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炙走進奈嘉寶的房中,此刻奈嘉寶翻箱倒櫃的正在找字帖,她本來大字不識幾個,一提筆才發現好幾個字寫不出。


    “姐,你幫我寫吧”奈嘉寶一轉身,見何雲炙默默屹立身後,心有餘悸的向後退退,“你,你給我出去!一會兒咱倆就誰也不認識誰了!”


    何雲炙走上幾步將奈嘉寶逼上牆角,“有時間寫這沒用的玩意,還不如去跟你姐道別”


    奈嘉寶脊背緊緊貼在牆壁上,費解的抬起頭,“道別?我該跟你道別才是!不對,是永別”


    何雲炙輕笑一聲走到門口,“給你三個時辰,一會回來接你”語畢,他一副沒事人似的下樓走出客棧。


    奈嘉寶眉頭擰成一團,不是說好休夫的嗎!何雲炙怎又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奈嘉玉扶門而入,梨花帶淚讓人看著心酸。


    “姐?你為啥哭了?我不休夫了還不行嗎?別哭別哭” 奈嘉寶用絹帕擦去姐姐的眼淚,頓感揪心的眉頭更鎖。


    “嘉寶,姐姐也沒何可交代你的,離開姐姐要學會顧及自己的身體,莫讓姐姐擔心”奈嘉玉一想到帶了十幾年的妹妹就這樣走了,心裏的確不是滋味。


    “姐?我去哪……你不要我了嗎?”奈嘉寶一聽這話掉下眼淚,她不想離開姐姐,一刻也不想,姐姐對她如父如母百般遷就,她從未想過會真的離開姐姐。


    奈嘉玉將妹妹摟入懷中,“或許有機緣之時,姐姐想你想的太苦了,會不顧一切的跑回京城找你,但那之前你要學會做個好妻子,否則姐姐永遠不會去見你”


    奈嘉寶身子一僵,目光呆滯的怔在原位,“為啥我非要跟著何雲炙過日子,其實一輩子不嫁人我也無所謂,寧願永遠留在姐姐身邊,為啥你非要將我推出去?”


    奈嘉玉淚水如雨,“姐自是有難言之隱,許多事……等你再長大些姐紫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那些事與你有關,但此刻,你隻需聽話就好……”奈嘉玉輕柔的語氣卻帶出不可辯駁的堅定,她起初決定將嘉寶嫁給何雲炙大半是為了此原因,京城既是虎蛇之地,又是最佳的避難之所。


    奈嘉寶垂下眼皮,她曾隱隱感到姐姐有些不可告知的秘密,但不敢問,原來這秘密裏關於她,姐是長輩又是最親近的人,她的確不能一意孤行再令姐姐為難,或許,她該學著長大。


    奈嘉寶擦去眼淚,大笑一聲,緊緊將姐姐摟在懷裏拍拍背,“放心吧姐!嘉寶一定努力長大,不讓姐姐再為我掉一滴眼淚——”


    “好妹妹,姐姐沒白疼你……”


    奈嘉玉對嘉寶不舍到肝腸寸斷,但若因自己不舍將嘉寶留在身邊,禍事終有一天會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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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冬村一座陳年老舊的衙門,清淨肅靜的屹立在午後的光影下,衙門兩旁的倚門而占的侍衛似乎有些懶洋洋的睡意,何雲炙不禁搖頭,這等玩忽職守似乎差些意思,說好聽了,這裏民風淳樸安定和諧,說難聽了,百姓有冤情卻無可申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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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邁出沉重的步伐走進衙門,一進門便見縣令趴在審案台上鼾聲四起,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幹咳一聲提醒縣令此舉欠妥。


    縣令揉揉眼睛張開小肉眼,抬起身剛欲破口大罵,嘴頓時從‘口’變成月牙兒形,“何官爺,您來啦,老夫候您多時了”縣令大人隨即抱拳走下台階,何雲炙隻說今日要借他的地方審個案,具體審誰他一無所知,更不關心,若不是為了接應何雲炙,他一早就去喝茶聊天了。


    何雲炙表情肅然,看在眼裏卻未指責,清理腐敗貪官並不是他該管的事,而且他此刻的身份也不過隻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捕快。


    “這幾日有勞縣令大人關照,何某今日便會動身回京”


    “哪裏哪裏,何官爺光臨寒舍那是老夫的榮幸,您不是說今日要審案嗎?今日就能結?”縣令大人不由向門口張望,“犯人在何處?”


    何雲炙嗤之以鼻,他明明記得跟這縣令說過是李家命案一事,莫非這腦子裏裝的是草?


    “縣令大人,李錢莊李老爺攜家眷在衙門口跪著呢,請進嗎?”侍衛慢條斯理的稟告。


    縣令一驚,李家錢莊平日孝敬他不少銀子,這還未到月初為何又來了?他賊眉鼠眼的一掃,突然想起何雲炙跟提起過的命案,頓時眉頭緊鎖,這李老爺拉家帶口的前來定會有求於他,這拿人手短啊,他該如何是好——


    “縣令大人,還不快傳”何雲炙見知縣心懷鬼胎驚慌失措,一看平日就沒少收人家好處。


    “是是,傳!”縣令擦擦汗,為難的點頭哈腰,“老夫旁聽吧,今兒主審您來當,嗬嗬”這會兒隻要不被李老頭拉下水,他甘願做個耳聾眼瞎的旁聽者。


    何雲炙正有此意,雙手環胸坐上審案椅上,看都懶得看縣令一眼。


    …………


    何雲炙居高臨下的俯視堂下三人,李老爺,李有成,李氏一字排開的跪在大堂之下,或許各有所想或許覺得有冤,五味雜攙的心情浮出水麵——


    何雲炙想起這案子更覺反胃,未避婚事千裏迢迢跑至無冬村,卻又迫不得已娶了奈嘉寶,最令他煩悶的是,自己還被李家這種不倫不類的破事兒拉他下水,“這案子算不算殺人何某不敢斷言,堂下幾位自是心知肚明,自行交代呢,還是由何某代勞呢?”


    李有成不明所以的抬起頭,“何官爺,您今日叫李家老小來衙門是為何呢?”


    何雲炙輕聲一笑,“李公子,你妹子的死因與你脫不了幹係”


    李有成驚呆,“您,您何出此言那?”


    “李家滿院子的桂花樹可是你種的?”


    李有成心虛的垂下頭,此事隻有他與妹妹知曉,為何何雲炙會自信的道出事實?但在公堂之上又不敢妄言,他怯聲道,“是小人所栽”


    何雲炙本是揣測‘桂’花與李‘桂’芝有關,那日與李有成閑聊時,便注意到李有成的神色眷戀並非親情,這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他們確實已超乎兄妹之情,他歎口氣,“那其餘的還用我道明嗎?”


    李氏一聽這話突然揚起手給了李有成一耳光,“我說你每日怎總對著桂花樹傻笑,卻對我不理不睬的,原來!”李氏一激動險些罵李桂芝是賤人,立刻後知後覺的閉上嘴。


    何雲炙見李氏如此沉不住氣,反而又省了事,“繼續,李桂芝與親哥曖昧不清不是惹到嫂嫂恨之入骨嗎?”


    “您,您在說啥?民婦未讀過書聽不懂您的意思,但話說回來,我這當嫂嫂的對桂芝妹子可一直當親妹子般疼愛啊”李氏裝傻充愣的扯開脖子喊冤。


    何雲炙用小指掏掏耳孔,漫不經心的將那枚香爐放在審案上,李氏一見這物件是自己房中的,斂聲屏氣的避開頭。


    李老爺此刻頓感一頭霧水,他越發感到糊塗,本就是當爹的老不知羞鑄成大錯,這又跟兒子兒媳有何關係?


    “何官爺,女兒是我逼死的,這事與老夫兒子兒媳無關,老夫甘願一人承擔!”李老爺今日是抱著必死之心前來,自從女兒懸梁自盡後他終日惶恐夜夜噩夢纏身,終於醒悟苟且偷生比死更難挨,若說猶豫,他隻是無臉去見九泉之下含冤莫白的女兒。


    “爹呀,您莫急,這案子與您有何關係?莫亂認罪啊!”


    “爹,桂芝妹子分明是自盡而亡,您老莫氣壞身子——”


    這親情戲碼落入何雲炙眼底,他冷眼旁觀的鼓掌起身,“何某真是佩服,公堂之上三位明是一家人,卻仍舊互不自知所犯罪行”他臉色一沉,眸中帶出少許不屑,頓時拍案一怒,“今日你李家三人誰也走不住這衙門!”


    縣令驚嚇過度一屁股滑倒椅下,這台上台下都跟打啞謎似的,他仔仔細細的聽了半天還是未弄明白究竟是誰殺了李桂芝。


    何雲炙冷漠的發出命令,“大堂上,除了李家三人全部退下。”


    縣令左顧右盼的指指自己,但何雲炙目不斜視的完全忽略他的存在,雖很好奇但也隻得灰溜溜的走出公堂。


    何雲炙厭惡的眸橫過李老爺,“李老爺我何某已做到仁至義盡,你李家的醜事別帶壞了小輩”


    李老爺輾轉思量,最終慚愧的□□肩膀,“求何官爺賜老夫一死,老夫實在無臉在兒子麵前說出這等羞恥之事啊……”


    何雲炙緩緩入座,“或許你還不知這事的起因,不如請李氏說吧”


    李氏趾高氣昂的抬起下巴,“為何問我?你哪隻眼睛見我殺人了?!”


    何雲炙見李氏冥頑不靈不知悔改,將一隻黑色木盒扔到案下滑倒李有成膝蓋邊,李有成記得這盒子,何雲炙還問他是作何用的,怎會出現在這?


    “這盒子放置在衣櫃頂端卻無塵土掩蓋,這隻能證明你的心虛”何雲炙對李氏不算高明的手法感到可笑,難道鎖住門就可掩藏證物嗎?“這盒中裝的是雙美丹,李夫人也太不小心了”


    “是雙美丹又如何?夫妻房中有此催情之物有何奇怪?”李氏依舊一副理直氣壯的口吻。


    “是不稀奇,但雙美丹與茶共飲便是□□,李夫人不是也在何某身上用過嗎?拜李夫人所賜,何某親身體會這□□之王的威力,莫在口咽殘喘,何某有些煩了” 何雲炙在奈嘉寶誤吞香粉之日便想到這點,否則整件事也串聯不出主線,回想自己那日冒然造訪李家實屬欠考慮,李氏虛情假意推三阻四非要他喝杯茶目的就在於此,若不是遇到倒黴丫頭奈嘉寶,他或許早就成了‘太監’。


    李老爺與兒子費解的看向李氏,李氏啞口無言的吞吞口水,他們似乎還不明白究竟怎樣一個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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