯,看來行善事也要量力而行,行善事更要有始有終。


    隻聽下麵官兵毫無憐憫之心,大呼小喝興高采烈,聊的都是用村民的腦袋換了賞銀後去哪裏玩樂,哪裏像守家衛國的兵士,倒像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一般。


    旺運越聽越惱,神識分出數道,斬天運於指間,十指叉開,就在這隊兵馬上空,隨風飛舞,口中驚雷般爆出一聲斷喝:


    “風亂舞!”


    十道無形天道神識離指而去,帶起疾風大作,毫無規律的十道弧線破空狂斬!


    下麵一隊人馬頓時遭殃!


    運氣好的斷臂斷腿,運氣差的直接被連人帶馬斜斜劈開,轉瞬非死即傷,血染黃土。


    頃刻之後,這一隊本來二十餘人的兵士,隻剩下三五人還活著,已經沒有一人是完好無缺,武道修為最高的軍官碎八方,也斷了一隻左手,疼得滾落馬下。


    旺運飄然落地,看著碎八方和剩下的幾個還有氣息的殘肢兵士,開口問道:


    “是你們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出手?”


    碎八方疼得滿頭冷汗,問道:


    “小爺,我們已從村中離去,並未為難他們,怎麽還對我們下如此狠手?”


    旺運冷哼一聲,道:


    “你道你們剛才講話我未曾聽到嗎?像你等如此敗類之輩,留在世上多一天,就不知道有多少無辜之人要遭受無妄之災。也不怕讓你等得知,我就是京陽武者,不殺弱小,不殺無辜,專殺畜牲!”


    旺運一個字也不想再聽,手中罡氣再起,劍指擊出,剩餘幾人每人喉頭一個血窟窿,馬車內的兵士也沒能幸免,旺運深知放虎歸山,後患無窮。碎八方,再也無法為惡,最後碎的隻有自己的喉結,幾人全都結束了罪孽的一生。


    旺運看著高高的天,想到以後還有長長的路要走,不知道還會遇到多少心存歹意之人。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忍不住歎了口氣,以殺止殺,這就是江湖,這就是戰場,這就是為善的必經之途嗎?小小年紀,便對這世間有了最初的困惑。


    旺運把所有剩餘戰馬都架在車轅之上,共有六匹,剩下的都已隨它們的主人去了。將死屍全部裝於馬車之上,趕著車到了赤弓嶺山崖以下,找一空地,將車卸空,拿出勾魂石,扔了些樹木藤條,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趕著車回到村子,正值午時。


    旺運衣未沾血,手刃了一隊幽渭官兵,搶回六匹戰馬,一輛馬車,還有村民們費心費力打造出的刀劍。相老丈和眾人也不知旺運如何將兵刃取回,還帶回了馬匹和馬車,心中想過是他從官兵手中奪回的,但又不太敢相信旺運有這麽大的本事。


    大家都圍了上來,但是沒人敢問,也不知如何發問,最後還是糧兒張口問道:


    “小哥哥,這是你從那些官老爺手裏搶回來的麽?”


    眾人齊看旺運。


    旺運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就讓糧兒去旁邊自己先去玩耍一會兒,說自己有話對他爺爺說。


    相老丈見糧兒跑到院子角落裏挖蟻蟲,也是戰戰兢兢問道:


    “這位小兄弟,你是說這些都是你搶回來的?那些官兵怎麽會乖乖把兵刃歸還?又送你馬匹?”


    旺運道:


    “相爺爺,各位伯伯,那些官兵再也不會來了,你們村落的事隻這一隊官兵知曉,都讓我送去鬼門了。”


    旺運說得輕巧無比,眾人聽得心驚肉跳!


    二十多個手持利刃的官兵,都是精壯武者,說殺就都給殺了?這孩子究竟武道修為高到什麽程度?他們想都想不出。


    眾人還在吃驚,旺運又說了幾件事。一是讓幾個人出去把車轍印跡抹去,免得後續有官兵探路會發現異樣;二是把車拆卸,所有拆下來的木板車轅都做劈柴;三是把所有戰馬全部宰殺,以免有官兵會找到線索。


    眾人見他小小年紀做事卻想得周全,也都暗中佩服。那相老丈又問:


    “你方才臨行之時讓大家備好劈柴,又有何用?”


    旺運笑了笑,說道:


    “烤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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