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跟陸隱所猜測的情況完全相同。


    可就算是猜到了這一情況,陸隱還是覺得有些吃驚,而更吃驚的,則是那妖族女子。


    她原本以為他們今天都死定了,卻沒想到對方追上來跟他們打了一架,最後竟是要將陸隱收為弟子。


    她不由得將目光看向陸隱。


    這人類少年的選擇,將直接決定他們是死是活。


    “本君所修行的法門比較特殊,一般人很難修行,找了這麽多年,才找到了皇室的四皇子,隻可惜也隻是勉強能夠傳承本君衣缽而已。”


    赤炎魔君說著,歎息一聲,然後雙眼放光的看著陸隱,接著道:“但你不同,你不僅是世所罕見的五靈根,所修行的路子跟本君也完全相同,特別是你對大魔門和紫陽山的做法,很對本君的口味。你反正沒有師承,不如拜入本君門下,定能將本君之秘法發揚光大,讓那些所謂的正道修士知道,他們口中的歪門邪道,亦是他們無法企及的強大存在。”


    陸隱猶豫道:“可……”


    赤炎魔君直接打斷道:“怎麽,你覺得本君不配做你師尊?”


    陸隱急忙搖頭。


    赤炎魔君像是知道陸隱在擔憂什麽,問道:“你是擔心大蒼國皇室找你報複?”


    陸隱點了點頭。


    赤炎魔君哈哈笑道:“拜入本君門下,整個大蒼國,你想去哪就去哪,誰敢攔你?你就算想去大蒼國皇帝的龍椅上坐坐,他也不敢說半個不字。當然,你若是拒絕本君的提議,別說大蒼國皇室,你殺了本君的弟子,本君就得為弟子報仇。”


    陸隱皺眉道:“前輩就不怕晚輩虛與委蛇,今後叛出師門?”


    赤炎魔君哈哈笑道:“真有那麽一天,本君高興還來不及,這至少說明,你的實力已經超出了本君,莫說是叛出師門,就是殺了本君,也不無不可。”


    陸隱和那妖族女子都一臉愕然。


    赤炎魔君卻接著道:“什麽尊師重道,是正道那幫修士的事情,我等魔修,可沒有這麽多規矩,入了本君門下,你甚至不需要磕頭行禮,也不需要一直跟在本君身邊,隻需稱呼本君一聲師尊,學會本君的秘法之後,替本君做一件事就行。”


    “何事?”


    陸隱直接詢問。


    “擊敗玄陽道宮老祖。”


    赤炎魔君直接開口:“這事你現在不必考慮。”


    陸隱陷入思索。


    赤炎魔君也不著急,等待他做出選擇。


    他相信,這少年必然不會拒絕,因為他沒有別的選擇。


    “我可以學你秘法,也可以幫你對付仇家,但不能拜你為師。”


    陸隱開口。


    此話一出,那妖族女子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這樣的情況拒絕對方,不是找死?


    赤炎魔君似乎也沒想到陸隱會做出這樣的回答,有些愕然。


    陸隱則是接著解釋道:“晚輩與那位白猿前輩雖然並未締結師徒關係,但它畢竟傳我秘法,也算是晚輩師尊,晚輩自然不能另投他門。前輩若是覺得不行,大可殺了晚輩便是。”


    赤炎魔君眉宇陰沉,陷入思索。


    他這一態度,讓陸隱和那妖族女子都不免擔憂。


    陸隱其實隻是在試探,試探這位赤炎魔君的底線,隻要知道他的底線,那今後有些事情就會好做很多。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陸隱有師承。


    他是恒陽宗弟子,雖說恒陽宗已經被覆滅,但他是恒陽宗唯一活著的弟子,肩負恒陽宗複興的使命,這一生都隻能是恒陽宗弟子,不可能另投別人的門下,就算當初在玄陽道宮,陸隱也從未想過拜入誰的門下,隻想學習玄陽道宮的秘法,給恒陽宗報仇。


    恒陽宗雖然不是什麽大宗門,但好歹也是正道宗門,他若是投入這赤炎魔君門下,稱一位魔修為師尊,恒陽宗老掌門怕是在下麵也不得安寧。


    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有些事情,就算是丟了性命,也不能做。


    “也罷!”


    許久後,赤炎魔君歎息一聲,道:“隻要本君的秘法能夠得以傳承,隻要你真能替本君出一口惡氣,這一生師尊不叫也罷。”


    聽到這話,陸隱和那妖族女子都鬆了一口氣。


    赤炎魔君卻看著那妖族女子,道:“隻是你帶著她,今後怕是會有不小的麻煩,本君可以不在乎,可正道那幫家夥,眼裏可容不下一粒沙子。”


    陸隱回頭看了那妖族女子一眼,然後看著赤炎魔君,道:“在他們眼中,妖族固然可恨,可魔修才是真正的眼中釘罷,晚輩既然都敢修行前輩的秘法,又豈會在乎帶著一個妖族女子在身邊。”


    赤炎魔君哈哈大笑,道:“不得不說,你小子真的很對本君胃口,若是能有你這麽一個弟子,該有多好。不過既然你能得到那位前輩的傳承,隻能說明本君沒有這個福氣。”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陸隱,緩緩道:“真沒想到,這世上竟真有身具五靈根之人,本君都有些期待,你今後能給這修行界帶來什麽樣的轟動。”


    陸隱看著這位魔頭,竟是沒來由地多了一絲好感。


    “走吧,本君今日心情好,咱們找個地方喝一杯。”


    赤炎魔君走上前來,一巴掌拍在陸隱的肩頭。


    陸隱卻為難道:“晚輩不會喝酒。”


    赤炎魔君一愣,隨即笑著道:“不會可以學嘛,酒可是個好東西,不然修行到了後麵,餐風飲露,飯食不思,若再不喝酒,失了人性,不知有多無趣。這人啊,總得有那麽一兩樣戒不掉的愛好,否則仙道漫漫,回首隻有隻身一人,四處皆是無盡的深淵,有那麽一兩樣戒不掉的愛好,才能將你拉住,避免墮入虛無。”


    陸隱一愣,似是沒想到這樣一個魔頭,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出來。


    陸隱行禮道:“多謝前輩教誨。”


    赤炎魔君擺了擺手,笑著道:“等你到了我這個境界,就會知道本君所言,並非子虛烏有,屆時你自會感激本君第一次教你的東西,對於修行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說著,他便轉身走在前麵。


    陸隱看著他的背影,竟是覺得這位人人談之色變的魔頭,顯得那麽孤獨。


    “走吧。”


    陸隱對著那妖族女子說著,也移步跟了上去。


    陸隱喝過酒,很小的時候,那時候他沒有去恒陽宗,是瞞著父親偷偷喝的,被老管家看到過,不過老管家一直都是和藹可親的笑容,沒有阻止,也沒有告狀。


    那一次,陸隱發誓這輩子都不喝酒了,因為那東西,除了火辣辣的感覺,什麽味道也沒有,他不知道父親和李叔為什麽每次坐在一起,都會喝得酩酊大醉。


    後來到了恒陽宗,恒陽宗是不讓弟子喝酒的,所以酒這個東西,跟陸隱也就沒了什麽聯係……


    此刻陸隱又一次接觸這個東西,一如當初那種火辣辣的感覺,隻是卻多了一些他自己說不上來的味道。


    兩杯酒下去,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少年眼神中殺意更甚,整個人也顯得越發陰沉而冷漠。


    在他的眼裏,除了仇恨,似乎再無別的。


    赤炎魔君坐在陸隱的對麵,似乎並未發現陸隱的變化,隻是慢悠悠地喝著,一臉享受,就好像個他喝的不是酒,而是無比鮮美的瓊漿玉液一般。


    “公子,我可以喝嗎?”


    坐在一旁的妖族女子怯生生的問道。


    陸隱一愣,將目光看向她,冰冷的眼神多了幾分柔和之色,點頭道:“這個你得問前輩,這酒是他出錢。”


    赤炎魔君不由得看向陸隱。


    陸隱尷尬道:“我沒錢。”


    赤炎魔君愕然,隨即哈哈大笑,看著那妖族女子道:“喝唄。醉酒的蝴蝶,天地至美。”


    陸隱卻越發覺得這位赤炎魔君的可怕。


    要不是他當初見過這女子的同伴,要不是這女子在他麵前施展過她這一族的秘法,要不是她親口告知,哪怕到今天,陸隱都無法看出她與常人有何不同,可這位赤炎魔君不僅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妖族,竟是還能看出她原來的本體。


    歸真境強者,恐怖如斯。


    如此一來,他今後帶著這妖族女子,怕是還得小心謹慎才是。


    既然赤炎魔君一眼就能看出,可見其他歸真境強者一樣也能做到。


    正如這位赤炎魔君所言,正道那幫修士對妖族可以說是恨之入骨,這一點,他當初在恒陽宗深有體會,那位老掌門每次提起妖族,那都是咬牙切齒。


    其實更準確的說,整個人類都不喜歡妖族,哪怕隻是一個普通人,麵對妖族,也都是仇視和畏懼。


    沒有能力自然隻能畏懼,而有能力,自然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也就是說,今後將她帶在身邊,行走在這人類世界,免不了會有很多麻煩。


    得到陸隱和赤炎魔君的允許,那妖族女子便也跟著喝了一些,然後陸隱再一次發現赤炎魔君沒有說謊,她喝醉之後,竟真是這天地間至美的存在。她明明是一個人,可看起來卻像是一隻翩翩起舞的紫色蝴蝶,美得讓人心醉,甚至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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