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旁的孔經平見百裏雲二人都是眉頭緊皺,笑了笑,對孔懷德道:“懷德,你這個‘人’字太寬泛,能否再加一個字?”


    孔懷德見孔經平開口,點頭道:“師叔之言極是,我也正有此意,隻是怕師弟們誤會我看輕他們,故而未曾加字。”


    說著,又看向二人道:“既然師叔開口,那就兩覆一射。你們注意了,這第二個字便是‘刀’。”


    孔經平聽到這個字,已知他所覆之物是什麽,讚許地點了點頭。


    孔懷德見到孔經平露出讚許之色,也謙虛地躬身致謝。


    原來孔懷德這次覆的字是“雞”,他說出的那個“人”字,取得是周禮春官中雞人的典故。


    這題雖隻有一個“人”字,看似寬泛,不過因他第一題覆的是論語,此書是眾弟子記錄孔子言行之書,主角自然是孔子。


    而按照慣例,一人出三題,三題之間應是相互關聯,而且層層遞進。


    百裏雲他們隻要順著這個思路去分析,自然就會明白,第二題必然會與孔子有關。


    雖說與孔子關聯之事甚多,但是根據遞進關係,此物與孔子的關係肯定會比論語更重要。


    而若談及孔子,都知道孔子一生致力恢複周禮,再加上他覆了一個人字和現場之物,其實答案也就差不多了。


    當然若僅僅隻是如此,孔經平也不會讚許他。


    因為這隻能算心思巧妙,而儒家書院從不乏聰慧之人,根本不值得稱讚。


    孔經平之所以稱讚他,是因為他這題不僅要二人通過思考,明白孔子誌向,而且還以周禮勸解二人,可謂一舉數得。


    不過百裏雲和百裏啟雖都是博學之人,但對儒學精義,特別是對孔子的理解,又怎麽能有孔經平這樣深,所以盡管孔懷德添了一字,二人仍覺得範圍極廣。


    “喔喔喔......”


    這時,恰好有一隻下蛋的母雞叫著走了出來。


    百裏雲見狀,立時想起論語·陽貨中,關於“殺雞焉用牛刀”一句,猜到“刀”字應指的就是此句之中的刀。


    心中已有了答案,隻是一時拿不準到底是牛還是雞,因為這個人字畢竟與這兩者都有關係。


    突然,他想到孔子最推崇周禮,而周禮中有雞人一說,立時明白過來。


    當他在想用何句來射時,突然聽到百裏啟的聲音道:“孔師兄,我射‘塒’,不知可否?”


    百裏雲聞言,知他已經猜出了答案。


    因為這個“塒”字,覆的應是詩經·君子於役中的“雞棲於塒,日之夕矣”一句,射的正是雞。


    孔懷德聞言,微微點頭道:“不錯,你這一射甚為準確,沒想到你身為宗派之人,對詩經也如此熟悉,甚好!”


    百裏啟見孔懷德稱讚,連稱不敢,同時又朝百裏雲瞟了一眼。


    他見百裏雲一臉淡然,也忙收起喜悅之情,平靜地看向孔懷德。


    孔懷德原本對百裏啟還有些成見,此刻見他反應靈活,又通曉詩經,對他也有些改觀。


    隨即又看向百裏雲,見他一臉平靜,絲毫沒有因百裏啟追上而有焦躁情緒,也滿意地朝他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第三題,你們兩人可以找兩個同伴相助!”


    孔懷德見二人一臉疑惑,又笑著解釋道:“這並非我小看你們,主要是為了公平。”


    “因為第三題涉及易理,你們兩人入門不久,易理上的造詣有限,推測的難度太大。”


    “但若不出此題,又不符合射覆之題,所以我采用折中之法,二位師弟切勿誤會!”


    百裏雲二人聞言,知道孔懷德僅說了明麵上的話,其實他應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想看他們兩人為人處世的能力。


    因為但凡成大事者,必有一批誌同道合之人相助,不然隻憑匹夫之勇,最後隻能是身死道消。


    特別是當今的儒家書院,一直以實現孔子遺誌,弘揚仁政為書院宗旨。


    而要實現這一目標,除了要求自身才學過硬外,更需一批有誌之士鼎力相助,不然這一目標可能就是水月鏡花,無法實現。


    二人明白這層意思後,都不由地朝自己熟識之人望去。


    這時,上官傑笑著對百裏雲道:“百裏兄,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


    百裏雲聞言,急忙走過去,拱手行禮道:“能得上官兄相助,正是求之不得!”


    上官傑連連謙讓,隨即又看向孔秋雨。


    “上官師弟,若是你邀請孔師姐,這場比試也就不用比了吧!”


    突然,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百裏雲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魁梧,一身肥肉的少年站在百裏啟身旁,笑嘻嘻地看著上官傑。


    “崔師兄,連你都出馬了,若不請孔師姐,又有誰能比得過你呢!”


    上官傑並未因那少年的話而改變主意,笑著回了他一句後,便朝孔秋雨走去。


    “上官傑,秋雨得院長親傳,若是讓她出場,確實有失公平,我看你們還是再選其他人吧!”


    這時,一旁的趙辰傑也開口反對。


    說罷,他不待上官傑開口,又朝孔經平道:“經平,你看呢?”


    孔經平笑了笑,道:“這原本不過就是一場遊戲,趙師兄既然覺得不太合適,那就不要讓秋雨參加了。”


    說著,又朝上官傑道:“上官傑,你趙師叔所言在理,秋雨易學天賦確實太高,你們再找其他人吧。”


    上官傑見孔經平也發話,知事不可為,拱手答應後,又走了回來,低聲對百裏雲抱怨道:“正智堂的人就是心胸太小,而且勝負之心還重,這次恐怕你是輸定了!”


    百裏雲聞言,看了看百裏啟身旁的李奇和那少年,低聲問道:“那少年射覆十分厲害?”


    上官傑點了點頭道:“這人名叫崔平,看似蠢笨,實則精明無比。特別在易學、射覆上的造詣,除了秋雨師姐和懷德師兄外,就屬他最厲害了。”


    百裏雲見他有些氣餒,笑著安慰他道:“無妨,不過就是遊戲而已,輸了就輸了吧!”


    上官傑歎了一口氣,有些不忿地道:“現在也隻能這樣想了,不然還能怎麽辦呢?”


    這時,孔秋雨見上官傑一臉不忿,同時也覺得張辰傑做得有些過分,便低聲對身旁的楊靜耳語了幾句。


    隻見楊靜點了點頭,隨即走到上官傑的身旁,笑著道:“傑哥,要不算我一個好不好?”


    上官傑見到楊靜,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因為他十分了解楊靜,知她雖然通曉鳥語,但是在易學上的天賦,實在太過一般,而在射覆一途上,也僅是勉強及格。


    此刻見她如此積極,與平日行事風格大相徑庭,心中也有些奇怪。


    楊靜見他的神情,佯怒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是看不起我嗎?”


    上官傑聞言,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隻不過是太過高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在場之人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能得師姐相助,我相信我們定能馬到成功!”


    百裏雲見上官傑雖然一臉嬉笑,但是看向他時,滿是歉意,他知上官傑已經盡力,而且這本是他自己的比試,自不能讓上官傑為難,便笑著答應了下來。


    楊靜聞言,詫異地看了看百裏雲,隨後又一臉得意地看著上官傑。


    上官傑無奈地衝百裏雲笑了笑後,拉著楊靜的手,與百裏雲一起走到場中。


    孔懷德見他們已選好幫手,又開口道:“這次因兩位師弟初入書院,不通易理,所以才讓你們選人相助。”


    “不過畢竟比試的是兩位師弟,所以為了避免喧賓奪主,雙方的幫手不得直接參與比賽,隻可在他們詢問之時,給出一些意見。”


    “若是哪方幫手違規,說出射覆的答案,則算哪方輸!都明白了嗎?”


    “嗯,懷德這個方法倒也算公允,趙師兄,你覺得呢?”


    孔懷德話音剛落,孔經平就開口讚同,同時向趙辰傑詢問。


    趙辰傑心中自是不願,不過想到射覆規則的權利本是由出題人定,他剛才出言阻止,已有不妥之處。


    而且孔經平之前已經退了一步,若是這次再出言反對,那就太著痕跡。


    於是他笑著道:“正該如此!”


    說著,他還特意瞪了李奇一眼。


    李奇本是要反對的,此刻見到趙辰傑的目光,隻得乖乖地閉上嘴。


    孔懷德見雙方都沒有表示異議,又朝著他們笑了笑道:“好,既然規則已經明確,那現在請各位聽題。”


    說罷,他走了兩步,似要去尋射覆之物,卻又停了下來。


    隻見他站在原地,呆立一會後,又走了回來。


    笑著道:“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世人常言,夫子首倡仁道,所謂‘君子體仁,親親為仁’。”


    說著,他又看向在場的六人。


    百裏雲等人見孔懷德不去取物,而是講述儒家經義,一時也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這時,孔懷德突然將右手往前一伸,看向他們道:“你們可看清我手中之物?”


    眾人聞言望去,見他手中空無一物,先是一臉疑惑,隨即又皺眉思考。


    孔懷德見狀,微微一笑後,右手突然握拳道:“請你們猜猜我手中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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