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傀儡煉製完成,陸隱便嚐試驅動了幾次,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將其收起,然後開始向著泗水城的方向前進。


    他離開宣武國已經有近二十年了,如今既然回來,怎麽也得先回家看看,然後再去恒陽宗看看。


    還沒進入泗水城,陸隱就聽到了不少有關大河門的事情,好像大河門最近要舉行什麽盛會,邀請了不少宗門參與,而且散修也可以參與。


    事關大河門,陸隱不免多留意一些,在確定了具體的情況之後,便有了一個想法。


    既然大河門沒有限製修士的身份,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入大河門,然後給大河門一個驚喜。


    不過現在距離大河門舉行盛會還有不少日子,所以陸隱並未改變原來的計劃,依舊先返回泗水城。


    快二十年的時間,他幾乎都已經忘記了泗水城原來的樣子,進城之後,找自己家還得找人打聽。


    兜兜轉轉,陸隱終於找到了自家祖宅,隻可惜偌大的宅子,如今早已破落不堪,且已經換了人。


    陸隱跟現在的住戶打了招呼,然後便放棄了進入祖宅的打算,在泗水城逛了一圈,買了一些紙錢香燭,之後又找人打聽旗山所在。


    雖然找到了旗山所在,但要在偌大的山中找到自己父親的墳墓,並非容易的事情。


    陸隱在旗山轉了一圈,身上的衣服都給荊棘劃破,好在都尉府擋住埋葬的時候,還立了碑文,不然要在這麽多墳塚中找到陸天明,就算陸隱神識通天,怕是也難以找出來。


    陸隱燃了香燭,燒了紙錢,又將酒水瓜果拿出祭奠。


    他一直陰沉的臉色,此刻多出了一抹柔和,他看著那塊冰冷的墓碑,像是有話想說,可是哽咽了半天,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所以就這麽靜靜的跪在墓碑之前,直至所有香燭全部燃盡。


    此刻暮色降臨,陸隱俯首叩了三個響頭,終於開口道:“孩兒辦完了事情,再來陪您,下次來,孩兒定會帶著仇家頭顱祭奠於您。”


    說完,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深夜,無星無月。


    一道人影就這麽落在恒陽宗山頭之上,就算沒有光芒,陸隱也能將整個恒陽宗的情況盡收眼底。


    當初好歹也是世人眼中的修行聖地,可現如今除了幾座荒山,什麽也沒有,就隻有隨處可見的雜草枯樹,許多地方甚至連雜草枯樹都沒有。


    物是人非。


    陸隱看著這熟悉的一切,宛若回到了十八年前,好像那些熟悉的麵孔都還在。


    陸隱席地坐下,然後身前憑空出現無數酒壇。


    “弟子知道諸位都不喝酒,也知道宗門曆來禁酒,但這次回來,也沒什麽禮物帶給諸位,就破一次例吧,用不了多久,我會讓恒陽宗重新屹立在這宣武國,屹立在這修行界。”


    話音落下,所有酒壇全部炸開,酒水灑遍整個恒陽宗山峰。


    夜風吹過,酒香很快彌漫整個天地。


    “諸位走好!”


    夜色中,朗朗話音,盡顯悲愴。


    ……


    隨著大河門的盛會越來越近,各路修士也都開始向著大河門方向匯聚,陸隱便以散修的身份,跟在這些隊伍之中。


    當初在宣武國的時候,陸隱其實並未出過遠門,最熟悉的算是泗水城,之後就一直待在恒陽宗,後來被大河門修士追殺了一路,也都是在返回泗水城的路上,後來雖然去了一趟玄陽道宮,但是被玄陽道宮的強者帶著,沿途的風景都沒來得及看,後來倒是去了一趟遠方,但那個時候,他其實連怎麽離開玄陽道宮的都不知道。


    仇家大河門在什麽位置,還是這次回來找人打聽才知道。


    從恒陽宗出來,往東北方向走上四五天的路程,便是大河門,若是禦劍,則是一天就能走一個來回,距離恒陽宗並不算遠,不過天劍山距離大河門卻有著不短的一段距離,從大河門禦劍前往天劍山,至少也得兩天時間。


    這次天劍山會不會參與大河門的盛會,陸隱並不知道,因為有關這方麵的消息,大河門並未透露,不過陸隱覺得天劍山應該會派強者過來,為大河門站台。


    不過這對陸隱來說,並不重要,隻要天劍山沒有派出通玄境後期的強者,那就無法阻止他覆滅大河門。


    此刻,陸隱距離大河門還有差不多一天的腳程,因為匯聚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所以他也就莫名其妙地擠入了這些人群之中。


    “聽說這次大河門拿出了一件重寶,隻要能夠在大會上奪得第一,就能得到這件重寶。”


    一名修士開口說道。


    “這事確實是真的,我一個遠房親戚就在大河門,聽說那東西能夠抵擋通玄境強者的攻擊,這消息是證實過了的。”


    又有人開口。


    頓時有人問道:“大河門拿出如此重寶,到底圖個什麽?”


    一人撇嘴道:“再好的寶物,最終還不是大河門自己的?就算真殺出一兩個黑馬,怕是也會被天劍山打壓下去,兜兜轉轉,這東西絕不會落到外人手中。至於大河門為何要兜兜轉轉做這麽個事,其實就是想讓我等幫著見證大河門如今的強大,然後獲得正統傳承,完成宗門晉升。”


    眾人了然道:“原來如此。那感情咱們都是來幫大河門站台的唄。”


    有人搖頭道:“倒也不盡然,這次大會除了那件至寶,還有不少寶物,最主要的一點,能夠得到施展的機會,諸位想想,若是能夠得到天劍山青睞,那咱們何愁不能成為下一個大河門。”


    “有道理。”


    其餘人同時開口。


    很快又有人問道:“既然如此,那這些個散修來湊什麽熱鬧?”


    一個白須老人笑著道:“眾所周知,散修在進入通玄境之前,都需要在天道碑留名,而天道碑留名,就需要有正統傳承,得到修行界的認可,才能得到天道的認可,否則就無法進入通玄境。”


    有人搶過話頭道:“這事我知道,前幾年殺上玄陽道宮的那位諸位赤炎魔君,諸位都聽說了吧。”


    所有人便同時點頭。


    這人接著道:“傳聞他當初在進入通玄境之前,就是想在天道碑留名,當時掌管天道碑的正是玄陽道宮那位老祖,他一個魔修,玄陽道宮老祖怎麽可能讓他留名天道碑,是以這魔頭就懷恨在心,苦苦修行五百載,可沒有得到天道的認可,就算他再如何修行,也無法提升自身修為,眼看著大限將至,於是便使用了一些外門邪道,強行突破到歸真境,想要跟玄陽道宮老祖一較高下,報當年之仇。隻可惜他一個假的歸真境,如何是玄陽道宮老祖的對手,是以才被鎮壓在道宮秘境,聽說一身修為都變成了道宮秘境的氣運,永遠的留在了道宮秘境。”


    “憑著一己之力,對抗天道,對抗有歸真境大能坐鎮的道宮秘境,也算是個人物。”


    一個聲音響起,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陸隱也沒想到會有人給那位魔尊說話,不由得將目光看向說話之人。


    那是一個邋裏邋遢的漢子,背著一把鏽劍,拿著一隻葫蘆,此刻正仰頭灌酒,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別人看過來的眼神。


    “一個連天道碑都不能留名的人,算什麽狗屁的人物。”


    喝酒的漢子似乎沒有要跟這些人爭辯的意思,將酒葫蘆掛在腰間,大搖大擺地向前走去,笑著道:“一幫自以為是的家夥,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一個醉鬼,一個瘋子,卻說別人可笑,才是真的可笑。”


    “照我說,這次大河門就應該禁止這些個散修參與,老子一看到這些人,就恨不得全都殺了。”


    “這也有一個散修,趙門主要不要先殺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頭看去,就看到了那女修旁邊的陸隱。


    陸隱也看向那位姓趙的修士,眼神漠然。


    那位趙門主對上陸隱的眼神,竟是生出了一種畏懼,冷哼道:“既然大河門都沒有意見,我一個外人能說什麽,這次就看在大河門的麵子上,放過這些散修一次。”


    對方不出手,陸隱就懶得搭理,移步繼續前行,隻是在離開的時候看了那女修一眼。


    對上陸隱的眼神,那女修竟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隨即發出一聲冷哼。


    大河門山下,無數大河門弟子正殷勤地接待前來的修士,引導這些人如何上山。


    看得出來,宗門弟子和散修所受到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那些宗門弟子還有弟子引路,而散修大河門這邊隻是隨便說了一些方向,便不再理會,甚至就算是說的時候,也顯得極為不耐煩,以至於大多數修士都隻能跟在那些宗門弟子後麵。


    其實就算是宗門與宗門之間,所受到的待遇也有區別,名聲較大的宗門,受到的待遇也遠高於那些沒什麽名聲的小宗門,一些宗門所受到的待遇,其實跟那些散修差不多。


    看到這些大河門弟子,十八年前的事情便一幕幕浮現出來,他真恨不得現在就直接殺上山去,但好歹等了十八年,好歹是一名通玄境修士,這一點時間,他還是能等的。


    隨著不斷登高,所有人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廣場之上,整個大河門弟子也都忙忙碌碌,引導各大宗門的掌門和弟子們陸續入座,至於那些小宗門和那些散修,則是沒有座位,隻能在廣場上站著。


    陸隱找了一個位置之後,便開始釋放神識,感受整個大河門的情況,通玄境強者不少,但並沒有通玄境後期的存在。


    不過這些通玄境強者若是聯手起來,力量也不容小覷。


    這般過了一會,隨著各方勢力陸續到齊,就有一位大河門長老淩空而來,然後朗聲講述這次大會的一些規則,其實也就是各方勢力派出弟子上台比鬥,散修也可以參與,但上台之後,生死不論,除非一方認輸。


    如此一來,一些私底下本就有著恩怨的勢力就開始躍躍欲試起來,不過因為時間有限,所以每個宗門隻能派出不超過三名弟子,散修則必須達到融通境才行。


    這樣一來,很多人便沒有了上台的機會,不過這次前來的,大多數其實就是來看個熱鬧,並未真的想參與這場爭奪,因為很多人都清楚,這種所謂的大會,其實就是走一個形式,順便解決一些恩怨,最終不過是見證大河門的強大而已。


    說白了,就是大河門將周圍的修行勢力全都叫到自家,然後給這些人展現自家的實力,告訴這些勢力,今後別招惹大河門,也別跟大河門唱反調。


    對於這種安排,很多宗門顯然也都心知肚明,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隨著大河門這邊宣布開始,就有人直接上台。


    最先上去的,是一名融通境中期的修士,先是對著所有人拱手行禮,然後自報身份。


    隨著他上台,就開始有人跟著上台,兩人開始打得有來有往,看起來不像是在比試,倒更像是在跳舞。


    隨著這兩人終於分出勝負,陸隱著實是沒有等待河門將這場大會舉辦完的耐心,隻是他正準備上台,就有一人搶先一步,出現在了擂台之上。


    這人陸隱之前見過,正是那喝酒的漢子,也就是為赤炎魔君說話的漢子。


    這人上台之後,先前勝出的宗門弟子便笑著問道:“還請兄台報上名號。”


    那漢子卻都沒正眼看對方,漠然道:“無名小卒,出手吧。”


    得到這麽一個回應,那人臉色就變得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強忍著怒火,裝模作樣的提醒了一句之後,直接殺了上去,跟之前的情況完全不同,這次是完全的下了死手,像是要將這散修直接斬殺在擂台上一般。


    隻可惜他隻有融通境修為,而這漢子卻是一名入微境,還沒靠近那漢子,就直接被境界上的差距直接壓製,然後被那漢子一腳輕鬆踹下擂台。


    風輕雲淡地擊敗對手,這漢子取下酒壺灌了一口酒。


    也正是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所有的宗門弟子,然而這人猖狂歸猖狂,實力卻不容小覷,而且下手毫無保留,沒點能耐的,還真不敢上去挨打。


    陸隱看著,便放棄了出手的打算,他也想看看,十八年後的宣武國修行界,年輕一輩中到底有沒有那麽一兩個拿得出手的修士。


    他要想光複恒陽宗,自然不能隻憑自己一個人,這喝酒的漢子,他就覺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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