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炙動作敏捷且不易察覺摸上中指處的翡翠戒指,戒指邊緣有一枚肉眼看不見的小孔,他順孔內拉出一條細如頭發絲般的銀線,銀與毒相遇自會轉為黑色,如此一試,別說是二杯毒酒,再多也非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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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雲炙舉起其中的一杯,銀線隨之順入杯中,若不變化異色便是無毒,他確認隻是杯普通的酒水後,送到嘴邊欲喝下……


    “不要喝何雲炙!”奈嘉寶按耐不住的跑上前擋住他的手,焦急慌亂道,“你若因救我而中毒身亡,我該咋跟跟姐姐交代啊?”


    何雲炙怔了怔,淺淡一笑,“你是怕我死了,沒人管你?”


    奈嘉寶皺眉一愣,“就算是吧,雖你對我不好,可還未恨你恨倒不死不快的地步!”


    何雲炙不明原因的放鬆心情,“你昨日曾說跟我一起委屈,這不正合你意”


    “你這話也太傷人了,我不想當寡婦!——”奈嘉寶氣哼哼的雙手環胸,她那是氣話,何雲炙也太愛記仇了吧。


    何雲炙笑而不語的抿唇,隨之抬起眼皮,冷漠的神色停滯在朱子龍臉上,朱子龍此刻也在注視他,似乎從他們四目相對中劃過數道火光,彼此夾雜出不屑與怒火。


    朱子龍緩緩起身走向何雲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緊閉雙唇,即便在此時此刻,朱子龍依舊從何雲炙眸中看不到絲毫他對奈嘉寶的情意或不安,反而透出一絲好戰的喜悅,可捫心自問,何雲炙的確文武雙全睿智機敏,何況他們終究是夫妻,他該做的努力都做了,再糾纏下去似乎毫無意義。


    朱子龍眸中掠過一絲哀傷,揚起手命令道,“放行!——”


    語畢,他轉身離去,甚至連道別的勇氣都沒了。


    “朱子龍——”奈嘉寶一聽這話如釋重負的輕鬆一笑,她歡天喜地跑上前擋住他的去路,朱子龍頓了頓,目光不自覺的渙散遠目,默道,“怎了?”


    “你這幾日對我的照顧,奈嘉寶會記著你的好”奈嘉寶爽快的拍拍朱子龍肩膀,咧嘴一笑,“好好待柔兒姐吧,她心裏隻有你,別再找女人氣她了,還有少做些壞事,真是手癢癢了就搶那些肚滿腸肥的貪官汙吏,我們走了,有空我會回來看你的,或者你有空去京城找我玩啊!”


    朱子龍怔在原地許久,耳邊嗡嗡作響的再也聽不進任何話語,凝視奈嘉寶一副喜悅的笑容感到自己的決定是那麽正確,甚至從未如此正確過,心頭湧起些極為不適的酸楚,他一把將奈嘉寶摟進懷裏,“若哪日被何雲炙欺負到忍無可忍了,記得回來找我,即便三年五載十年二十年,朱子龍的大門永遠為奈嘉寶敞開!”


    話語有些哽咽,朱子龍毅然決然的放開奈嘉寶,頭也不回的向遠方走去——


    奈嘉寶遲鈍的站在原地,雙眼放空的眨了又眨,在她的印象中,朱子龍一直是個未長大的小玩鬧兒,琢磨了半天也未弄清楚此刻的朱子龍是怎了……


    何雲炙沉默許久,拉起奈嘉寶的手走出山寨,又是一場錯誤,一場錯誤的劫持衍生出一段錯誤的愛戀,他該對他的肆無忌憚感到憤怒,可依舊怒不起來。


    當他們順延一條隧道走出山寨時,才注意到是森林的出口處,他的馬已穩妥的栓在路邊的樹幹上,馬鞍邊掛著食物與水,這表明朱子龍本就有意放了他們,何雲炙不由釋懷,或許,自己是誤會朱子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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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雲炙將奈嘉寶抱上馬鞍,馬兒滴滴答答的踏起腳步繼續前行,他若有所思的直視前方,好累,一切都讓他感到疲憊,或許家才是真正令他放鬆身心之地。


    奈嘉寶安靜的坐在馬背上,離別前朱子龍所說的話盈盈在耳邊環繞,她不明原因的感到一股暖意,自己好比一隻折斷翅膀的小鳥,卻有人站出來願喂養照料,那種感覺有些淒慘可憐,卻又有些言語無法表達的感動。


    “在想何事?”


    奈嘉寶默默道,“其實朱子龍是個心眼不壞的山賊”


    何雲炙一皺眉,“你還在想他?”


    奈嘉寶緩緩搖頭,“沒有,隻是有感而發,當自己覺得自己可憐時,卻有人憐憫你,嗬!那種感覺很怪,不曉得該生氣還是歡喜……”


    “你認為自己可憐?”


    “我不可憐嗎?”奈嘉寶轉過頭仰視何雲炙一副不滿的神情,提醒道,“你忘了咱們成親因為啥了?非你情我願不是嗎?”


    何雲炙俯視著她一雙天真的眼眸,莫名的有些惱火,“我講最後一回,你是我妻,已成定局無法改變。”


    奈嘉寶一副聽天由命的平淡模樣,“我從未想反抗命運,也沒那能耐,隻要過的去我可以忍耐,反正再過幾十年兩腿一伸就入土了,跟誰過不是過呀”


    何雲炙哧鼻一笑,這話似乎也不無道理,往往是人的思想太過執著才將自己憋進死角,看開了,風光、平庸亦是幾十年,強求何事?


    “咱們還要走幾日?”


    “若無麻煩,五日便可到京城”


    奈嘉寶有一搭無一搭的點點頭,眼神不遠處便是一處城門,城門挺拔壯觀,人頭攢動的出入頻繁,似乎是個很熱鬧的城市,她好奇的伸長脖子,“好多人呀,咱們今晚住這裏吧”


    “嗯,這是回去的必經之路,名‘離城’” 何雲炙見城門快要關閉,揚鞭快馬的走到城門外。


    門口士兵雙槍交差擋住去路,不客氣的命令道,“下馬!例行徹查!”


    何雲炙蹙眉,屹立不動,進出離城何時變得如此嚴格了?


    兩名士兵見何雲炙紋絲不動,槍頭頓時雙雙抵在何雲炙身體兩側,“叫你下馬!聽到否!”


    何雲炙麵無懼色的冷道,“你若好言好語我自然會下馬,這般蠻橫無禮作何?”


    奈嘉寶從小村莊出來的,未見過這兵刃相見的陣勢,她沒骨氣的咧嘴一笑,勸阻道,“下去吧,兵大哥當差也不容易”


    一位管事官差見何雲炙雖一身俠客打扮但氣宇軒昂毫無匪色,憑自己的看人經驗,觀感到他絕非一般人,不由緩和上前,“這位小兄弟說的是,請倆位俠士下馬配合檢查一下”


    奈嘉寶見台階來了,費勁的爬下馬身,賠笑道,“這位官爺要察便察,我們趕著進城”


    “……”何雲炙見奈嘉寶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無奈下馬。


    官差滿意的點頭一笑,從袖口裏抽出一卷紙筒,不由發牢騷,“唉,還是這位小兄弟通情達理,咱也是奉命行事,城內這幾日連連失竊,不提防不行啊!”他邊說邊展開紙卷對照疑犯相貌,掃了何雲炙一眼,又轉移到奈嘉寶臉孔上,突然一驚僵住笑容,他頓時向後退後幾步,揚起手一聲大喝命令道,“抓抓抓,快把這小子抓起來!”


    還未等奈嘉寶反應過是咋回事,四把紅纓槍已將她嚴嚴實實的壓在其中。


    “你們幹啥啊?!”


    何雲炙見形勢突變,剛要拔劍,卻見士兵的搶頭已抵上奈嘉寶的喉管處,他立刻抽出腰間令牌對向官差,“我是何鬆青何知縣府門下捕快何雲炙,你們絕對是抓錯人了!”


    官差先是一愣,半信半疑的走上前仔細盤查,經他判斷,這令牌確實不假,他畢恭畢敬的雙手奉還令牌,道,“既然是何知府的人,小的自然不敢為難,但這小兄弟與本城緝拿要犯身高相貌極為相似,若何捕快不信請自行察看”官差謹慎的展開畫像亮在何雲炙眼前,又解釋道“離城劉知縣下了硬命令,吩咐小人必須嚴格把關追查,否則飯碗不保”


    何雲炙睨上畫卷中的疑犯模擬相貌,確實與奈嘉寶臉型三分相似,身型且矮小,但疑犯鼻下蒙布根本辨不清長相,他不由閉目煩悶,莫非這是天意弄人?本打算讓奈嘉寶女扮男裝順利入京,未曾想這也成了節外生枝的禍根。


    奈嘉寶伸頭探腦的看向疑犯相貌,急得直跺腳,“這哪是我啊?!鼻子嘴都看不到,何雲炙你這蠢貨!非要把我打扮成男人,這下好了吧,還未走出百裏我又成盜賊了!”


    官差聽出弦外之音,注視奈嘉寶片刻,“你是女子?”


    奈嘉寶頭如蒜搗,“是是是,我是女的!不是那畫上的那小子!”


    官差頓時喜出望外的一拍手,“對呀,這盜賊個頭瘦小沒準是女人扮的,就是你了!隨我衙門走一趟吧!”他並不想為難何雲炙,畢竟京城的官差不好惹,隨即押送奈嘉寶進城。


    “……”奈嘉寶一翻白眼差點沒暈過去,這就叫瞎貓碰上死耗子,自找倒黴!


    “且慢!”何雲炙一聲喚住官差,壓住火氣平和抱拳,“有勞這位官差知會劉大人一聲,何某隨後便登門拜訪”他此話的意思很明確,警告幾人莫虐待奈嘉寶。


    官差心領神會的點頭答應,“放心吧何捕快,一切由劉大人秉公辦理,小的隻負責抓人”


    奈嘉寶被五花大綁的推進木籠,見何雲炙動也不動的屹立在原地,以為他見死不救明哲保身,憤怒大喊,“何雲炙——我恨死你了,剛才就該毒死你個王八羔子!”


    “……”何雲炙躍上馬順口氣,與官差多說無益,此刻能做的便是盡快找劉知縣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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