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嘉寶不自在的穩坐在廳堂內,充耳不聞何雲炙與縣令大人交談何事。


    她沒精打采的雙眼懈怠,小幅度的扭扭腰,屁股不安分的在紅木上蹭來蹭去。


    縣令大人用餘光掃到奈嘉寶坐立不安,不由關切向何雲炙詢問,“尊夫人可是感到疲乏?”


    何雲炙瞥了奈嘉寶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給我安分點,老實坐好。


    奈嘉寶挺直腰板抿抿唇,她隻是不想看縣令大人陽奉陰違的嘴臉,平日耀武揚威蠻橫無理,凡是他轎子經過的街道,百姓須夾道退讓鞠禮相送,管你是擺攤的還是正吃喝的,全得滾遠遠的。記得有次她因讓路慢了,險些吃上侍衛一鞭,這仇還沒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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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令大人一見奈嘉寶不給麵子,幹笑一聲引路道,“哈哈,何捕快是京城來的官差,路途遙遠自是人困馬乏,不如先隨本縣入偏廳用飯,咱們明日再談如何?”要說縣令的官位比捕快高多了,但縣令在這山高皇帝遠的無冬村過得滋潤舒坦,唯恐何雲炙是京城某高官派來徹查他家底的密探,自然心有餘悸不敢怠慢。


    奈嘉寶一聽有飯吃,立刻跳下椅子屁顛屁顛的跟在何雲炙身後,但見何雲炙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拽拽他衣角小聲提醒道,“我好餓……”


    “……”何雲炙雙手後環,輕聲歎氣,附和道,“有勞縣令大人費心了”隨之在縣令引路下走向膳廳。


    奈嘉寶瞪著一道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擺上桌麵,口水差點滴答出來,她吞吞口水捂住咕嚕咕嚕亂叫的空腹,向何雲炙拋去請求開動的指示令。


    “來來,別客氣”縣令大人作為主人先行舉起竹筷夾菜入口,朝奈嘉寶做了個請的手勢。


    奈嘉寶嗬嗬傻笑著點頭提筷,但何雲炙一聲輕咳發出,她頓時收斂嘴角將碗筷摔在桌上,“你究竟讓不讓我吃飯?我這跟蹲大牢似的活得真夠憋屈的——”


    縣令大人嚇一跳,夾在筷子上的肉一下掉在桌上,隻得瞠目結舌的緩慢眨眼。


    何雲炙停頓許久,眼中似乎帶出怒火,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奈嘉寶碗中,“吃吧,沒人不讓你吃”


    “啊,哈哈,看不出何捕快挺疼夫人的嘛”縣令大人趕忙打個圓場,“何夫人盡可能吃吧,不夠本縣再叫廚房去做,別客氣別客氣,哈哈”他橫看豎看也覺得風度翩翩的何雲炙與這蠻丫頭不搭調,心中越發感到不對,莫非這兩人在演戲?那用意又是為何?


    奈嘉寶氣哼哼的抵桌戳平竹筷,現在哪還有胃口吃飯,氣都氣飽了!她自認一個未受過正統管教的村姑懂得啥為禮節?何雲炙也太苛刻了。


    何雲炙瞄向奈嘉寶狼吞虎咽的不雅吃相,眸中深邃淺出,嗤鼻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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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奈嘉寶酒足飯飽後,隨府中丫鬟走進客房休息,見丫鬟合上門後,她大咧咧的撲到床上,手中撫摸著緞麵嶄新的被褥,舒服,吃飽了不用幹活的日子還真是一大樂事啊。


    她一歪頭看到梳妝台上的銅鏡,想到姐姐的交代,頓時裝模作樣的款款起身輕坐到梳妝前,學著小姐太太扮相翹起蓮花指,對上鏡麵內一副非鬼非人的模樣尖聲細語道,“夫君,您勞累一日,早些歇息吧……嘔——”她吐出舌頭一陣反胃,惡心,若是日後這般說話,還不如讓她天天啃窩頭吃鹹菜呢!


    奈嘉寶幹嘔了片刻又鼓足勇氣坐直身,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專注,明明是瓜子臉,可因眼眶的浮腫未消變成大烙餅臉,多半張臉且是膚色烏黑青紫不堪入目,鼻梁紅紅腫腫的像個胖糖三角,唯一能看的就是嘴,可即便嘴再好看也被其餘差等賣相掩蓋住,她不由皺眉,也難為何雲炙日日夜夜對著她,還真是夠醜的啊。


    何雲炙雙手環胸依在門口,見她一副欣賞自己的認真形態,打趣道,“有時我倒佩服你的勇氣,你那相貌也不怕把鏡子照出裂縫?”


    奈嘉寶心裏驚呼一聲轉過身,“我這是讓人打的,等消腫了,應該也沒那麽難看吧?”她不知說這話是在安慰何雲炙還是在寬慰自己,總之她也覺得太寒磣。


    何雲炙不以為然的坐到床邊,揚起嘴角,“人醜心善就好”


    奈嘉寶迫不及待的跑上前對上他的臉頰,擋住鼻子以上,“你看你看,我的嘴唇還是蠻美的”


    何雲炙不適的向後仰肩,想起那晚親過她的感受,抿抿唇不自在的推開奈嘉寶,“知道了,問你些正經事”


    奈嘉寶一屁股摔在床上,懶洋洋的向後仰去,“問吧”


    “……”何雲炙起身坐到椅上,“李桂芝平日與誰來往密切?”


    奈嘉寶歪過頭,“她不是懸梁自盡嗎?你還問這做啥?”


    “你回答便是”


    “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平日最多隻去繡莊脂粉店小逛一下”


    “那你為何說她刁蠻?”


    “說話的口氣呀,厲聲厲氣好似誰都是她的奴仆般,還總是一副眼裏不夾人的模樣兒”


    “那她與誰發生過爭執嗎?”


    奈嘉寶自告奮勇舉起手,“跟我!我罵過她”


    “……”何雲炙閉起眼,“我是說!過激衝突”


    奈嘉寶自認良民的搖搖頭,“那就不清楚了,我倒沒跟她動手,應該不算太激烈”


    “……”何雲炙歎口氣,“李桂芝家中正在吊喪,我隨你走趟李家錢莊”


    “你隨我去?我跟李桂芝並非朋友,看那哭喪場麵做啥?”


    “……”何雲炙展開屋門,不耐煩道,“勞煩你假裝一下總可以吧!”


    奈嘉寶得意的點點頭,“那行,我可醜話說前頭,哭不出來你別又罵我”


    “走吧” 何雲炙若不是無計可施,絕對不找奈嘉寶幫忙。


    天蒙蒙擦黑,奈嘉寶捧著熱乎乎的烤紅薯喜滋滋的走向李家。


    “你能不能把那東西扔了?” 何雲炙從她身上看不出半點吊喪的情緒。


    “我走到李家前吃完就是了”她邊說邊張開血盆大口咬掉一半,嘴角溢滿紅薯沫。


    “……”何雲炙頓感胃堵的撇開頭,“你可真能吃”


    奈嘉寶腮幫子塞得滿滿,吱唔道,“現在後悔為時已晚,我姐說了,叫我吃窮你!”


    “你姐說的?”


    “嗯呀,‘吃’家有道不是這意思嗎?”


    “……”何雲炙無奈望天。


    奈嘉寶自報家門,說自己是代嘉玉客棧掌櫃前來悼念亡者,李管家或許是太過悲傷,沒多問便帶領奈嘉寶走進李家大宅內,紙錢兒滿地白帳垂門,一片哀聲哭嚎浸滿悲涼。


    何雲炙不動聲色的隨哭聲方向望去,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趴在地上伏地痛哭,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突增淒慘。


    “節哀李老爺”奈嘉寶向主人行禮奉上白包,白包是追悼者必須要付的安撫費。


    李老爺頭也不抬,哀聲歎氣的坐在椅上,本已蒼老的麵孔更添幾分憔悴,顫微的幹枯手指扶在額麵,不住勸慰兒子,“有成啊,別哭了別哭了——為父聽著難受!”


    李有成似乎無法接受妹妹已死的事實,他雙眼紅腫的連連搖頭,“爹,妹死得冤啊,我出門幾日,這好端端的大活人為何說沒就沒了啊——”


    李有成的媳婦淚流滿麵的望向老爺子,“爹,你就讓有成痛快哭吧,輪誰也接受不了這事,何況是與桂芝妹子一同長大的親哥哥……”


    何雲炙犀利的目光掃過三人表情,隨之悄聲無息的退出悼堂,堂而皇之的在李家大宅內四處察看,院內栽滿鬱鬱蔥蔥的桂花樹,四散飄落的花瓣此刻已是透著哀怨。


    他走進李老爺的臥房,房內裝潢簡約卻不失華麗,他見屋外無人走動,立刻俯下身細查桌床邊腳,床底一枚亮點引起他的注意,他手腳麻利的鑽進床下,定睛一看,是根繡花針,他用手帕包起妥當的放去懷中。


    李老爺臥房的左側是兒子兒媳睡房,右側則是李桂芝的閨房,何雲炙決定先去李有成的房間尋找蛛絲馬跡,他走上前先是一驚,大門緊鎖?……何雲炙不由揚唇一笑,運用輕功起身跳上屋頂,他輕搬開屋頂的幾塊瓦片向屋中窺看,但此視角確實有限,一股似豔似柔的香氣順屋頂缺口飄入鼻中,他聽有人腳步聲經過,微微蹙眉,急忙蓋上瓦片一翻身跳下房頂。


    何雲炙故作悠閑的挑起花瓣放在鼻邊輕嗅,待那李家家丁走過,他又謹慎走進李桂芝的閨房,李桂芝的房間淩亂不堪,未繡完的花布還在圓箍上安靜的躺著,上吊所使裙絲帶依然掛在房梁上輕擺搖曳,一陣冷風經門吹過,帶起裙絲帶上如鈴鐺飾品般的聲響,靜靜慘慘悲涼淺唱,又使得整間屋內更顯陰鬱幽冷,何雲炙仰視著房梁有些出神……


    “何雲炙——”奈嘉寶一回頭便找不到何雲炙,她本就陪他前來,與亡者李桂芝無怨無悔無情無愛的,這會兒搞得自己甚是別扭。


    何雲炙聽到奈嘉寶的聲音即刻走出房間,“這呢”


    奈嘉寶見何雲炙走進李桂芝的閨房不由一驚,“你膽兒也太大了吧,死人的房間你都敢進,小心冤鬼晚上找你哭訴——”


    何雲炙揚起嘴角,“你也看出冤情了?”語畢,他自顧自走向李家大門。


    “……”冤情?莫非李桂芝不是自盡?奈嘉寶站在原地琢磨他的話,冷風帶著一片花瓣打在她臉上,奈嘉寶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嚇得撒丫子跑出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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